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虽不做影阁的生意,但钱若鸿知道,他有一个专门研究毒药的师兄在影阁做事。
师兄弟两个是同一个师傅教的,在医术上也不分上下,师父却更偏心小徒弟。陈大夫的这位师兄心生怨念,一心想打败自己的师弟。
二人便立下了一个赌约,一个给人下毒,一个去医治中毒之人,直到一人技穷方才罢休。
“你也不必激老夫。”陈大夫放下茶碗,面上神色不变,“我师兄研究的这个毒药,我已经研究许多年了,但至今仍无建树。老夫承认自己技穷,不如我那师兄。此事,我怕是帮不了这位小兄弟。”
邬狩龙也是真机灵,听陈大夫这么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先生这么些年都没能找到解决办法,只怕是因为没有中毒之人为先生试药。只要先生愿意救我,狩龙愿为先生试药。”
说完,邬狩龙便拜伏而下。
陈大夫捻着颔下的胡须,看着邬狩龙,“老夫如今年岁渐长,早已经没了那些与人比试的心思。”
“先生门口有一副对联,但愿人间无疾苦,不愁架上药生尘。先生说过,这是你行医的初心,也是这么多年一直践行的理念。若能治好他,先生也算离自己的初心更近一步。”
钱若鸿抱着手炉,靠坐在椅子上,一副悠然之色。
陈大夫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把自己说的话给否了吧?
“好吧,我可以试试看,但最后能不能治好,我不保证。”
行医多年,陈大夫是第一次觉着,自己这个治病救人的活儿,能搞得这么憋屈。
此时天色将暗,钱若鸿从陈大夫的医馆里走出来,看着染红了半边天的晚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刘素璞。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武安侯府西边的绣楼里,刘素璞拿着个绣绷在绣花儿,脑子里的想法一会儿蹦出来一个,把她弄得心烦意乱,最后只能将绣绷扔下。
“你这是咋了?”老太太被刘素璞这个动静给吸引了过去,看看她那绣布上绣的东西,又看看明显烦躁的大孙女,在她旁边坐下,“还惦记着三郎?”
刘素璞看着窗外的夜景,低低地“嗯”了一声。
其实也不全是担心刘濯,更多的是对家里未来的担忧。
“他一个大小伙子,有什么可担心的。”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很低,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刘素璞,还是想宽慰自己,“我就是担心长生熬不过来,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虽然是半死不活的,但那位好歹不会再有心思把她给嫁出去。就算是真死了,她也不会客死异乡。”
“奶,不会的,咱家一定不会有人死于非命的。”刘素璞扭头去看老太太,这才惊觉,老太太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带了疲态。
刘素璞心里忽然就是一阵酸楚,十年前,他们一家刚刚上京的时候,老太太还是个精神矍铄的,十年,她竟然已经老得这么明显了。
“要是你爹在京城就好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他在京城,也不会有人敢这么欺负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