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孤华抱胸走着。
“你这里是被甜坏了。”沙月揉了把孤华的发尖,孤华不到及冠只用一根发带束发,搓一手头发就容易乱。
孤华顶着弄乱的头发,狠狠给了沙月一记眼神,像匹小狼晃脑袋似的,甩了两下头,竖起的发尾跟着一块抖来抖去。
“打起来没人管,言官弹劾到御前,二爷自会寻理由撇清此事,什么都可以,就以谈不拢价钱大打出手皆可,彼时会是江湖人在京城不顾朝廷颜面,金吾卫擅离职守定要施以惩戒。”沙月来前便打好了算盘,“二爷顶多在御前受几句责备。”
孤华恍然大悟,“难怪风荷哥哥要你陪着一块,真闹起来,那就精彩了。”
说着,孤华稚嫩的脸掩盖不住的激动,随即又耷拉下来,“可惜了。”
沙月不免一笑,调侃说:“人小不嫌事大。东畔乱,金吾卫不想淌里边的浑水,怕管不住还把天子守城军的脸面丢了,巡城多在东畔外层巡视,走一遍当是尽职。”
他几乎每日都在怀香坊待足两个时辰,窗户推开便能望见隔着龙延河的东畔。
“金吾卫不想多管东畔,东畔的外来人也乐得自在,时间久了朝廷威严大减,他们行事愈发不会顾忌,带点人来镇场子还是要的。你尊他声十七爷是给够他体面,他一个做生意的未必就懂领情。”沙月拍了拍孤华的脑袋瓜,说:“无论在哪你都不可让人小瞧了咱梅府的人,不是谁都能对着咱们使脸子的。”
孤华仰着天真的脸,“我都懂,可是,毕竟没打算给银子,做店家的会生气挺正常。”
沙月嘲笑地骂了声,“小傻子。”
“你还同情起人牙子?他们干的事都是缺德事,恶人不值得你这傻子同情。”沙月收回手走下桥。
孤华觉得脑袋顶冷风掠过,追上去道:“兄长的话都在理。”
沙月猛然停止脚步,紧跟的孤华也犹自止步,他回头指着桥头的马车,不明所以的车夫坐那眼巴巴地观望他们。
“我去怀香坊,你跟着做什么?还不带人去外宅?”沙月挑眉道。
孤华嘻嘻笑说:“我也去,跟兄长去。外宅怎么走,车夫知道,好不容易跟兄长出来一趟,不能浪费了美好时光。”
沙月也嘻嘻笑两声,一巴掌扣住孤华的肩膀,把人掰过身朝马车的方向踹了一脚。
“滚。”
——
孤华揉着屁股心情郁闷地坐进马车,软帘才放下又掀开一角,露着半张脸说:“源清房。”
车夫应“是”。
源清房,是宫里御医告老后在京中开设的一家医馆,主事姓谢字长衣,谢山谢太医的独苗。谢氏世代行医,到谢山这一辈才出一位御医,可谓是给祖上添足了光,也由此想拜作谢山为师的医者数不胜数,但均被谢山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