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面前拦路的下人和护卫纷纷两侧让开,一抹流云锦衫搭着大氅的身影款款走来。散着乌黑的头发,双眸生得极漂亮,是时时刻刻看人都仿若在含情的那种,极易叫人误。他在画纸见过这人,当时还觉着街上寻来的画师太不靠谱,怪他们将五官描的过于精雕细琢。眼下一睹真容,方晓得画中的李鵺也并不夸张,当真是惊鸿一瞥。
陈澜正要一改适才的臭脸,笑脸相待,如此美人谁见了不心情愉悦,岂料李鵺竟来了这么一句。
“您今日抽空过来是奔着掴我的脸来的吗?”温离穿过莲净和林兔间往陈澜护卫前一站,抬手捂嘴咳了咳。
明摆着护犊子。
护卫不敢冲撞权贵,退去了陈澜的身后侧。
“爵爷哪里话,我是来看望您的。您初入玄都几日了,我还不曾来拜会一二。”陈澜表情一疆,赶紧换张和善脸。
温离不接声,眸子打靴子缓缓朝脸端详,半点脸面也不给贤亲王府的小世子。
陈澜有感被这双眼的目光冒犯了,像进店做生意的客人挑商品。他可是世子爷,居然敢轻视他。他心头微恼,质问道:“你在看什么!”
温离勾唇一笑,“我刚搁屋里头想是哪个泼皮青天白日的在我府门前闹事,吵着我养病,是不要命了么?一看啊,就听陈世子自报家门了。”
陈澜自小被万千宠爱,哪受得了他人放嘴皮子上取笑,脸一下就阴沉,“李鵺,你别给脸不要脸!”
“陈世子,这话你就说反了。我身体抱恙不见客,恭恭敬敬请您回去,你偏要仗着身世闯我府门,打我家人。”温离就是笑,气的,“你是要打我脸啊。”
陈澜哑口无言,攥拳隐忍着怒火,他自知理亏在先,却咽不下一口气,又服不得这个软。想着这兴安伯会顾着贤亲王府的面给他个台阶下,早知如此,他便见好就收了,这招呼也不是非得今天打的。
他暗恼,是碰到刺头了。
温离就这么睨着,一声不吭,就想知道这陈小世子下句话要讲点什么。刁难人嘛,他不就是这德行么。
行驶的马车缓缓停靠,两边人都把注意力投了过去。车前没挂牌,车夫是个小子,唇红齿白的,长得一副乖巧样。他停稳后跳下地,默默放上矮杌,毕恭毕敬地掀起软帘,“爹爹,到了。”
温离没猜着是谁,倒是前头站着的陈澜嗤鼻“哼”了声,便见几根细白的指头攀抓着车厢的门框,里面的人弯着腰出来。
温离一眼就晓得是哪位。
喊爹的小子伸手背给聿春扶着下来,聿春站定,望着府门前的阵仗,似乎并不意外。
“聿大人。”温离喊了声。
聿春提摆上阶,莞尔一笑,“李爵爷。”
他步来经过陈澜眼皮底拱手行礼,“陈世子。”
陈澜身一侧没领聿春的礼,冷哼地拂袖离去。
“世子爷这是……”聿春睹着陈澜上马车的背影,不明地回眸看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