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顾琳美人激烈的反应,兀自回去更了衣,传了轿辇往太平宫去。这一班是以贵妃为首,另为?诗同庆宝林。其二人早已守候在太平宫太元殿门口,等候恪贵妃驾临,请了贵安才敢随着她一道进去。
上午将养歇息过后,下午的徽予精神稍足,正披了衣裳坐在罗汉床上。三人进来依照规矩礼数问了安,徽予免了礼,抬眸看了恪贵妃一眼,问:“怎么看着不大高兴?”
恪贵妃装出委屈,在徽予身边坐下,将晾好的汤药舀了一勺送至徽予嘴边,一边道:“才想请了琳美人来朝阳宫,问一问皇上是否安泰,如何伺候等事。谁知她脾性那样大,不过叫她廊子上等一等就吵闹起来,语出不敬。臣妾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处置她。只好憋了气来,本想不说出来扰皇上的心的,没成想叫皇上看出来了。”
徽予就着她的手喝了药,若有若无闪过一丝不豫,道:“倘若真不敬,你是恪贵妃,随你处置就好了,何必挂苦着脸。”
?诗同庆宝林各自捧过一碟蜜饯等着给徽予解苦,一壁听,一壁悄悄儿地给彼此递眼色。
恪贵妃似是为难:“臣妾岂敢,只怕她来找皇上诉苦,反而叫皇上厌弃臣妾。”
徽予平静瞧着恪贵妃,捏了捏她的香腮,道:“这事如果确实是她有错,纵使她来朕也不信。你是恪贵妃,没有堂堂一个贵妃生受一个美人气的。上回是你确有过失,朕好歹说你两句,以免偏袒之嫌。这次么,你既有协理六宫之权,按着规矩罚了就是。”
恪贵妃微笑谢过,专心于仔细照拂徽予。约莫两个时辰后徽予歇下,又替一班来,恪贵妃也就回去。
待回了宫时琳美人已走,路上隐约听到些风言风语。果不等候多久,就有颐华宫的夏宏势过来,恪贵妃好整以暇地坐在正堂正座上,闲闲地看他请了安,也不叫起来。
夏宏势未敢擅自起身,只道:“皇后娘娘差奴才来问贵妃娘娘,是否有罪该罚,有罪该当。”恪贵妃不屑道:“有话直说,本宫没工夫与你拐弯抹角地打哑谜。”
夏宏势练就的微笑纹丝不动,拿捏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贵妃娘娘宫中的千璎对琳美人语出不敬,该罚其罪。皇后娘娘体谅千璎乃是贵妃娘娘的心腹,故交由贵妃娘娘处置。想必贵妃娘娘必不偏私。”
恪贵妃呵的一声:“语出不敬?何来语出不敬,谁可作证?”
她嘲笑一声,夏宏势笑容一敛,如遭锋芒刺背,行动不安,只听恪贵妃啐道,“是那信口雌黄,攀诬朝阳宫的琳美人,还是她那狗仗人势、草芥不如的贱婢说的?本宫不计较她的僭越大不敬,饶她周全,她却还不念及恩德,反咬本宫一口。在此污蔑朝阳宫的人对她口出狂言!你但凡去朝阳宫四下问,若有谁说千璎对她不敬,本宫立时发落千璎去慎刑司叫她生不如死!”
她气势汹汹逼仄人,一字一句中气十足,句句不怒自威,在暖着地龙的殿内,夏宏势竟吓得淌起汗来。
恪贵妃一个凌冽的眼神过去,千珊旋即下去将千璎带过来,恪贵妃哼声道:“琳美人目无尊卑规矩,不守温良恭俭让之德,在我朝阳宫狐假虎威,不知是借了谁的势!你只拿眼瞧本宫的千璎被打成怎样,你要是没瞎,就该有些良心,回去叫你的主子好生发落了那嘴上没把门的贱婢!若还敢在此饶舌,本宫缝了你的嘴!”
夏宏势一怵,不敢再多留,草草磕了头后匆匆离去。回去将贵妃跋扈之势添油加醋地报给了皇后,皇后亦是大怒,本要发落恪贵妃的跋扈,但又想起她已去过太平宫,未知没有颠倒黑白将话说给徽予,因此按捺下来。
只教送上好的养颜祛疤好药给琳美人,一壁叮嘱琳美人将性子安稳下来,将各种厉害托话与她,要她韬光养玉、从长计议,切忌再生事。好歹琳美人乃是新贵中数一数二受宠之人,乃是极好的一枚棋子,皇后决计不轻易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