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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鹤琅自梅长仁辞世后承袭国公爵位,官品与亲王平等,他只客套地拱手,“王爷。”
景夙背手,他撤走了帐内其余人,好方便谈事,“梅将军。”
“王爷千里迢迢到阵前可是陛下有何旨意传达?”
梅鹤琅开门见山地问,景夙也不拐弯抹角,从身后捧出一卷圣旨,“接旨罢。”
更换主帅的消息很快传遍军中各处,他们的铁骑主帅由景夙接替,而梅鹤琅须得三日后回京述职。听上去是这么回事,实则又藏着多少讳莫如深,军中的士兵秘而不宣。
梅鹤琅即便心中有怨也只能咽回肚子。
梅宅收到国公回京的消息后,裴兮按着日子算脚程,临近抵京,她便派沙月去城外的十里亭接一接,宅子里早早备妥接风宴用的食材,待国公回府沐浴更衣,菜也能一并上齐。
“夫人和孩子如何了?”梅鹤琅一见着在亭中等候的沙月,才勒停了马,第一句便问。自南边战事起,他就未回来过,梅洵快三岁了都还不曾见过一面。
沙月行礼,“挺好的,夫人在府中等您了。”他说着解开拴在亭柱的缰绳,翻身上马。
俩人一同往回赶。
裴兮牵着小小的梅洵在府门前望着,丫鬟给撑着伞,五月的京城晒得很,日头当空照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马蹄声渐近,裴兮略微抻脖子,眺着远处的身影慢慢清晰,笑容俄然在脸上化开,她低头扯扯儿子的小手,“洵儿,你爹爹回来了。”
梅鹤琅骑到门前下马,拍着身上的灰尘,裴兮已经迎上前一把将他抱住,这个拥抱是攒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回来了,兮儿。”
“嗯,回家了。”
他送开怀抱,低头看自己的儿子,一回来便是逗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梅洵仰着脖看向母亲,圆溜溜的眼睛特别有神,见母亲掩嘴笑,又扭头好奇地回看身躯高大的男人,努努嘴,“爹!”
梅鹤琅倏地放声大笑,蹲身径直抱起儿子,拉着裴兮的手进去了。
夜里用过晚膳,下人收拾了残杯冷炙,梅鹤琅又小坐片刻,乐此不疲地逗着梅洵玩,拨浪鼓“咚咚咚”地响声回荡。
身旁的裴兮只瞧着这幅场景便感觉满足,嘴角的笑一直没下去。仿佛是二人的默契,都不曾提及这次为何会突然回京,因为团聚来得太弥足珍贵,都不愿打破如此美好的夜晚。
翌日一早,宫中派传旨太监来召梅鹤琅入宫了。
“陛下在堤防咱们了,前两月赏花宴上,曹姑娘要我落笔在幅画中题词,我不敢妄动。谨记着兄长的叮嘱,叫我小心对付,我怕这画会送到你手里,使你担忧。”裴兮服侍穿衣,小声地说,“他这时候召你回来,定不简单。”
梅鹤琅伸着胳膊,任夫人摆弄,“兄长都和你讲什么了?”
“他说,陛下什么都知道,早戒备着梅家,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动作。”
“‘陛下什么都知道’,这话讲得太笼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