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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鹤卿的约束力很强，坐着便坐着，没有多余的小动作，“我留在京城的时日不多，明日酉时前给我答复。”说罢就撑身而起。

岳舟看身影站起，也随之起身，他收敛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圆滑，正经问梅鹤卿，“二爷，关于宅子的生意，我是出于阿翎。而现在，我知道二爷找我，是因为你确定这生意只能交给我做。然而我们两代也算世交，你很清楚我并非独身，接了它，我担心会祸及我家老头。”

“所以需你改名换姓，这是为确保岳叔不受牵连。”梅鹤卿脚步定住，买卖要如何做怎么做他一概都有谋划，“我说了，仅仅是暂代，此法也是为你以后好从当中脱身。”

岳舟思量再三，片刻又痞道：“二爷，我们这算不算是暗通款曲。”

梅鹤卿半挑开帘子，侧身回眸说：“算。”

二人相继坐下，将尚未交代完毕的内容逐个讲明。

温离酉时五刻到家门，梅鹤卿正提灯笼立在石狮子旁等他。昏黄的笼光此时便似那冬日的暖阳，入眼的一刻直直照进温离的心田。温离翻下马，马鞭丢给奴仆，一时的感动令他几个阔步一把抱住人。

“以后换我等你归家。”温离满足地笑道：“无论在何处。”

梅鹤卿一手环腰，“卓兰现今比为夫还忙，过不了几时，我便成了糟糠夫了。”

温离仰颈，“那也是最俊的那个。”

二人牵手踩着石子路往相思苑去，笼光在前方引路，烟湿的春夜下时有虫鸣。温离很享受这样的宁和，若是一直走下去也无妨。

“我今日去见了岳舟。”梅鹤卿揽着温离的腰，拎着灯笼。

温离觉得耳熟，思索会儿，说：“东畔那座荒废的宅院是他代你购置的。”

“你走过那条甬道了。”梅鹤卿闻言并不意外。

“嗯，白夜都与我说了，”那些箱底的画，温离已经不需要再向自己的爱人询问，是与不是的其实早已无关紧要了，他笑说：“画得极好。”

梅鹤卿声色轻柔，“我一直想着你穿喜服的样子，不是为了迎娶她人，而是为了嫁给我。”

温离忽然想起皇帝曾答应他的事，压着泛起的激动，故作平静道：“会的，待守孝期过了。”

梅鹤卿垂眼，含在狭眸里的碎光映着的都是温离的侧颜，酸楚发疯似的泛滥，无边的挣扎令他胸口窒息，他除了应着声“好”，其余的都显得无力。

他好久才来凡尘一趟，只是一趟，世间又以残酷的抉择提醒他，生而为人有多么难。是为眼前人而来，无奈又被接二连三的俗事绊住，不得不背负“梅鹤卿”的命运。

温离说着话，等了等没有回应，他顿步抬首，望见那双狭眸深不见底。

“怎么了？”他抚着脸庞问。

梅鹤卿走神了，但他伪装得自然，心虚半分也不显露，“我在想今日的事，你往后不便再管暗铺，我将它们都交由岳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