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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水染花 令檀 8141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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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018章(一更)

三人刚出驿站,便见一人牵着两匹马迎了上来,应当是翟星霁的手下:“公子,马都已经备好。”

虞清光知道翟星霁为何要备马,乘坐马车和骑马,一日行的路途自然是千差万别。

她不确定鄢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马车行的慢,自然不适合逃跑。

翟星霁从那人手中牵过一条马缰,翻身上马,而后他垂眸看向虞清光:“怎么样?敢不敢和我同乘一骑?”

虞清光见他表情有些挑衅,便笑了笑,却是主动对他抬了手:“我坐后面。”

翟星霁没想到虞清光会这么说,便俯下身来,握住她的手腕,虞清光借助翟星霁牵引她的力道,踩着马镫,也翻身坐上了马背。

待虞清光坐稳了,翟星霁看向旁侧还在马匹身边站着的两人,对着那男人吩咐道:“循朔,你带着她。”

循朔应了一声,竟是二话不说,直接掐着烟景的腰,将她放上马背,自己便立刻翻身上去,将烟景护在了身前。

翟星霁拉着马缰,掉了个头,然后微微侧过脸,看向虞清光,“第一次骑马?”

虞清光点头,如实回答:“第一次。”

翟星霁便将手中的马缰分给虞清光一条,淡淡道:“若是颠簸狠了就拉住它,免得掉下去。”

虞清光接过马缰,“多谢。”

只是她刚从翟星霁宽大的明橙色袖摆下探过,抓住马缰时,身前却是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当然,你若是实在抓不住,我允许你占我便宜。”

“……”

在翟星霁笑出声的那一瞬,虞清光就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她并未接话,而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翟星霁说这话时,自然也没指望虞清光能说什么,他抬头望月,“时候不早了,要快点动身了。”

他微微侧头,却并未转过脸来,话却是对着虞清光说的:“我们要行一夜,路上别犯困。”

虞清光感觉到马缰的另一头被牵扯的力道,翟星霁的声音又传来:“抓紧了。”

“嗯。”

话刚落,白马便飞速的向前驶去,虞清光一时没想到会这般迅速,身子不由得往后一仰,她吓了一跳,连忙抓住翟星霁的衣服,这才稳住了身子。

翟星霁自然感受到了衣服被拽了一下,便笑了一声:“被吓了一跳竟也没有叫出声,有趣。”

这话听起来是在夸她,但语气浓郁的嘲笑却是显而易见。

虞清光拽着衣料没有松手,也没有应他。

翟星霁骑着马带着虞清光一路穿过月色,没有折返,也没有前进,而是朝着另外一条路奔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头顶是清冷的弯月,虞清光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般畅快了。

随着风声刮过来的,还有翟星霁的话:“我先带你们离开萦州,之后你们要去哪里自己决定,不过我在罄州有一所宅院,你们若是想去的话可以住在哪里,就是太远了,赶路便要几个月。”

虞清光看着头顶的月:“多谢,不用再麻烦你了。”

“对了,”虞清光忽而想到一件事:“劳烦翟公子替我向子盈带句话吧,让他不要再想着为我讨个公道了,只要我能离开,就很开心了。”

翟星霁笑着应下,却是开口问道:“你挺奇怪的,誉王府是多少人挤破了头也进去的,鄢容那小子对你如此情根深种,你为何偏偏要走呢?”

虞清光听清楚了他的话,但是却不想回答。

她与翟星霁萍水相逢,虽说今日确实是受了他的恩惠,但她也不想与他牵扯太多。

她抬头望月,敷衍了一句:“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翟星霁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虞清光并不想回答,便也不再追问,而是笑道:“那我加快速度了?”

虞清光连忙惊道:“别别!……这样就好。”

翟星霁不由得笑出了声,却并未再开口。

虞清光坐在马背上,观了一路夜色,马跑的虽然颠簸,可却被翟星霁控制的极好,两个人从未因为颠簸而不小心撞在一起。

她感受着夜中的凉风,长发被撩起,她半分困顿都没有,反而觉得异常清醒。

那些被关在刺史府许久而生出的闷和燥,在这一刻全都被寒风洗涤干净,她从未感觉这般轻松过。

她转头看向与自己并行的烟景,烟景夹着双臂,僵直的被循朔困在身前,满脸写着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虞清光笑着问她,“烟景,这么害怕吗?”

烟景愁眉苦脸的看向虞清光:“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尽管烟景有些害怕,可她却能从虞清光的笑意里看出来,她是真的在开心。

为了不扫虞清光的兴,自己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给虞清光回了哭笑不得表情。

虞清光看得开心,便又笑出了声。

这一晚上,虞清光似乎一直朝着月亮奔去。

耳边是源源不断的马蹄声,风声,还有被吹鼓起的猎猎衣袍声,以及穿过树林,乌鸦被惊飞的振翅声。

虞清光心情好,话也多了起来,便问道:“乌鸦晚上也不睡?”

翟星霁:“废话。”

旁侧循朔解释道:“姑娘,乌鸦一般都是晚上出来觅食的。”

虞清光点了点头,笑道:“忘了。”

虞清光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感觉穿过一个个村落,直到她觉得这寒风渐渐开始冷的时候,翟星霁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月亮,“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歇一会儿吧。”说罢,便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虞清光便拉着烟景找了个粗壮的树前蹲了下来。

不一会儿,翟星霁折回,手里多了一捧枯枝叶子,他半蹲下来,放在虞清光面前,然后双手在耳边摸索。

虞清光看过去,这才发现,翟星霁竟然两个耳朵都带着耳饰,先前在夜里,被头发挡着,她便不曾注意到。

翟星霁的耳饰是银色的环状,下面缀了一个沉甸甸的圆球。

圆球被打开后,掉出来两块小小的打火石。

虞清光拿着木棍,帮翟星霁挑着草丝,好让火星燃的更快一点,嘴上也不闲着,“还挺方便的。”

翟星霁正在挂耳饰的手一顿,看向虞清光,便将手里的圆球递了过去:“喜欢?送你。”

虞清光连忙摆手,“不了。”

这时,循朔也从不远处走来,手里多了一只野鸡。

他看向翟星霁:“公子,可要现杀了?”

翟星霁将圆球挂在耳环上,抬手拿过虞清光手里的火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火堆:“不用,路上带着,我们休息一会儿便走,停留时间越长鄢容越容易追上来。”

翟星霁同循朔说话时,虞清光便蹲在一边摸索着,最后从那粗木旁边摸了个石头,又拿着干净的叶子垫在上头坐下。

火堆烧的逐渐旺盛了起来,虞清光叫风刮了一路,这会儿停下来一觉得有些冷。

她刚张开双手,慢慢探向火堆,去听翟星霁的话。

刚一听到说鄢容会追上来,她便略微蹙起眉头,看向翟星霁,眸色有些担忧:“追上来?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去哪?”

翟星霁转头看向虞清光,“我是给鄢容下的是药又不是毒,天一亮他就知道你不在了,难道不会追来吗?”

他说着,也如虞清光一般直接席地而坐,手肘搭在膝上,拿着火棍戳来戳去:“那可是权势滔天的使持节,只听命皇帝的,这四年他杀过的人说不定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难不成以为只是凭他姓鄢,皇帝随便扔给他来当着玩的?”

“……”虞清光默了一瞬,小声反驳道,“我也不知道这些。”

她又问道:“既然你也知道他是使持节,却怎么敢助我逃跑?”

翟星霁转头,似笑非笑看她半晌,这才轻飘飘的问了句:“助你?如若不是钟慈拜托我……你猜,”

他看向虞清光时,视线没有半分挪动,而后他挑起眉头,语气带了些玩味,“我还会不会助你?”

虞清光被他问的一怔,呆住半晌没说话。

翟星霁明明用着以往的语气,看着也并无区别,可就是让虞清光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虞清光连忙收回视线,没有接话。

答案很明显,自然是不会。

她从脚边捡起一根细小的枯枝,扔进火堆里。

她心里有些别扭,但并不是因为翟星霁的话才别扭,而是觉得自己别扭。

翟星霁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钟慈拜托翟星霁,她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的从鄢容身边逃开。

她这一切都是依靠着别人帮她,若是单凭她自己,完全没有能力做到这些。

虞清光又想到昨夜晚上,她似乎更是理所应当的接受了翟星霁要帮他的事实,甚至没有觉得,若是翟星霁帮她被鄢容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这么一想,她还挺没用的。

她没好意思去看翟星霁,只是轻声道:“谢谢你帮我。”

翟星霁见虞清光突然情绪不对,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差了味,估计是叫虞清光会错意了,便连忙拿胳膊肘戳她,笑道:“干嘛?我也没别的意思。”

后者并未应他,动也没动。

翟星霁便往她身边挪了挪,拍了拍她的手臂:“其实我之前见过你的,你忘了?”

虞清光这才抬头看他,“什么时候?”

翟星霁对她张开手,比了四个手指,“四年前啊。”

虞清光有些茫然,只是摇头:“我没有印象。”

四年前即便是他与鄢容出门,从来也都乔装打扮着,莫说别人见她绝不可能认出来,凭借记忆,虞清光断定自己从未见过翟星霁。

翟星霁提醒了一句:“在袖月楼。”

虞清光拧起眉头。

袖月楼她知道,当初她爹锒铛入狱,自己便是被卖到袖月楼的。

虞清光看着翟星霁,视线从他脸上仔仔细细的看过,试图找出能够记忆点。

翟星霁看出了她的神色,似乎是在辨认,就收敛了笑意,眸子认真的看向她。

眼前的人收起了那副笑意,薄唇抿着,那通身的散漫褪下后,便多了些沉静,乌发趴在他背后,有几缕扫到肩头,发尾被风轻轻撩着。

先前翟星霁不是笑,就是挑眉,叫人只能瞧见他浑浑噩噩的模样,实在是吊儿郎当。

可这些散漫褪下后,虞清光第一次发觉,翟星霁长的实在是有些,过分精致秀美。

火光落在他脸上,那明橙色的衣袍似乎也燃着,将他的面色衬的明润至极,只是那眉间的沉静将这副阴柔削去大半,只余下了骨子里的骄矜之气。

虞清光忽而觉得有些眼熟,但是那股熟悉感却异常模糊,甚至还伴随着一段及其痛苦的回忆。

她想起来了。

那时,她刚来到袖月楼才不过十日。

袖月楼是有名的乐馆,虽说与青楼不同,但里头的女子除了不卖身,其余的与青楼女主并无差别。

虞清光那时第一次被拉着接客。

透过一层白色的纱帐,他看到对面坐着两个男人。

一人活似没骨头一般斜倚在软榻上,另一个人手里端着一盏茶,一口口的酌饮,透过纱帐望向她。

但那时虞清光因拒不接客,被几个婆子生生架着手臂拖了出去,并未再多分出心来去看那帐子后面的人。

而现在想来,那纱帐后面的两人之中,应该便有翟星霁。

虞清光有些愕然,记得那次之后,她被好一顿毒打,又是掌嘴又是抽鞭子,可当晚乐馆的妈妈却又来找她,拿着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亲自给她上药。

她说:“真是个好命的。”

虞清光那时早就被打的奄奄一息,只是听她说了这么一句,压根没心气儿再去问。

之后长达数十天,虞清光都能被叫去接客,可有趣的是,那间房中除了虞清光自己,却再无别人。

可后来也不知怎得,虞清光再也没被叫去接客,她也没再见过帐子后的两人。

这十多日让虞清光至今都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每天空无一人的雅间就是她的希望,她甚至以为再过不久彻底可以摆脱袖月楼,但仅仅只是十日,那零星的希望再次被磨灭,让她陷入了更痛苦的折磨中。

那十天就好像是她的一场梦,她不知道纱帐后的人是谁,更没见过他的面容,美梦短暂的停留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更加猛烈的折磨。

虞清光看向翟星霁,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个天天喊我去接客,却从不出现的,是你吗?”

翟星霁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对着虞清光挑了挑眉,问道:“你猜呢?”

他没有承认,但虞清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你为什么不再来了?

翟星霁知道虞清光想问什么,他并未遮掩,而是将火棍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后来我全家遭灭门,连我都差点丧命,自然就没办法再去顾及你喽。”

“……”虞清光默了声,“抱歉,我不该问这些。”

翟星霁笑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上京都知道,不用如此避讳的。”

听他笑着,虞清光也没有接话。

翟星霁又问:“不过你后来,应该没有怨恨我吧?”

虞清光摇了摇头。

她没有怨恨,更没有失望,反倒是感激的。

那十天的意义对她说,是非凡的,她第一次在绝望中知道了等待希望的感受,甚至可以压过**给她带来的痛苦。

同样她也感激誉王和鄢容,如果不是誉王给她机会,她也不会再次和亲人团聚。

痛苦之后的快乐,永远都是翻倍的。

在鄢容身边的半年,不可否认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但她时刻铭记这些快乐是交易换来的,也是她偷来的。

时间到了自然会消失,上面也永远会烙上交易的丑陋字眼。

誉王让她留下来给鄢容做妾,她做不到。

因为她清楚,之所以快乐是因为她没有抱有任何期待去接近鄢容,没有想过要真的和鄢容在一起,而是仅仅只是为了完成誉王给她的任务。

一旦她有了别的想法,这些快乐就会变成痛苦。

而事实证明,从鄢容再次见到她后,就将她当做宠物一般囚困起来,像当初她被关在袖月楼一样,让她非常讨厌。

所以她才会离开,才会想要彻底远离鄢容。

见虞清光失神,翟星霁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又发呆。”

虞清光收回思绪,抬眸看他。

翟星霁指了指穹顶,“天要亮了,我们继续行路吧。”

说着,他便站起了身,拍打坐在地上时衣摆上沾染的灰尘。

虞清光也跟着翟星霁起身,走到了白马旁侧停下。

她转头看向翟星霁:“翟公子,要不你教我骑马吧,我若会了,后来的路我和烟景自己走就好。”

见翟星霁犹豫了一下,虞清光继续道:“随便教教就好,我不在精,能不摔下来就行。”

翟星霁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骑马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便点了点头,牵过马缰,把缰绳塞到虞清光手里,“你拿着。”

虞清光刚接过缰绳,却见翟星霁面色一变,他转过头,看向小路的尽头,而后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虞清光问道。

翟星霁叹了口气,将虞清光手中的马缰又给拽了出来:“鄢容跟上来了。”

他耸了耸肩:“真是想不到啊,竟然会这般快。”

虞清光一听说鄢容追上来,心里不由得开始慌,却见翟星霁一脸平静,她便更紧张了,还未开口,倒是翟星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别紧张,追上来就追上了,他不会怎么样你的。”

这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让虞清光噎了一瞬,当即皱眉道:“那你呢?他若是知道你帮我逃跑,定然会生气。”

虞清光把马缰塞给翟星霁,催促道:“你要不还是和循朔骑着马走吧,别管我了。”

翟星霁环起手臂,看着远处的还什么都瞧不见的小路,浑然不在意:“我费尽心思的带你走,你有跟他回去,岂不是浪费了我的心血?”

虞清光:“那怎么办?”

翟星霁:“就等着他追上来呗。”

虞清光被他说的一噎,“你刚才不还说,我要是跟他走是在浪费你的心血?”

“是啊,可他功夫好,我文弱的很,打不过他。”

“……”

虞清光见翟星霁伶牙俐齿的,也不走,她自己也没办法,只好四个人站在原地谁也没动。

林中安静了一会儿,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虫鸣。

月光下,小路尽头又细又窄,落了满地清辉。

不多时,才听见一阵微弱的马蹄声从远处飘来,小路尽头忽而出现一个及其微小的白点,在朝着两人快速靠近。

翟星霁环着手臂往虞清光身侧靠近,手肘戳了她一下:“下次,你若是还想跑,记得找我,我还带你去。”

虞清光看了一眼他挑起的眉,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她叹了口气:“你当这是玩的吗?”

翟星霁果断摇头,微微靠近虞清光,小声道:“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虞清光凝眉,并不理解他的意思。

“你看啊,当你一个人陷入困境却挣脱不掉时,却有人坚定的站在你这里,带你不停的跑,长此以往下去,哪怕是绝无可能的事,也会让你觉得有一丝希望,这很有趣,不是吗?”

虞清光默了一瞬,开口道:“可这同样也是在消耗希望。”

翟星霁并没有否认,只是笑嘻嘻的调侃了一句:“别说的这么直白,你好残忍。”

他不再继续说,而是收回视线,看向那越发靠近的白影,转口道:“打个赌吗?”

“赌什么?”

“就赌鄢容会不会生气。”

虞清光没接话,只是沉默。

翟星霁笑道:“不敢赌?我就说你不够了解鄢容吧。”

虞清光有些无奈,转过头看向他,皱眉道:“你好奇怪,你一边说要帮我逃跑,一边又说我不了解鄢容,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做什么知道什么?”

翟星霁仍旧笑着,“不赌就不赌。”

他语气随意:“至于你应该做什么知道什么,当然是你自己的事喽。”

说话时,鄢容也离两人越来越近。

他穿着的是昨日的素白缎子,弯月下沉,衬在他背后,颠簸时发丝扬起,勾错着将银白的月分割起来,犹如散乱的银丝网。

将要跑到跟前,马的速度便慢了下来,鄢容拉住缰绳,翻身下了马。

虞清光和翟星霁并排站,鄢容就立在不足两步之外的地方,随着鄢容下了马,周遭都安静了下来,竟是谁也没说话。

鄢容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视线也只是默默的看着虞清光,翟星霁又看向虞清光,她并未迎着鄢容,只是垂着眸子,似乎盯着鄢容的衣角。

周围安静的诡异,甚至连虫鸣都听不到了。

翟星霁觉得实在尴尬,便后退两步,从虞清光身边走开,捏着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然后拽着循朔的袖子,小声道:“走走走。”

循朔疑惑的看向他,他便朝着不远处树后面使了个眼色,然后也拽住了烟景的袖子,“我们避一下。”

三个人刚抬脚,虞清光便看过去,喊住了他们:“不用避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虞清光趁着鄢容昏迷逃走,如今被他抓包自然是心虚的,先前便有些不敢看他,一直躲着视线。

但方才她又想到了翟星霁的话,他说:“至于你应该做什么知道什么,当然是你自己的事。”

是啊,她做什么都是她决定的,也是她决定应该做的,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虞清光抿唇,抬眸看向鄢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鄢容没想到虞清光见到他,第一句话竟是问的这个,看着虞清光的眸子闪过一丝自嘲,却还是向她解释:“你们走的时候,我知道,但却醒不过来。”

“不可能啊,”翟星霁觉得难以置信,连忙插嘴:“我的药怎么可能会失手,你是吃什么了?还是提前知道我要给你下药?”

“……”

鄢容抬眸,眸色平静的朝着翟星霁看了过去。

翟星霁连忙悻悻的闭上了嘴,尴尬环着手臂躲开了鄢容的视线。

鄢容不再去看他,而是上前一步去,想要去拉虞清光的手,只是刚一碰到虞清光,便被她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他手一顿,便停在了方才的位置。

虞清光面色尤为冷静,对着鄢容笑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都听着。”

鄢容被虞清光躲开,眸子先是僵了一下,而后才慢吞吞的抬眼,看向虞清光。

他薄唇抿成一线,良久才听他轻声开口:“不是说好了,跟我回京都的吗?”

虞清光摇头;“我没有答应过你。”

鄢容回忆了一下前日两人的对话。

——明日要上京都了。

——大人一路顺风。

——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启程。

——大人慢走。

他以为虞清光不说话,便是默认了,原来她不回应,是不答应的意思的。

鄢容他拧起眉头,看向虞清光,眸色极为认真,虞清光甚至能够透过那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眸子里,看出他的用力:“可你之前答应我,只要见了你爹娘,就不在离开我的?也不算数吗?”

虞清光道:“我当时只答应了你说,安安分分留在院中,并未答应过要留在你身边。”

说这话时,鄢容脑海里同时也想起了虞清光的那句话——只要见过爹娘,民女便不再生事,安守本分留在这院中。

是啊,她只是答应了他留在院中而已,并未承诺过要留在他身边。

从来都没有。

鄢容实在是觉得难以置信,他当初明明听的是虞清光答应了他,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却截然不同,甚至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他不信,可脑海中反复回响的每句话都在告诉他,虞清光的确没有答应他。

所以他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在虞清光眼里都是笑话吗?

她真的半点也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