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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摄政王端坐龙案一侧,皇帝神情平淡地看着梅家两位臣子叩首行礼,愠色藏于秋水眸下淹没其中。
“平身。”
“谢陛下。”
“灵朔前阵呈递回的详报朕已阅过,新制能够在短短几年施行并完善,梅将军功不可没,当记首功。”景司忆语气平和,龙颜前的案上是一册翻开的军户籍,里面记录的是灵朔士兵的姓名籍贯等。
而这一份是随详报由驿站快马加鞭送回京中的千万册子中的一本,其余的尚还留在灵朔,梅鹤琅拱手道:“陛下言重,此乃臣职责本分,岂可论功赏。”
“梅将军,罢黜旧制推行新制这当中艰辛将军比朕了解更甚,朕要记你头功,切勿推辞。”景司忆合上册子,目光落在梅鹤琅身上,眼风拂过梅鹤卿凝在摄政王的侧脸,“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景夙掌心搓核桃,闻言眸子动了动,道:“梅将军为南晋呕心沥血,自然是要赏,该如何赏,全凭陛下做主。”
他的声音沉如阳光透不进的深海,御书房本就是彰显皇室权威的肃穆庄重之地,这般的嗓音宛如房内涌进了不断的海水,气压一度再降,沉得不能再沉。
景司忆的嗓音彷如山涧小溪击打翠石般清冷透彻,而景夙则是黑海下暗流激涌的深沉。
“此外。”景夙沉静的眸光游移于二人面孔,他手中动作滞住,说:“今年破例招募的黔渡与京安的流民,陛下作何处置?”
景司忆指腹摩挲册子封面,寻思着说:“遣返原地,他们如若想继续参军,便自行划入曹甫军营,若不愿,便放任他们离去,皇叔认为如何?”
“嗯,臣与陛下想法不谋而合。”景夙问梅鹤琅,“不知可有打乱梅将军在军中安排,倘有不妥将军还请直言。”
梅鹤琅回道:“尚无不妥,流民中半数皆已招募在册,他们与军中征战沙场的将士不同,未受过几番训练,也未曾上过战场,臣便命他们负责军中杂事,做做后方补勤。”
他顿了顿,“不过,随他们一道的流民可否同返,未有招募入册的部分流民大多是老弱妇孺,其中不乏还有亲属。”
景夙点头,景司忆便说:“自然,跟随军队能有照应。此事开春便办,就这般定了。”
“臣,遵旨。”梅鹤琅拱手,又言道:“臣有一事启禀。”
“但说无妨。”景司忆将册子与详报放置一处,对梅鹤琅需要启禀之事有所猜测,心里跟自己打赌。
梅鹤卿动了下眼皮。
“新制中涉及军备整改,灵朔界临北境,北境善养草原马,马匹较比中原马硕壮,因此臣给马匹添了铁甲,以作铁骑军。进京路上臣与曹将军就装备一事谈过,黔渡驻守军用的是中原马,臣便答应曹将军年后派五千匹草原马给驻守军作战马备用。”梅鹤琅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说:“臣在想,遣返时,不如就让他们护送战马,倒也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