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实是陈云未料想到的,“历来城中五月未有时疫出没的先例,怎么就莫名染上了?”
聿春禀说:“臣问了兴安伯府的管事,也是费解,按他说的,近期李爵爷行程与吃食上都无异常,确实不知道是在何处得的疫症。发作也发作的突然,是在半夜里,爵爷头疼得厉害,忍不了才喊了府里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陈云斟酌着,“传京卫司指挥使佥事过来。”
聿春领旨,“是,万岁爷。”
江浔也正领队巡逻皇城署衙,这里是官员值班的处所,穿过内门就是皇宫。
远远的,他就眺见有个走得急匆匆的宦官往这来,到跟前行礼,“将军,万岁爷召您。”
“嗯,我随你走一趟。”
江浔也路上寻思一阵,未寻思出个结果,不知晓万岁爷这会找他是何事。他卸了佩刀和头盔交给殿门的看守,捋了捋鬓边的头发进殿。
“过不久外来使臣就到了,但今日朕得到一个消息,兴安伯在几日前身染了时疫,目前尚不清楚疫病的来源,为了会晤能安然进行,在使臣离都前,城中的安危全权由你负责,其余官衙协助。”陈云手中笔尖流转,没看底下的佥事,“时疫一事不得向旁人透露,以免百姓生惶。不过你须得时刻注意,此事要重视而为,若查到源头定要速速呈报,避免扩散造成更大的浩劫。”
江浔也肃然,“臣遵旨。”
这是得了万岁爷信赖了。
不止江浔也这般想,同在殿内的聿春也是这般想的。万岁爷大可将这份差事交由天子亲兵的玄清司去办,却偏选了京卫指挥使司的江浔也。他不免联想到江家在朝堂的态度,身为正二品都察院御史的江鹤在两派中向来不站队,也难怪得万岁爷青睐和信任。
“洛家一直叫万岁爷失望,尤其是在战事上,分歧严重,要想万岁爷不在意这嫌隙是不可能的,久了便在心底积攒着怨,纵使他洛程是个直言不讳的忠臣,不懂脸色,不知进退,都是无用。更何况他不是。”赵韫躺在摇椅,有些臃肿的手指捉着把不值几个钱的蒲扇,棕叶编织的,外头随意就能买到。他悠闲地扇风,不紧不慢地和聿春聊。
聿春正坐,捡着碗里准备的冰块,放进酸梅汤里,“那江家呢?”
赵韫缓慢阖上双目,温声细语地说:“江鹤嘛,明哲保身的老家伙,心里精着呢,不怪他能坐到这个官位。”
在宫里待久了,看人看事都通透了。他是下边一步步爬上来的,没有世家贵胄子弟的骨气,只会捡着皇帝爱听的讨好。
早上聿春同太医院御医进出兴安伯府的事不到正午就传入了洛晟的耳朵里,这可是监视府邸的卫兵最近带来的唯一消息。这头贩卖私盐的案子没有头绪,他便到那头去看看兴安伯府,怎么将宫中的御医招来了。
莲净打开府门,见来人的面孔没忍住暗暗腹诽,这是狗么,鼻子这么灵,早上宫里的才走,下午玄清司的就来了。
“洛大人。”他心里这么揶揄的,明面上还是要给面子,中规中矩地施了礼。
洛晟开门见山,“听他们来报,李爵爷府上这两日半空总蹿着烟,我不太放心来问一问。”
莲净听闻便解释,“是府里在烧艾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