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痛,真痛啊……
她连打针都觉得痛,更不消说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拳。
放下衣摆,走出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谢拾青和警官说完了,后续的事情,交给能干的方助理跟进。她一年的工资,比小公司的老总赚的还多,谢拾青是不吝于给能干的人才花钱的。
而且方助理还是个不婚主义的beta,简直是天选打工人。
“先去医院看一下。”谢拾青说。
“都是皮外伤……”
“去医院。”谢拾青二话不说,拉着钟宁就往外走。她知道这人不喜欢医院,但这是能别扭的时候吗?
米歇尔充当了临时司机,负责开车,两个人就坐到了后座。
挡板升起的下一秒,谢拾青拉着她的衣摆下端,“我,我想先看一下……”
“就是青了一块而已。”钟宁握住她的手,攥着这人的手指,“没什么好看的。”
“我要看。”谢拾青抬眸,“我想看。”
钟宁松开了手。
上衣下摆被抓起掀开,露出胀紫的一大片肌肤,中间是泛着深黑的青色。颤抖的指尖从上面虚虚拂过,谢拾青弯下腰,越是凑近了看,越显得可怖。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到上面,钟宁被惊了一下,连忙把人拉起来,“只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涂涂药酒,没几天就好了。”
谢拾青的眼泪还是止不住,“都是我的错。”
要是她能注意到有人跟踪,或者早早就把钟璘解决掉,根本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
“是坏人心思不正,是钟璘的错,和你有什么关系。”钟宁把人搂进怀里,感受到肩膀处又是一阵潮湿,半是无奈地说,“你的眼泪怎么这么多啊,一会儿还要去医院,让大夫看见,我衣服湿了一片,都不好跟人家解释。”
“我担心你,宁宁,我真的很害怕,要是……”
“不会的。”钟宁说,“我不会走的。”
她叹气道:“哭吧,想哭就哭。”
谢拾青很想搂着她的腰,却怕碰到伤处,只好改成抓着侧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让胳膊悬着一点,闷声说道:“我昨天给你发了消息,你没有回,我都没担心的。”
“我知道宁宁不会骗我。是早上打电话没有接,我才觉得心慌。”
钟宁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昨天晚上发什么了?”
“我说自己有乖乖吃晚饭。”谢拾青顿了下又说,“而且是我自己用微波炉去热的。”
“真好啊,拾青真棒。”
钟宁抬手抚上人的侧脸,指尖轻轻拨开她的发丝,低头在额头上吻了一下,“一会儿去过医院,我们去吃烤肉吧,或者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这是我们复合的第一天,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对。”
谢拾青瘪着嘴,又想高兴,又高兴不起来。
“我一定会让钟璘付出代价的,至少关上十年。”
凭心而论,钟宁现在心里对钟璘没什么感觉了,大概是因为她已经被绳之以法,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份怒气很快就淡下去了。
不过听到谢拾青咬牙切齿的话,也很能理解,她们两个之间的仇,比她和钟璘的恩怨要大多了。
“我相信你能做到,她会得到报应的。”
三人来到医院,钟宁吃了点东西,也解绑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恢复了行动能力。
医生看过以后,也给出了没有大碍的结论,保镖下手非常专业,打的地方也相当刁钻。
开了药酒和活血化瘀的药膏,贴一贴抹一抹揉一揉,她还上了手,抹开药膏,做了一下示范,“看到没有,记住,要这样揉才能更好发挥药效,揉到发热就差不多了。”
她的手一放上去,钟宁的五官瞬间就扭曲起来,“疼疼疼疼疼!!!”
“疼也忍着。”老大夫不客气地说,“疼才好得快。”
谢拾青在一旁看得全神贯注,时不时点一下头,“我记住了,谢谢大夫。”
这药膏是淡绿色的,谢拾青说什么都非要钟宁涂了要再去吃饭,脸上也要涂。
钟宁拗不过她,只好看着她买了两个发夹回来,很认真地把自己鬓角的短发都夹起来,露出半张肿起的脸。
“涂上药,好得快一些。”
谢拾青拧开盖子,把药膏挤到棉签上,轻轻往钟宁的皮肤上蹭,每涂两下,就要凑过去吹吹。
这大概是世上最小的风了,却比一盒止痛药的效果都好。钟宁半阖着一只眼睛,用另一只去描绘谢拾青的轮廓,看她专注的眉眼。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拾青怔了一下,“没有。”
也对,她从前眼盲,钟宁都会避开这方面的话。
“那现在说也不迟,你的眼睛很漂亮,痣也很好看。”
“会想亲吗?”谢拾青冷不丁问道。
她这么直白,到给钟宁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超级小声地说:“……会。”
“等伤好了再亲。”谢拾青也随她一样压低声音,像是说什么见不得光的悄悄话似的,“放心,我都给你留着,只给宁宁一个人亲。”
钟宁的脸慢腾腾地红了。
“你……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你不喜欢吗?”谢拾青收起药膏,望进她的眼里。
“……喜欢。”钟宁说不出违心的话,“但是有点不好意思。”
“没人听到的。”谢拾青凑近她的耳边,用气音轻轻地说,“我只给宁宁一个人说。”
“好了,好了!”钟宁耳朵都红了,“不要说了。”
“我脸都是绿的。”她很没气势地斥了一句,“一会儿还要吃饭,注意一点。”
药膏虽然是淡绿色,但是涂抹开了以后,就不会有颜色了。钟宁面上的晕红十分显眼,但谢拾青见好就收,知道不能再逗了,就把药膏装进袋子里放好,嘴上答应道:“好,不说了。”
她当然要学,在和钟宁分开的这半年多的时间,她的改变又何止这些。
“静静”是活泼元气的类型,如果钟宁不喜欢,她就再换别的,谢拾青做足了准备,必须要让钟宁重新爱上自己。只是还没有用上,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这种淤伤没什么要忌口的,何况钟宁也是真的饿坏了,一盒奶,一袋面包,很快就消化光了,尤为需要一点有分量的填进肚子里。
米歇尔把两个人送到餐馆,就以照看松茸的理由离开了。
松茸每天早中晚要遛三回,如果天气合适,甚至一玩一整天,边牧是牧羊犬,运动量很大,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精力。
谢拾青听到这个话,忽然想起来方助理发的消息,她在上午就列了一张单子出来,里面写了十几条哄生气小狗的办法。
她打开手机,拿给钟宁看,“宁宁,你看这个。”
钟宁扫了一眼,唇角就忍不住勾,然后就扯到了受伤的那边,痛得她嘶了一下,连忙把脸板住。
“你还真是准备充分。哎,这个头像,不是那个心情章鱼吗?”
谢拾青的嘴角翘了一下,“我昨天拍好换的。”
“你还留着它啊。”
“宁宁,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的,我舍不得。”
钟宁抚了抚她的侧脸,眸光温柔得像水。
“不过说起来,你和松茸到底是因为什么有的矛盾啊?最好还是对症下药。”
谢拾青沉吟了一下,“其实我不喜欢狗。”
她坦诚地说:“之所以带松茸回来,是为了讨好你,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猫猫狗狗,所以才想着用小狗来你消气的。”
“它大概也能察觉出来,我不喜欢它,所以才不喜欢我吧。我们之前的相处,其实就是谁也不理谁。”
钟宁若有所思,或许是松茸这段时间跟着她自由惯了,也被惯坏了,它其实非常聪明,又再次见到不喜欢的人,就很大胆地去表达自己的抗议。
有时候狗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钟宁:“总之先拿两个罐头上门吧,还可以带一罐宠物可食用奶油,平时我不怎么让它多吃这些东西来着。”
谢拾青:“那一会儿吃过饭,去宠物店买一下吧。”
两个人点的是双人套餐,烤肉店的服务员推着车过来,像是一个小假山似的,上面摆着各种肉,都用盘子装好。
服务生全程帮忙烤,两个人只需要吃就够了。
心满意足地饱餐一顿,钟宁甚至觉得肚子都没有那么痛了,当然她也知道是心理作用。
一起去宠物店买了零食,除了罐头还有磨牙棒,奶酪棒之类的,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
松茸还没回来,米歇尔带着它在外面玩,发了个视频过来,画面里小狗正兴高采烈地捡飞盘,估计一时半刻不想回家。
钟宁去厨房拿杯子倒水。
谢拾青则终于有机会,有空闲,仔仔细细地观察这间屋子。
面积很大,采光也应该很好,主色调是暖的,沙发上摆着许多小玩偶,客厅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松茸的玩具,边上是按钮们。
很温馨的家。
一看就是钟宁喜欢的风格。
她在别墅里的卧室,也是同样的色调。
谢拾青咬了下唇,将目光收回,落到钟宁身上,“我还有一些事,说过要和你坦白的。”
闻言,钟宁坐了下来,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膝盖挨着膝盖,她的目光充满了包容和鼓励,“你想告诉我什么?”
“关于我的信息素紊乱症。”
谢拾青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声但坚定地说:“我一直都没说,其实我是2s级的omega,找不到匹配度合适的alpha,市面上的抚慰剂和抑制剂,都没有我能用的,强行用了只会让反应加剧,所以每次发热期都只能靠自己硬扛过。”
“久而久之,才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
钟宁的面上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你想要我的信息素去研制专门的抚慰剂,它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要是我能早一点出现就好了。”
“信息素。”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多,她又连忙找补了一下,“我的信息素要是能早点出现就好了。”
谢拾青的心头一颤。
她当然不会误会,正相反,她完全知道钟宁是什么意思。得知当初隐瞒的过往和真相,她也没有生气,第一反应是心疼。
谢拾青眼角微湿,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说:“你才成刚年啊,还能怎么早出现。”
钟宁张开双臂,动作温柔地抱了人一下,“我心疼你。”
“我知道。”谢拾青低低地说,“我知道宁宁心疼我。”
“还有一件事。”
她抿了下唇,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生育能力,是那场车祸导致的,我失去了,孕育后代的能力,永远。”
钟宁沉默了片刻,语气非常轻柔地问:“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谢拾青摇了摇头,“也不好说,我对孩子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是,心里却不太想成为一个妈妈,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血脉。”
“……我的性格,大概很不适合教育后代,而且我也不会教。”
她扯了下嘴角,“我之前看的很多视频都说,一个人的原生家庭,是每个人性格塑造的底色,家长是什么样子,孩子就是什么样子。”
“我大概率会再教出一个疯子来吧。”
“不会的。”钟宁握住她的手,把两只手叠在一起,再把自己的双手包在上面,“会反思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你已经比大多数的家长要好多了。”
“而且我对孩子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倒不是讨厌,就是觉得,我自己也不成熟,不像个大人,完全没有养育后代的想法。”
“这不是很好嘛?”钟宁吻了吻她的额角,“这样我们两个都全身心属于彼此了。”
“何况生孩子对身体损伤很大的,我不想见到你遭受那么大的痛苦,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烦心了。”
“嗯。”谢拾青半仰着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钟宁笑了一下,“是什么呢?”
“我爱你。”谢拾青轻声说,“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
“我也爱你,拾青。”
两个人的面庞越凑越近,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钟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视线里谢拾青的脸庞愈发模糊,只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不安的蝴蝶。
钟宁将唇瓣柔柔地印了上去,两张嘴唇立刻就胶着住了,彼此含弄,动作轻柔,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情。
手掌抚住对方单薄的脊背,钟宁向后靠在沙发上,按着她的身体向自己压。
唇舌间的交缠愈发热烈,像是从交际舞变成了探戈,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拾青变成了坐在她腿上的姿势,钟宁的手又探进了她的睡裙里,停留在柔滑的腿肉上。
房间内的空气逐渐升温,细碎的低喘声逐渐响起。
忽然,门口传来了钥匙插入的声音。
正缠吻的两个人猛然惊醒,赶紧分开,在几秒钟之内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整理好凌乱的衣摆。
只是略带红肿的双唇却怎么也藏不住。
松茸快步跑进门,走到沙发的时候一个急刹车,对着谢拾青叫了一声。
米歇尔在身后关门,视线从两个人身上扫过,随后神色如常地说:“晚上好。”
钟宁清了清嗓,“晚上好,辛苦你了米歇尔。”
“我应该做的,不辛苦,那我先回房了,洗个澡,有事的话就叫我。”
米歇尔面不改色地回自己房间了。
钟宁知道她肯定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但是非常贴心的没有说任何话,表现的也很稀松平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给足了雇主面子。
米歇尔是个很有眼力价的人,松茸就不是了,它是很有脾气的狗。
此刻正扭着一个狗头,斜眼睛瞥向沙发上的两人。
狗是狗,边牧是边牧。
钟宁对待它,平时也像是对待可以顺畅交流的平等对象,她拍了拍沙发,“松茸,过来见一下你二妈。”
谢拾青扑哧一下,没憋住笑了,“这是什么称呼。我还是先道歉吧。”
她对于要向一只小狗道歉,也没什么心里芥蒂。
松茸本质上是钟宁的所有物,她道歉,也不是真的和狗道歉,只是想修补和钟宁的感情而已。
钟宁会想看到她们两个和睦相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谢拾青起身去拿了买的零食回来,打开包装,拿出奶酪棒,放缓了语速,非常清晰地说:“对不起,向你道歉,这是赔礼。”
说着,她把手里的零食递出去。
松茸的鼻头耸动着,闻着奶酪棒香香甜甜的味道,越凑越近,最后啪地一下,和它贴上了。
它嗖地后撤两步,汪了一声,跑去垫子上找按钮,“生气!生气!”
谢拾青又拿起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字排开,“原谅我,这些都是你的。”
钟宁看着它竖起耳朵,舔了舔嘴巴,心里疯狂憋笑。
松茸是聪明,但也贪吃,尤其这些零食,都是自己平时不让它多吃的。每次想要零食都得斗智斗勇,超级积极主动地做事,才得到吃一个的机会。
现在摆了一排。
小狗不断地舔着嘴巴,明显是馋急了。
钟宁开口劝道:“我们松茸是世上最大方最宽容的小狗,一定会原谅她的对不对,你要是原谅了,我答应你,连着玩两个整天,你说玩什么就玩什么。”
好重的砝码加到了天平的另一端。
松茸再也坚持不住自己的底线,甩着舌头小跑过来,欢欢喜喜地把奶酪棒吃了。
吃完奶酪棒就吃骨头饼干,兔耳朵冻干……吃了三四袋,钟宁把剩下的一收,“还有这些明后天出门的时候带着吃,好不好?”
松茸是吃饱了的,本来也不饿,想了想就同意了。
钟宁把袋子就放到装玩具的箱子里,“晚上不偷吃的话,明天还带你吃冰淇淋。”
小狗高兴得连按了好几个开心,对着钟宁蹭了好久,当然是对谢拾青没有任何表示的。
不过谢拾青也不在乎就是了。
时钟渐渐走到了十点,松茸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谢拾青把手轻轻搭在沙发边缘,一双眼睛勾勾缠缠地望过去,“很晚了,我……我也该走了。”
“晚上开车不安全,车太多了。”钟宁睁眼睛说瞎话,“不然你还是留宿吧,我床上有两个枕头。”
第77章
风城到底也不算是一座昼夜颠倒的城市,尽管夜生活的时间很长,但晚上的车流量怎么也要比白天小多了。
钟宁脱口而出的拙劣借口,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但她的神态倒是很坦然。
“要留下吗?”
谢拾青眸光比星河还要璀璨,“要。”她抿着唇,“我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说不的理由。”
钟宁的卧室很大,她平时有三套被子来回换着盖,谢拾青要在这里留宿,她就去拿了一条薄被出来,抖着被角铺到床上。
“家里有没拆封的牙刷。”她来到客厅,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支新的。
“你先洗。”钟宁说完,刚要走,手腕却被拉住了。
“一起吧,你现在洗澡也不方便,弯腰的时候肚子会痛吧。”谢拾青的指腹扣在她的手腕内侧,指尖一寸寸向下滑动,最终停在手掌心根部,带来一点微妙的痒意。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她说。
钟宁失笑。
做什么?
这个人就是身娇体软的omega最标准的模板,再让她两只手,也做不了啊。
钟宁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对自己多了腺体器官的事情,还很不熟练,觉得真是多余。但时间久了,还是品出一点妙处。
就比如omega对于alpha信息素的渴求度,在某些时候,是非常助兴的。
在外面,大庭广众下,听谢拾青说点有的没的,钟宁觉得不好意思,可不代表回了房间,她依旧会害羞的像个兔子。
她定定看了谢拾青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好,我相信你。”
两个人一起洗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没什么羞涩的,两手抓住上衣下摆向上一抬,很轻松地就把它褪了下来。
就是抬手的时候抻到了肚皮,疼得她哆嗦了一下,好在是被衣服挡住了。
到底谁能忍痛啊……
脱裤子的时候也要弯腰,钟宁的手搭在裤腰上面,还没有动,上面就又覆盖了一只手。
“我帮你吧。”
谢拾青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两个人凑得极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唇瓣若即若离。
钟宁微微一动,双唇张开,就要吻上,谢拾青却蹲了下去,帮她解裤子上的松紧系带。
舌尖在上唇舔了一下,钟宁垂着眸说:“拾青,你是不是故意逗我?”
谢拾青神色坦然,仰着头冲她笑了一下,“没有啊。宁宁,你现在伤着,我说了什么都不会做的,万一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钟宁眯了下眸,什么都没说。
谢拾青帮她脱完了衣服,也把自己的睡裙褪掉,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
她拖着一个小方凳过来,按着钟宁的肩膀,“你坐下,我给你洗头发。”
其实这是钟宁的习惯,她习惯坐下来洗头,或者坐着洗澡,冲水。是因为小时候,妈妈会这样帮她洗头发,用婴幼儿的洗发露,就算不小心弄进眼睛里也不会有太大的刺激性。
一款洗发露,钟宁用到了大学才换牌子,还是因为原来的牌子倒闭了。
她老实在椅子上坐好,谢拾青就拿着花洒,轻轻柔柔地把她的头发浇湿。将香波在手掌心搓出泡沫,再涂抹到发丝上。
“你以前就是这样帮我洗头发的。”
她偏着头,十指温柔地插进发丝中,将头发揉出白白的泡沫。
“当时我就在想,怎么可能有这么温柔的人,一定是装的。”
钟宁闭着眼睛,轻笑着说:“是嘛,那现在呢?”
“现在的我在想,可能我前半生所遭遇的那些不幸,都是为了积累幸运,然后遇见你吧。”
“我也很幸运,可以走进你的内心,成为你爱的人。”
钟宁指了一下自己的唇,“要不要亲一下?”
哪个人能拒绝心爱之人这样的邀请?
谢拾青弯下腰,同钟宁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浅吻。
她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给钟宁洗澡,差不多是在复刻钟宁给自己洗澡的全过程。
照顾人的感觉很奇妙,有一种成就感,胸膛里是源源不断涌出的爱与温柔,有一种想要把全世界都捧给眼前的人,只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照料的期盼。
洗过澡,用浴巾擦掉身上的水珠,要开始吹头发。
眼睛好了以后,谢拾青的听觉就没有那么敏锐了,一些低噪音的吹风机是可以用的。
热热的暖风从风筒里吹出来,吹过短短的蓝色发丝,“你的黑头发长出来一点了。”
发根处一点黑色,像是沾了蓝墨水的钢笔。
“我都补染过一次了,就这样吧,等蓝色掉得差不多,再换个别的颜色。”钟宁随意地说。
“要不要粉色?”谢拾青一手轻微晃动着吹风机,一只手充当梳子,梳理她潮湿的发丝。
“你现在开始喜欢粉色了吗?”钟宁挑了下眉,“静静。”
谢拾青也弯了弯眼睛,“只是觉得你换粉色会很可爱,而且你还年轻啊,用一点鲜亮的颜色正合适。”
“那你呢。”钟宁通过镜子和她对视,“你的羊毛卷,是你喜欢的发型吗?”
谢拾青的头发还湿着,瞧起来没有那么蓬,但卷度还在,烫得效果很好。
“你喜欢吗?”她说,“喜欢我就留着。”
这些外物,她都不是很在意。
“我喜欢你喜欢的。”钟宁说,“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谢拾青软着声音说:“那我也是,怎么办,问题僵住了。”
“吹好了,你先出去换衣服吧,我一会儿吹干头发,就来给你涂药膏。”
“我帮你吹。”钟宁拿过放在台子上的吹风机,“来嘛,来坐好。”
谢拾青的卷卷头发,吹干以后,像是蓬松的松塔。
“还是换一个发型吧。”钟宁说,“静静是很好,但是我喜欢的是拾青,不是她。”
“好。”谢拾青说。
从浴室出来,钟宁只套了睡裤,往床上平平地躺,乖乖等着被涂药。
她看着谢拾青把药膏挤到手指上,忽然小声说:“其实只是涂一下,不揉也可以的,也会吸收的。”
“不可以。”谢拾青说,“这样好得快。”
她看着钟宁的苦瓜脸,实在是忍不住笑,“我会轻轻的,保证没有那么痛,好不好?”
钟宁幽怨地叹气,“轻一点的痛也是痛啊……你来吧,早揉早结束。”
“早一点好,到时候,我们可以早一点做。”谢拾青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柔柔地蹭过她的耳垂,“你不想我吗?”
……自然是想的。
一个刚开荤没多久的人,正处于瘾最大的阶段,怎么可能不想。
“快涂。”钟宁默默开口。
谢拾青轻笑一声,将药膏均匀地抹在淤青上,接着学着医生教过的方式,开始用掌心在上面打圈。
刚按上去,身下的皮肤就是一颤。
耳边便传来了倒抽气的声音。
在忍痛方面,钟宁才是那个娇气鬼,一点点痛都吃不得,她已经尽量放轻力道了,钟宁还是要“做鬼脸”。
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
“很快就好了,马上就结束了。”
其实没有,至少要揉三四十下。
钟宁皱巴着一张脸,“真的吗?”
谢拾青诚恳地说:“真的,我现在不说谎,你忘了吗?”
“好吧。”钟宁信了。
半晌后。
她生无可恋地躺着,缓慢说道:“骗子,骗我,说了很快的。”
谢拾青拿起手机,“五分钟不到,还不快吗?是因为疼痛延长了对时间的感知,让你误以为很慢。”
她撑着床,吻了吻钟宁的唇瓣,“我去洗手。”
身上的药膏要涂,脸上的也是,不过这个用棉签就可以,而且也没有那么疼。
只是这个巴掌印留在脸上,还是很显眼的。
谢拾青每次看到,都不免要心疼。
她给方助理发消息:【派最好的律师去,我要让钟璘后半辈子都在牢房里待着。】
谢拾青没有生物钟,她的睡眠时间非常不固定,钟宁是有生物钟的,醒过来以后,却没有起床,而是扭过头去看旁边的人。
谢拾青就躺在旁边,双眸紧闭,睡颜恬静。
过分漂亮的一张脸,让她魂牵梦萦,怎么也放不下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专注了,谢拾青的眉头微动,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看到她以后,很熟悉地就翻身凑了过来,把脑袋枕到她的颈窝,“几点了?”
钟宁艰难地去摸枕头边上的手机,“八点刚出头。”
“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吧。”
谢拾青唔了一声,蹭了蹭她的侧脸,声音软得像拉丝的烤棉花糖,“眯一会儿就起来。”
“好。”
但是没好成功。
门被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打开了,松茸噌地跳上了床,嘴巴一松,扔下来一条牵引绳。
它没开口,但意思实在明显。
钟宁扶额,“祖宗……你再躺一会儿吧拾青,我答应它要玩两天的,我先起床。”
“我也起来吧。”
谢拾青打了个哈欠,“我去把头发做了,得要几个小时呢。”
上次她就烫了一整个下午才弄好。
钟宁:“那吃过早饭再走吧,楼下有一家早餐店,味道很不错的。”
谢拾青:“还要涂药膏。”
钟宁脸色一僵,“……涂,当然要涂了哈哈。”
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后,她换好衣服,领着等得不耐烦的松茸,三个人一起下楼了。
米歇尔手里拿着松茸的玩具,出门是肯定要带她一起的,不然要靠钟宁自己,把胳膊抡断也供不上松茸玩的。
尤其狗子现在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每天都这样狂跑,还感觉一天比一天体力充沛,一个人真是坚持不住。
附近就有宠物乐园,很大的草场,可以供狗在里面奔跑。
松茸平时就去这里比较多,已经有了熟识的边牧同伴。
钟宁带上了相机,打算拍点视频更新一下自己的账号,剪辑和后期配字幕的工作就交给米歇尔来做了。
下午的时候,谢拾青顶着一头柔顺的长直发回来,她也染了发尾,短短的一小截,大概五厘米的红色,重新换上了旗袍,发间的玉簪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摇曳生姿,美得晃眼。
钟宁心有所感地回过头,彼此视线交汇,一眼万年。
她初见谢拾青时,这人就穿着旗袍,直接惊艳了她,经历了这么多,再见到她,不是当初的那种心境,但惊艳的感觉一如既往。
人总会反复喜欢上曾经喜欢的事物,也会爱上曾经爱过的人。
“拾青。”
她走过去,将撑着的遮阳伞偏过去,投下的阴影把两个人都笼罩在一处。
谢拾青捞起自己的发尾,像人鱼展示自己的鱼尾“你看。”
钟宁:“非常漂亮,很称你。”
谢拾青眉眼弯弯,“那我能获得一个亲亲吗?”
钟宁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才含含糊糊地说出一句:“可以。”
松茸在草坪里四处撒欢,和其它边牧一起玩,暂时没注意到钟宁离开了片刻。
“好像边牧只和边牧一起玩。”谢拾青看了一下后,有些疑惑地说。
草场很大,里面有很多狗狗,诸如萨摩、金毛之类的,大多数都是三个五个聚在一起,也不分品种和体型大小,只有边牧聚在一起,也没有其它的狗掺和进来。
钟宁沉吟了一下说:“据说是因为边牧很聪明,所以不和其它狗玩,嫌弃它们。据说啊,只是据说,有宠物博主是这样解释的,毕竟我也听不懂狗狗在说什么。”
谢拾青颔首,深以为然道:“松茸是很聪明。”
还是双语小狗。
更聪明就意味着更大的情感需求和关注度,毕竟可能别的狗只是生闷气,或者发出一些嘤嘤呜呜的声音,想办法让主人知道自己生气。
可松茸太明白它在钟宁这里的地位,知道自己受到溺爱,会上蹿下跳地按按钮,一定要闹到被哄为止。
这两天答应它出来尽情玩,可算被它找到机会,简直是药反了天了。
还好有其它边牧帮忙,消耗了一部分松茸的精力,不然钟宁真觉得自己扔飞盘扔到手都要脱臼了。
谢拾青也跟着扔了好多回,如何把飞盘扔得又高又远,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项体力活。
显然不适合她。
扔了几次,松茸不满意,就还是让钟宁扔了。
履行完对松茸的承诺,钟宁搬回了谢家别墅。
既然都复合了,也就没必要还分开住,她现在住的地方小,谢拾青很不习惯。
钟宁不是个扭捏的人,连带着米歇尔也一起搬了过来,她住在隔壁,但不用自己准备饭的问题,可以过来一起吃。
这倒不是钟宁不留人,别墅里的这些人,除了管家,都是住在旁边别墅里的。
到了晚上,钟宁回到房间,谢拾青的房间,有点感慨地说:“这里和之前一样,没考虑添点什么吗?”
还是那么空荡荡的,像个精装的毛坯房。
谢拾青摇了下头,“我不太在意这些,而且也没心情做改动。”
“但宁宁要改装修的话,明天和管家说就可以,你想怎么改都行。”
钟宁:“你不怕我弄得很丑啊?”
“宁宁想要什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的,来洗澡了。”
钟宁年轻,新陈代谢好,脸上的红印消得很快,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小腹上的那一块从暗紫色变成了青黄色,已经好得非常迅速了。
摸上去还是有点刺痛,但比之前针扎似的疼要轻太多太多,不影响日常生活。
照例揉过药以后,谢拾青洗手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的钟宁,躺在她的家里的床上的钟宁,总算有了终于如此,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提出搬回别墅请求的时候,她心里是很忐忑不安的。
但钟宁没什么犹豫,直接就答应了,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就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多久了,距离钟宁上次躺在这张床上,过了多久了?
那时候她还不想让钟宁在自己的地方睡,不愿意她留在这里过夜,不想相拥而眠。
现在,钟宁就靠在枕头上,目光里盛着暖融融的笑,正向她投来充满爱意的注视。
谢拾青快步走过去,扑到她身上,不由分说地索求了一个深吻。
“宁宁……”
唇舌的交缠,像一株藤蔓缠绕另一株藤蔓,苦艾酒的甜意顷刻间盖过微弱的苦味,像是一瞬间掉入甜酒缸里,醉意熏人。
钟宁的呼吸重了一下,“不是说,我伤好之前,什么都不做吗?”
“拾青,你这是在干什么?”
谢拾青的指尖搭在她的肩膀上,向下微扣,“你不想我吗?宁宁,你不想要我吗?”
她俯下身子,对着钟宁的耳朵吐气,“我很想你了。”
“抚慰剂的信息素冷冰冰的,是假的,宁宁,我想要真的。”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感觉。”钟宁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让它平稳,“不然,你努力一下?”
她抬起手,在对方的腰窝上握了握,谢拾青顿时软了下来,“太久不做,我好像都忘了你有什么不能碰的地方了,拾青可以教教我吗?”
谢拾青盈盈地望过来,眼底似乎带着一点水光的感觉,润红的下唇被咬住,她抬手,指腹撩起衣摆。
钟宁依旧是半靠着床头,专注地欣赏眼前的表演。
“分开的这段时间,拾青有自己解决过吗?”
谢拾青有点哀怨似的看着她,钟宁仿佛不为所动,再度问道:“有吗?”
“有过。”谢拾青见这套不作效,抿了下唇,决定换一个套路,“很多次,宁宁,我好想你。”
“我还留着很多视频,卧室的录像,想你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听,拿出来看,学着你的样子来摸。”
钟宁默默坐直了一点,“怎么做的?”
谢拾青调换方向,和她面对面地坐着,分开膝盖,一只手撑在后面,一只手放在前面。
她故意坐得很近,大腿就挨在钟宁的手边。
“就像这样。”
甜软的嗓音缠绵得宛若最婉转的夜莺,又放肆得像是身处无人之境,肆意地拔高音量,一声又一声地叫着钟宁的名字。
甚至拿起她的手,像是工具一样去用。
钟宁终于装不下去,猛地把人压住,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双唇。
……
次日,钟宁的生物钟也没能起作用,让她按时醒来。
两个人都是午饭的时间才醒,一整个下午也没干别的,就只是腻歪在一起,还看了一部电影。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钟宁深知不能再这样堕落了,她强行把谢拾青拽了起来,“去看心理医生,你有找到合适的医生吗?”
谢拾青对此的回应,是拿起手机,给方助理发消息,【心理医生的人选找好了吗?】
方助理不愧是年薪数百万的优秀人才,在谢拾青发消息过去的一分钟后,就发过来一个长表格,后面还附带着调查评语。
【还有一部分刚入行的心理医生没有调查完,目前只查了这些。】
谢拾青看到这么一长串,才恍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给的任务貌似只是让她去查风城的心理医生,没说是做什么的。
于是方助理就把所有的人都调查统计了一遍,怪不得这项额外工作好几天了都没有弄完。
谢拾青没有坑人的愧疚,但转了两万过去。【剩下的不用查了。】
她点开表格,凑过去和钟宁一起看,“宁宁觉得哪一个合适?”
最前面的几个都是凤城目前最权威的心理医生,从业很多年了,有的还出过书,写了很多案例,发表了好些论文,想要预约是有难度的。
钟宁非常认真地看了一下,选择了一个瞧着大概四五十岁的,面容很和善的医生,她的案例里还有很多感情纠纷方面的问题。
“就这位吧,看看她有没有时间。”
为表诚意,也是为了拿出态度给钟宁看,谢拾青是亲自去联系的对方,拿到了一个会面的机会。
在确定治疗之前,她想要见两个人一面,做一下初步的评估,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来找心理医生的,有些短暂的情绪低落,靠自己就能治愈,就没有去找心理医生的必要了。
自己调节一下就行。
时间就定在下午,两个人都穿好衣服,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了冯医生的小诊室。
一个装修很温和的房间。
冯医生瞧着并不年轻,眼角有很明显的细纹,没有穿白大褂,而是非常家居的常服,就像一位邻家的老妇人,微笑着说:“来啦,请坐,我去倒两杯水。”
钟宁拍了拍谢拾青的手背,拉着她坐到了椅子上,“谢谢。”
第78章
冯医生倒了两杯白水,分别放在两个人面前。
钟宁积极主动地开始说自己的问题:“我或许是有一点控制欲太过,一旦事情没有按照我想要的方式去发展,就会难以接受,并下意识选择逃避。”
“我不想操控她,也不愿意看到她为了爱情去磨平自己的本性。”
冯医生将目光看向谢拾青,语气温和地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谢拾青:“我不觉得这件事是一个问题。”
这位目光平和的医生在她们两个人面上都看了看,“你们都可以来和我聊一下,但是要分开,单独的。”
“可以。”谢拾青说得很爽快。
她答应钟宁要来看,而且已经都到这里了,就不会消极抗拒,这是钟宁期望的事,她自然会做好。
而钟宁却有点迟疑,“您和拾青聊的时候,我不能旁听吗?”
“不是质疑您的意思,是我也想要多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参与到愈疗过程中来。”
冯医生笑着摇了下头,“她自己一个人可以,而且你也不要去问哦。”
这就是没有商量余地了。
要相信心理医生的专业性。
钟宁抿了下唇,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还说控制欲有点强,现在就直接表现出来了,有点懊恼地说:“知道了,我不会问的。”
冯医生说:“每周一和周四的下午两点,这个时间可以吗?你们两个人错开,另一位是周二和周五的下午两点。”
这个时间是没问题的。
钟宁非常有空,谢拾青是半个甩手掌柜,也很有空。
约定好时间,两个人就离开了。
钟宁打心眼里知道谢拾青的配合是因为什么,但她实在也不能在这件事上,由着对方来。
吃药很苦,却可以让疾病痊愈,所以药是一定要吃的。
而她自己,也想做一个更好的人,可以和拾青有一段较为健康的关系。
回去的路上,她又忍不住要去想,自己是不是又犯了和之前一样的错,想要用她的想法,强加到两个人身上。
谢拾青敏锐地察觉到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宁宁,你不开心?”
钟宁忧愁地像是一个吸饱水的蘑菇,“我感觉自己在强迫你。”
“没有啊。”谢拾青转过她的脸,“看我,看看这张脸上面有一点不情不愿的成分在吗?”
“没有。”
“这是一件好事,不算强迫,是我自己愿意的。”
钟宁闷闷地说:“你是答应我才愿意的。”
谢拾青佯装不高兴地压着眉毛,“难道只有你想要变好,我就不能主动为了我们两个的感情而努力吗?”
“能。”
“就是这样啊,别闷闷不乐的了,晚上要不要看电影?”谢拾青仰头吻了一下她的唇。
“家里的私人影院,隔音也很好哦。”蜜糖般的声音含混地从相贴的唇缝中跑出,“沙发那么软,并排躺两个人有点挤,但你可以压在我的身上。”
钟宁的脸腾就红了。
在家里她大胆很多,家是私密的安全的空间,想说什么话就说了,稍微刺激一点也没关系。
在外面怎么可以!
她连忙捂住谢拾青的嘴,心虚地左右晃头,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才松开手,“你!拾青,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大庭广众的,不要乱说。”
“怎么了?”谢拾青眨眨眼,“宁姐姐不喜欢这个姿势?你昨晚……唔……”
“不许说了!”
钟宁手忙脚乱地捂嘴,耳垂也跟着红了起来。
“注意一点,我们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呢!”
谢拾青拽了拽她的手腕,露出一张噙笑的脸,眼波里流淌的都是狡黠的笑意,语气倒是义正言辞得很,“我这是在帮你转移注意力,你看,现在是不是就不忧郁了?”
钟宁:“……我谢谢你!”
“不许乱说这些了。”她嘴唇翕动了几下,超小声地说,“回家再说。”
谢拾青弯起眼睛,“好啊,都听宁姐姐的。我一向都很听话的,尤其是你让我趴……”
“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她用手在唇边拉了一下,“拉死了,我现在是个小哑巴。”
钟宁投以怀疑和哀怨的目光。
“刚刚忘了说了,我是在网上学的,宁宁喜欢吗?”谢拾青又抬手把拉链拉了回来,“你要不要看一下,很多套路呢。”
“我……咳,给我看看?”
两个人坐到椅子上,谢拾青把收藏的博文都点出来,钟宁越看越脸红,眼睛倒是亮晶晶的,时不时还要偷瞄一下谢拾青。
看完,她一副醍醐灌顶,学到了什么的表情,“你这个再发我一遍。”
比起博文里说的话,谢拾青说的那些,已经足够含蓄了。
好多都是床上用语,和一些进阶玩法,看得钟宁脸红心跳,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本来以为自己让谢拾青表演给她看,就已经够出格了,没想到放在这里,连幼儿园级别的也算不上。
好、好刺激。
“宁宁也喜欢,对不对?”
谢拾青用气音在她耳边说:“晚上要不要选一个试试呢?”
“眼罩,项圈,围裙,尾巴……”
钟宁就像是看到了吊钩上挂着肉的鱼,蠢蠢欲动。
“哎呀,好像不行。”谢拾青话音一转。
“怎么不行?”她立刻追问道。
“好多东西家里都没有,得现买。”谢拾青低笑着说,尾音微微上扬,“或者也有线下的实体店,专门卖轻x趣用品,宁宁要去逛一逛吗?”
她故意将那四个字咬成重音,“直接买完回家,比网上要快几天呢。”
“不行,不行不行。”钟宁短暂被诱惑抛下的羞耻心又冒了出来,“回家……回家网上看吧,还是。咳,回家看。”
“你不要再勾引我了。”她咕哝着抱怨,“我的脸好热啊。”
“那要不要喝饮料?芒果冰沙?”谢拾青熟练掌握了顺毛的技巧,“楼上是小吃城,我们还可以去要一份炸鸡。”
“要!”
“那走吧。”谢拾青站起身来,牵过她的手,主动走在前面的位置。
有些时候,钟宁的某种“天真”,让她看上去有点幼稚,好像不是很成熟。谢拾青很喜欢她身上的直白感,逗起来很可爱。
但她也清楚,两个人在情感关系上,钟宁才是那个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心理医生……
她会尝试着,去接纳坦诚吧,去治愈自己,她不想再和钟宁分开了,也不能再分开。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谢拾青在钟宁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冯医生的诊室。
钟宁在楼下车里等着,她独自上了楼。
谢拾青对心理医生,是有一点预想的,觉得对方会像一个大夫一样,说她有什么什么样的问题,告诉她如何解决。
但是没有,冯医生问了她有什么烦恼,然后开始倾听。
这过程冯医生很少开口,也不打断她的叙述,哪怕她中间停顿了很久。
她的态度,让谢拾青慢慢放松下来。
她说了两个人怎么见面的,说了自己对钟宁的喜欢,说了她们第一次分开,说钟宁的脚步声,听起来轻快得像是树枝间跳跃的小鸟,说钟宁的声音,有种夏日里,冰块碰撞玻璃杯壁的清脆凉爽感,说她的笑声,说第一次牵手时那天的风。
再次注意到时间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谢拾青惊觉回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说了这么多东西出去,但奇怪的是也没什么后悔感。
反而挺畅快的。
冯医生说:“要不要试着培养一个爱好?工作的闲暇之余,找一点事做。”
谢拾青莫名想到了吃灰的钢琴,“我小时候是有爱好的,但怎么说呢,当爱好变成具有功利性的一个炫耀的徽章,它就显得没那么有趣,变得有些厌烦。”
“你可以重新捡起来试试看,也可以换一个新的。”冯医生说,“爱好是什么都可以,看你的选择。”
“好。我试一下。”谢拾青说,“我会试着去找一个爱好做。”
“不拘于一件非常具体的事,发呆也可以成为爱好。”冯医生微笑着看着她说,“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下次我们再见。”
钟宁坐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又坐不住,下车在路上遛来遛去,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焦急和关心是具体出于什么情绪。
满脑子都在想谢拾青和冯医生聊得怎么样了,也好奇谢拾青说了什么,冯医生会怎么回答,她们之间相处得如何。
纵然知道心理治疗不是一个短期能结束的事情,但总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四点过几分的时候,谢拾青从楼里走出来,钟宁赶紧走过去,想询问的话已经跑到了嘴边,她赶紧咬了一下舌头。
不能问。
问了就是要夺过控制权,谢拾青也会下意识地去关注她的想法,从而忽视自己的态度。
话到嘴边,钟宁生硬地说:“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谢拾青:“今天要请警局的人吃饭呀,你忘了吗?她们下班要晚一点,差不多八点多才能吃上,宁宁是饿了?那我们可以先吃点东西。”
她一说,钟宁才想起来。
之前绑架的事情,谢拾青答应说请客吃饭的,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但是她们一直都忙着案子的事,今天才有一点空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不用加班。
主动请客,当然是要按照对方的时间来。
“先吃一点吧,垫垫肚子,到时候也消化的差不多了。”钟宁说,“要不要吃生煎?还是点份下午茶小蛋糕?”
“宁宁想吃生煎了是不是?”谢拾青吻了她一下,“那就去吃生煎。”
司机把车停到稍远一点的路边,这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停车位,两个人只好步行过去。
手牵着手来到这家非常有名的百年老字号。
菜单上的种类很多,谢拾青没有去看,很熟练地点了四样,钟宁看了下菜单,又加了两个新品。
这边的客人还是挺多的,这家店的价格有点高,但是完全没高到负担不起的范畴内,一个生煎大两位数,小三位数,想吃还是可以吃的。
包厢没有位置,她俩坐靠窗的桌子,环境有点嘈杂,但谢拾青现在也不讲究这些。
视力恢复后,她是真的宽容了很多,倒不完全是装的。
钟宁坐下,就左右看了一圈,压低声音说:“好多人来相亲啊,还有约会的。”
相亲的人其实不难分辨,两方打扮得都还不错,但明显有种疏离感。
钟宁惊讶的点在于,她以为相亲都是去咖啡店这种地方多一些,没想到这里也有。
谢拾青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下,“挨着绿萝的那对不是,是来约会的。”
“哎?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们戴着情侣对戒。”谢拾青说,“宁宁,我也想要对戒。”
钟宁弯了弯唇,“好啊,可惜我不是学设计的,不然可以设计一款出来。”
“对戒的话,还是独一无二的更好,去找珠宝设计师定制一对吧。不过一会儿吃过可以去店里先挑一对戴上。”
“我应该买得起宝石。”她揶揄地挑了下眉,“毕竟你给了我这么多钱。”
谢拾青也跟着笑了一下,片刻后她抿了下唇,“宁宁,你想不想要公司?我可以把所有权转给你。”
钟宁真真切切吓了一大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不要,你干嘛突然说这个,吓死我了!”
“……钟璘的事情,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媒体不敢编排我,但私下圈子里有很多流言,说你的事,用词很不好听。”谢拾青轻声说,“你也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宁宁,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可以把它接过来。”
“我只能制止当面的流言,却不能管住所有人暗地里的恶意。”
“我不在意那些。”钟宁说,笑得很坦然,“她们可能是嫉妒我吃软饭吧。”
“人的恶意是永无止境的,她们都是坏人,恶人,小人。小人的话是不用听的,她们影响不到我。”
“而且我是真的不愿意做那些,处理公司的那些事,好累,太累了。”钟宁撇着嘴说,“好辛苦,我宝贵的时间是要用在陪你、吃东西、打游戏和睡觉上面的,可不是浪费在上班上的。”
“好吧。”谢拾青说,片刻后又道:“那我给你一个挂名的总裁职位,好吗?可以不用工作,只是挂名的。”
钟宁无奈地看着她,谢拾青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好不好,宁姐姐,挂名的,不用你上班。”
“好好好。”钟宁叹气,“那就挂名的。我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知道,宁宁,我知道你不在乎。”谢拾青握住她的手,“可是我在乎,我不想让你遭受那些流言蜚语。”
“那就来吧。”钟宁贴了贴她的脸,“这是拾青对我的爱,我会好好收下的。”
生煎是现做的,需要一定的时间,她晃了晃手机,“要不要来一盘?娱乐模式很快的。”
“好啊。”谢拾青说。
她也拿出手机,点开《决战之巅》。
第一次玩是为了和钟宁套近乎,但两个人一起多玩了几把以后,谢拾青渐渐找到了一点乐趣。
她钢琴弹得好,手速绝对不差,很灵活,脑子也聪明,上手是非常快的。
谢拾青喜欢玩一些高操作的角色,享受那种消耗脑力的过程,看着手下的人物在自己的操控下击杀敌方英雄,真的有一种爽感。
两人开了一把乱斗模式,谢拾青选完英雄,锁定以后说:“最近好像森野的人来找过,说是游戏最近有一个比赛,想要在颁奖的娱乐赛时,请几位公司签的人。”
她在记忆里回想了一番,“是这个月末的事,地点就在风城。宁宁,你想去看颁奖吗?”
“请的是谁呀?”钟宁好奇地问。
谢拾青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我知道她,电影很好看的,不过没关注过她本人,竟然也玩游戏吗?”钟宁讶异地扬眉。
“……据说水平是不错的。”谢拾青的眉头缓缓压了下来。
“哈哈,这你也吃醋?”钟宁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又不喜欢她,只喜欢你啊,拾青。”
“吃醋是不讲道理的。”谢拾青顿了顿说。
“没关系。”钟宁对着她的侧脸,啾地亲了一下,“我喜欢你吃醋。”
“可以吃,随便吃,吃醋代表你喜欢我,在意我。”
“你不吃醋吗?”谢拾青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拖动轮盘,“宁宁,我没见过你吃醋。”
钟宁怔了一下,角色差点被对面的英雄打死,“可能因为,你身边没什么人?”
“我很相信拾青只会喜欢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对吗?你会喜欢上别的人吗?会把给我的关注分给旁人吗?”
“不会。”
“所以我相信你呀。”钟宁说,“吃醋与不吃醋,都是一种爱的方式。”
“哼。”
“哼什么,那我也吃一下醋?”钟宁冲她夹眼睛,“不许看手机了,我吃醋了,看我。”
谢拾青立刻放下手机,“好,我不看它。”
“哎哎哎哎!看一下,看一下,游戏打着呢!”
“你不是不让我看吗?”
“我瞎说的呀!打完的,打完再不看。”
服务员把她们点的生煎还有小菜一起端上来,钟宁双眸一亮,“快点儿拾青,快把手机拿起来,赶紧推完塔吃饭了,生煎就要趁热吃才好吃。”
谢拾青忍俊不禁,“那你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打。”
钟宁赶紧侧头过去,在她的脸上啵了一口。
得了个亲亲,谢拾青这才重新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始大杀四方。
海鲜的生煎又鲜又美,里面是蟹黄蟹肉和虾肉生蚝等等,鲜得能让人吃掉舌头,经典的牛肉生煎肉质紧致弹牙却不老,放上一点圆葱,美得让人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先咬上一口吸掉汤汁,再大口咀嚼。
钟宁连吃了两个,才往椅子上一靠,筷子挪到菜上面去,由衷感慨道:“每次吃都这么好吃,吃一辈子我也不会腻。”
谢拾青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要不要我把这家店收购下来,买下配方,让家里的厨师做,这样随时随地都能吃了。”
钟宁扑哧一声,“不用啦,难道我说的每一家好吃的店,你都要买下来吗?”
谢拾青若有所思。
“不用!不要这样!”钟宁睁大了眼睛,“你竟然真的在考虑啊?”
“我好像在皇帝身旁吹枕头风的妖妃。”
“那就买五家?”谢拾青思忖了一下,“这样宁宁当上店老板,就不用预约了。”
“这个数量总不多吧?”
钟宁:“……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如果有哪家店干不下去想要转手,那可以买。”
“人家不想卖,硬要买,得花多少冤枉钱,不值当,而且我也没有当店主的爱好呀。”
“我不觉得花得多。”
说完这句话,谢拾青又解释了一下,“不是说这笔钱很少,而是给宁宁花钱,多少我都不会嫌多,会觉得不值得。”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花那么多。”钟宁说,“知道你喜欢我啦,看缘分吧,可能过两天就有店要卖呢。”
“……希望店老板不要怪罪。”
“或者我们可以开一家店。”谢拾青说,“买一个店面,开一家店,怎么样?”
“你怎么一直想让我开店呀?”钟宁想到什么似的,揉了揉眉心,“不是还是因为那些嚼舌根的人吧?”
谢拾青默默点头。
钟宁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就开吧,想开几个就开几个。”
谢拾青这才重新露出笑容,“那就再开两个会所吧。宁宁放心,都不用你操心的,我会找人来打理这些。”
钟宁挑了下眉,“让方助理找人?”
谢拾青点头。
成,两个甩手掌柜。
钟宁本来有点子心虚,但是一想到方助理的工资,忽然腰板又直了起来,轻咳了一声:“我给她发点红包吧要不然?”
谢拾青摆了下手,“我会发的,这些额外工作都有补贴,我不是那种让员工加班还不给加班费的老板。”
而且她的加班费绝对够多。
钟宁就眼睁睁看着她给方助理发消息,让她找好一点的地段,看看有没有商铺的位置,要开三家餐厅,两家会所,后续还要找合适的代理人,地段的选择,在下个月结束之前发过来。
然后转了二十万过去。
钟宁:……
要是她是打工人,她也愿意给这样的老板工作。
不过她不是打工人,她是硬要吃软饭的,想想更快乐了。
————————
完结预警
第79章
吃过生煎,还有几个小时的空余时间,两个人便驱车来到了珠宝店,打算挑一对对戒。
这是一个可以刷脸的地方,谢拾青一进门,就得到了最热烈周到的招待,很快经理就亲自出来迎接,做了讲解员的工作,为她们介绍每一对戒指的设计理念。
这里的每对戒指都是独一无二的,有的内敛,有的狂放,有的优雅,只是两枚细圈,却各有各的风格,教人一眼看到,就能想象出背后的故事。
钟宁挨个看过去,对一个白金亮色,嵌着细碎蓝宝石的戒指有了兴趣。
它像大海与海浪,像夜空与繁星,让她想到谢拾青,想到她多变的内心和汹涌的情感。
谢拾青时刻关注着钟宁,注意到她的视线,也顺着去看,“宁宁喜欢这一对?”
钟宁点头,“有一点。”
“那就要这对。”谢拾青说。
经理非常积极地把戒指取出来,要给两个人试戴。
谢拾青伸出手,无名指微微翘起,示意戴在这只手指上。
她的手指细长,戴什么都好看,稍微垂下一点显给钟宁看的时候,纤细的指尖微微拢在一起,像是垂顺的柳条。
钟宁:“好看。”
“你戴什么都好看。”
谢拾青唇角轻提,“那就要这对吧,不用包了。”
刷了卡,证书和空盒子被装进袋子里,戒指则戴到了两个人手上。钟宁戴着右手,谢拾青戴着左手,两个人手牵着手时,对戒便靠在一起,像是月亮挨着星星。
“定制对戒的设计师要好好找一下,我来自己找。”钟宁说,“就不用麻烦方助理了。”
谢拾青:“她不介意麻烦。”
钟宁笑了两声,“我知道啊,但是我想要自己找,这样更有意义。”
她的心里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打了个转。
钟宁没有把它说出口。
两个人来到海月楼的时候,这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因为谢拾青包了全场。
她们到了没多久,警员们就坐着车一起过来了,没开警车,开的自己的私家车,穿的是褪掉警服,出门的时候穿着的常服。
走进装修精致高雅的酒楼里时,有些人瞧着有一点拘束。
谢拾青是个非常优秀的东道主,只要她想,不会有任何一位宾客会觉得无所适从。
“各位来得正巧,我只点了招牌菜,别的菜还没有点,正愁要不要每样来一道呢,还有酒水,我不太清楚大家可不可以少量饮酒,但鲜榨的果汁已经准备好了。”
她展颜一笑,“不需要拘束,一直到今晚十二点,整个酒楼都是属于我们的。”
海月楼的美味是毋庸置疑的,厨房积极地调动起来,将一盘又一盘海鲜端出,送到餐桌上,几乎有一整条胳膊那么长的龙虾,从中间分开,分成两种不同的口味,比人脑袋大的帝王蟹张牙舞爪,蟹腿被分开,露出鲜香的白肉,粘稠鲜美的海鲜汤上面飘着一层蛋黄似的绵密油花,一口下去,只觉得味道醇厚,半口都是贝肉。
警员们不能喝酒,谢拾青就只开了一瓶葡萄酒,和钟宁共饮。
乐队今天不演奏古典乐,而是轻快热闹的流行乐。
钟宁夹了一块虾肉,放到谢拾青面前的碟子上,“怎么发呆不吃东西?”
谢拾青望着窗外的霓虹夜色,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着璀璨的琉璃壁灯,“就是觉得,夜色真美,时间要是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不管周围是喧闹还是安静,钟宁就在她的身边,用爱意充盈的目光凝望着她。
比她做过最美的梦都要美。
“是很好看,但不要停在这一刻。”钟宁与她在玻璃窗里对视,“因为明天还会有更好的事情在等你。”
柔软的红唇弯起,谢拾青转过头来,眉尾微微一扬,“什么更好的事情,是快递到了吗?”
钟宁怔了一下,“什么快……你……!”
薄薄的红色从她的双颊浮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霞晕般的酡红。
“你你你……!”
谢拾青的双眸弯得像是偷到腥的狐狸,又切换成无辜的表情,“我什么?宁宁,快递到了,买的东西就到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钟宁哑口无言。
队长过来想要敬酒,或者说是敬果汁,看到钟宁晕红的脸,连忙说道:“只是我自己喝就行了,钟小姐不用喝的。”
她以为钟宁是喝太多,所以脸才会红。
钟宁更是羞得嘴都张不开,支支吾吾地应过去了。
等人转过去,谢拾青又不紧不慢地说:“宁宁,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话呢,是快递到了吗?”
钟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还说!”
快递买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些情II趣用品。回到家里,回到安全的私密空间,钟宁就不会有太多羞耻心,很认真地选了好些自己感兴趣的,也问过谢拾青要什么。
可是在家里能说的话,怎么能拿到外面来讲!
谢拾青很有分寸地拿捏着尺度,只说是快递。
只有钟宁和她两个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快递,但这不妨碍钟宁感到羞耻。
谢拾青拿了一个生蚝放到自己盘子上,一本正经地说:“挺鲜的,宁宁,要不要也来吃?”
她拉长了尾音,“多吃一点,很美味。”
钟宁:“……”
她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以醉酒的名义,遮盖脸红的真正原因。
谢拾青没拦住,眼睁睁看着她把半杯葡萄酒都喝光了。
“……这个酒后劲很大的,宁宁,不能喝这么猛。”
钟宁愤愤地瞪她一眼,“反正我也喝醉了,不差这几口。”
再说下去,又要把人逗毛了。
谢拾青见好就收,凑到她耳边吹气,“我错了嘛,宁宁,原谅我吧,好不好?”
“不气不气。”她顿了顿,“要不然,你回家罚我?”
还说!
钟宁磨了磨牙,“好啊,把你的嘴堵起来,看你还怎么说话!”
话从嘴里不管不顾地溜出来,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钟宁整个耳朵都红透了,要是掀开衣服,准能看到,她整个人都和餐桌上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彤彤的。
钟宁:……
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再倒点酒然后一口喝掉,她真恨不得现在就醉死过去算了。
第二天还要上班,警员们饱餐一顿,吃了肚子滚圆,就要回家了。
谢拾青又叫人推了个小推车过来,挨个给每个人送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都是金镯子,古法素圈的那种,最基础简约的款式,百搭不挑人。价格去官网一搜,39999。
想到这一顿饭的开销,再想到来聚餐的人的数量,在值班的也有礼品盒拿,而且还记下了她们的名字,可以来这里吃一顿,谢拾青表示她会结账的。
这一次请客是花了多少钱啊……
临走的时候,还听了一耳朵的感谢话,说这只是小小礼物,说她们工作辛苦,为人民服务。
怪不得人家赚钱,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次聚会下来,再提到谢拾青,全都是好话。
而谢拾青想的是海月楼的事情。
想买下来这家店有点难度,差的不是价钱,而是情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也是有年头的老店了,家族传承,买下来比较麻烦。
但注资就很简单。
钟宁很喜欢这里的菜,成为小股东是可以考虑的。这样说的话,其它的店,也可以采用这种方式。
回去的路上,谢拾青又给万能的方助理安排了活。
当然转账也是必不可少的。
回到家,钟宁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客厅一角的快递箱子。
谢拾青自然也看到了,“没想到快递真的到了。”
钟宁主动抱起几个箱子上楼,已经到家了,家里没那么多人,谢拾青的调戏会迅速失效,现在再说的话,就只会成为催化剂了。
她自己也清楚,很明智地闭上了嘴。
但看着钟宁的背影,心里莫名升起一点不妙的预感。
钟宁在拆快递,她的脸还是有一点泛红,但现在肯定不是害羞,而是酒劲上头了,是醉红。
两个人真的买了不少东西。
那些服装类的没买,价格太便宜,料子一看就不好,谢拾青是穿不了的。
用的东西倒是很多,尾巴就有五条,圆圆的兔子尾巴,长长的狐狸尾巴,摸起来都是毛绒绒的,还缀着蝴蝶结,直径有手掌那么宽,握上去的手感非常柔软。
耳朵也是必不可少,挂着小铃铛,声音清脆极了。
还有一些眼II罩,项II圈,口II球之类的……钟宁把每样东西都拿出来看了一下,用酒精棉擦过,挨个摆在茶几上。
买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一大堆就这样摆着,谢拾青忽然有点眼晕。
钟宁摆着摆着,忽然扭过头来,“看电影吗?”
被这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谢拾青有点后悔,后悔在海月楼的时候逗得太狠,以至于这人真的喝醉了。
“我让厨房煮了醒酒汤,宁宁,要不要喝一点?”
钟宁困惑地说:“我没有醉啊,为什么要喝醒酒汤,拾青,要看电影吗?”
“你说过要看的,拾青,要看电影吗?”
谢拾青:“……”
谢拾青:“今天太晚了,该睡觉了,不然明天看?”
钟宁摇了摇头,“说好今天要做的,今天就要完成。拾青,看电影吗?”
谢拾青咬了下唇,万般情绪,化作一声视死如归般的话,“去。”
钟宁把桌上的东西随意抱了一堆进怀里,堂而皇之地往私人影院走。
谢拾青深吸一口气,跟在后面。
能有什么呢,就算要做又能做什么,兴许钟宁一会儿就醉晕过去了。
几小时后。
她躺在影院的沙发里,听着主角飙车时激情澎湃的背景音,泪水浸透眼罩,受着链子的力度被迫仰着头,隔着润湿的白色圆珠同钟宁接吻,感受着滚动的珠子碾过舌面的麻痒。
当即下定决心,再也不乱说话了。
钟宁刚睁开眼睛,就感觉有刺眼的光,还以为是忘了拉窗帘。她用手背遮住,眯起眸子一看,那白光不是日光,而是亮着的超大投屏。
嗯?
我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看电影的地方吗?
她坐起来,头倒是不痛,还觉得浑身舒畅,好像做了一次按摩似的。
视线移到旁边的时候,入目的画面惊得她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手脚被束住的谢拾青柔弱无骨般歪着,地上散着一些夹子、尾巴,细细的银链从沙发上垂下,另一端固定在脖颈的项II圈上,黑色的皮带衬着谢拾青的肤色白如初雪,更不要提身上那些暗红青紫的印。
钟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赶紧把她手上和脚腕上的束带解开,再一把摘掉尚且微潮的眼罩,露出一张泪痕干透的脸。
“拾青,拾青?”
她伸手轻轻推了几下这人的肩膀,指尖搭在项II圈的搭扣上,鬼使神差地拉过银链在手里握了一下。
冰凉的链条从指缝间滑过,她的脑子里瞬间闪回了几个画面。
跪着的,被牵着的,哭泣求饶的,说不出话的……
钟宁抿了下唇,把项II圈解开,放到了一边,拉过薄毯盖在了这人身上。
她昨天的记忆,就停在刚上车不久,之后就有点模糊了,好像一瞬间就到了家。
再后来……
看看满地的狼藉,太过火了,有点太过火了。
她对这些感兴趣,也是建立在双方都意识清醒,尤其是她要意识清醒,这样才不会超出控制,会伤到人。
第一次试这些,竟然还是在醉酒的状态下进行的,酒精会放大人的情绪,也容易超出掌控。
钟宁心里自责起来,但视线又一次滑到了一旁放着的项II圈上面。
顿了顿,她拿过一个靠枕,把它盖住了。
谢拾青还没有醒,呼吸平稳,是睡着了。
钟宁把用过的东西都收拾好,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挂在手腕上,用毯子把躺着的谢拾青轻轻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回到卧室。
已经过了一夜,洗澡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还是让她睡饱吧。
钟宁自己去冲了个澡,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肩膀上还有个牙印……
荒唐。
好荒唐的一夜,明明是情侣,却搞得像一夜情的。
她换好衣服,去楼下吩咐厨房做点好入口的食物,才又回到卧室,重新躺在床上。
刚一躺下,谢拾青就自动翻身滚了过来,钻进了她怀里。
过了这么久,钟宁有时候会觉得,或者是不得不找一个理由,可能谢拾青就是不长肉的体质,是遗传,是基因决定的,所以才怎么都胖不起来。
她自己平时会运动,遛狗就是一项非常耗费体力的活动了,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体脂率也很低,这才能消耗掉平时吃的超多营养美味饭菜们。
谢拾青也吃,每顿不多不少一碗饭,但就是体重不见涨。
她歪着头,目光里的柔情能填满整个房间,指腹一点点拨开谢拾青粘在面上的发丝,将被角又掖了掖。
这一觉,谢拾青睡到了下午。
还没睁眼,但靠着熟悉的温度,下意识地就蹭了蹭,又眯了一会儿,才一点点醒过来。
比记忆先回笼的,是身体的酸痛。
腿酸,大腿根更是酸得像是被醋腌过,又跑了十公里,小腹也有点胀胀的,腰像是扭了,胳膊也没有力气,抬下手都费劲。
眼睛也睁不开的感觉,好像哭了太久,眼皮肿了,有点涩涩的。
“……宁宁。”
她张口,声音没发出来,发出的是沙哑的半截气音,这才发觉,嗓子也疼的厉害。
但钟宁醒着,她一动,钟宁就转过头去看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拾青,你还好吗?”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洗澡?”
谢拾青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洗澡。”
“好好好,我抱你去,你先不要说话了。”钟宁真是心疼坏了,“我先去放水,你就躺着,我很快就回来的。”
她急匆匆地给浴缸放水,又急匆匆地赶回来,把谢拾青抱进浴室,小心地放到浴缸里,还拿了一个毛巾垫着边缘,让她的头枕在毛巾上。
给谢拾青洗澡,钟宁真的是熟练工了。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喝醉了,是我的错。”
钟宁语气沉重地说:“对不起。”
谢拾青摇了摇头,她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做了几个口型,钟宁便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我喜欢,下次继续。”
钟宁抿着唇坐直,耳根渐渐红了,轻咳一声,“好,好……继续。”
“等你休息好了的。”
谢拾青弯了弯眼睛,润红的面庞像是水洗过的桃子,透着湿漉漉的粉。
钟宁伺候着人洗了澡,又喂着她吃过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穿好衣服,要出门去冯医生那里。
“不用陪我去啦。”她把要跟着来的谢拾青按回床上,“你好好休息,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那宁宁路上小心。”
“嗯!”
在谢拾青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她快步走出房间,再磨蹭一会儿,真的要迟到了。
总不能为了和喜欢的人多亲一会儿,于是决定坐直升机去看心理医生吧,好夸张。
她自己开的车,脚踩油门,终于提前五分钟到了地方。
钟宁出门后过了一会儿,感觉手脚有了力气,不那么酸了。谢拾青就从床上下来,慢吞吞挪着步子,走进了琴房。
琴房很空旷,只放了一架钢琴,柔软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像是从天上裁下的一块白云,飘飘荡荡。
蓝天的在飞舞的云朵空隙里露出一角,宛若最浅的蓝宝石。
谢拾青慢慢走过去,掀开钢琴上的罩布。
这架钢琴,已经很有年头了,是她小时候练琴买的,是当时最顶尖的琴,已经停产绝版了,因为用料太好,过了这么多年,音质依旧一如往昔。
低音低沉悠长,高音清脆如铃。
上次给它调音,是半年多前,自己吃醋的时候。
再上次,就是车祸之前了。
谢拾青很久不碰钢琴,本以为自己会手生,当手放到琴键上的时候,闭上眼睛,就弹了一首小夜曲。
琴音从她的指下流淌,那么自然,那么纯粹。
当年考级的时候,评委席上就坐着她的老师,蹙着眉头,高兴又不高兴的样子。
她说她的琴声里没有感情,只有技巧,偏偏这份技巧太过出众,能复刻琴谱,简直像是AI合成的完美音乐,没有一丁点错误和偏差。
证书还是拿到了。
但老师来找她,让她注重内心世界,倾听自己的声音,寻找内在的灵魂,这样才能弹奏出更好的音乐。
她本来是不懂那句话的。
但是给钟宁弹琴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了吃醋和想要比较炫耀的心思,原本轻快的曲调,也被她弹得节奏激昂,按在琴键的每一根手指都在暗自用力。
情感。
聆听内心的声音。
她再度在凳子上坐下,打开琴盖,将双手搭在上面。
谢拾青本来以为,她的心情会很复杂,毕竟钢琴,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弹,是不是真的喜欢。
爱好变成工作,变得功利性,就会失去原有的纯粹。更何况,她当年为了练习钢琴,压榨了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学得一肚子怨气。
又经历了这么多,再次坐到这里,她却发觉,自己的大脑空荡荡的,什么复杂思绪都没有,一片澄澈。
她心中想着钟宁,又把曾经那首吃醋的曲子弹了一遍。
跳跃的音符宛若山泉流淌时迸溅的小小水珠,又像在花朵间轻盈飞跃的蝴蝶,是那么轻快,又充满阳光。她像是降临到一个棉花糖做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柔软的,梦幻的。
这就是情感。
原来这就是情感。
谢拾青恍然明悟。
这是喜悦和快乐。
她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儿,弹了一首《冬的思念》,这首曲子以悲伤和低缓出名,琴音像是诉说一整季的思念,怀念远方不在身边的爱人。
但谢拾青弹出来,伤感的思念变成了缠绵的幻想,仿佛她的爱人已经来到了门前,充满欢欣和期待。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听到了她的每一块骨头都在高歌着欢喜与愉悦。
这是高兴,原来这就是高兴。
谢拾青一个下午都没有离开琴房,一首曲子接着一首从她的指尖喷涌而出,不管是什么风格的音乐,都变成了兴高采烈的喜乐。
接纳自己,感受内心。
直到琴房的门被推开,她才停下,望向已经归家的钟宁,发自内心地绽开一抹笑容。
“宁宁,我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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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方助理,你为什么如此辛勤工作?(并脑补出一堆重病卧床的妈之类的惨剧)
方助理(推眼镜):因为我想买直升机。
第80章
“今天心情这么好呀?我在楼下就听到你弹琴了。”钟宁笑着走过去,同人交换了一个拥抱和浅吻。
冯医生是很专业的心理医生,在和谢拾青的交谈过程中,她以倾听为主,多鼓励和暗示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面对钟宁,提问就会变多一些。
因为钟宁喜欢这种有来有往的交流模式,不需要鼓励,她自己就很坦诚地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
她最需要的,是行为模式上的转变。
“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没有听过,怪好听的。”
“它叫《春》,春天的春。”谢拾青说。
“我没看到曲谱,难道你是背下来的吗?拾青真厉害啊。”钟宁拉着她重新坐回长凳上,“我坐这里会不会打扰你,它很好听,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听完呀?”
“我没注意时间。”谢拾青有点歉意地说,“不知道已经这个点了。”
“没事没事。”钟宁说,“我喜欢看你弹钢琴。”
谢拾青抿着唇笑了一下,她将手放在琴键上,把这首曲子重新又弹了一遍。
“好听!!”
钟宁啪啪啪地鼓着掌,好像这人是拿下来国际大赛的冠军一样兴奋。
“你是弹了一个下午吗?”她问。
谢拾青点了下头。
“手酸不酸?”钟宁捞过她的指头捏来捏去,“一下午都没看谱子,拾青,你的脑子是什么硬盘吗?这都能记住,哇……真的好厉害。”
“还好。”谢拾青说,“这是基础。”
“才不是好吗,才不是呢!”钟宁大呼小叫,“你去搜,有几个人弹琴不要谱子的,”
“很厉害的事情,如果记下所有的谱子是弹琴人的基础,那么这世上的钢琴家得少百分之九十吧。”
“哪有那么夸张。”谢拾青勾了勾手指。
“就有,就有!”
“好吧,那这是我的基础。”谢拾青被她晃了几下,无可奈何地说,“我认为的,适用于我的基础。”
“好高的标准哦。”钟宁咂舌。
“既然能做到,有这个能力,自然要做到最好。”谢拾青稀松平常地解释了一句。
钟宁沉默了一下,是她这种喜欢放松和摆烂的人理解不了的。
她也有能力,但是不愿意去做,如果标准是80分,那么就算可以做到100,她也只会达成80,除非这件事是她真心喜欢的,那就要做到120分才行。
但谢拾青不是,不管喜不喜欢,只要她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钟宁不能理解这种思维模式,没关系,她要做的就是接纳,学会接纳人都是不同的,去尊重,而不是批判,说这种想法不好,不对。
从前钟宁也认可这个观点,觉得人都很多样,有不同的性格。但是它只适用于外人,不适用于“内人”,自己人。
冯医生三言两语就指出了症结,让她醍醐灌顶。
谢拾青是她的自己人,所以钟宁就会把自己的要求投射过去,期望身边的环境,身边的人,都是她喜欢和感到舒服的状态。
没法做到真正的理解也没关系,这是正常的。就算是同样环境下,也会长成不同的两种人,更何况她根本没经历过呢。
接纳,接受谢拾青的不同。
不要去改变。
所以她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口说道:“这也很厉害呀,高标准,严要求,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
谢拾青回避了她的视线,顿了下说:“晚饭我们吃什么呢?宁宁有没有想吃的?”
“拾青没有什么想法吗?”钟宁顺着她的话说,不再多问。
看起来是个很自傲的人,也的确自傲,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都强,把她们通通甩在身后。可听到夸奖的话,又觉得别扭,不愿意接受,不认为自己优秀。
单纯的言语上的夸奖,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假。
钟宁和冯医生聊过这方面的问题,因为她们的心理咨询,还包括情侣感情,两个人如何正确相处这方面。
她的个人问题比较小,聊得内容就很深入,不像谢拾青,需要循序渐进地来。
这个时候是不能急的,好在钟宁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她顺其自然地往下说,“最近都是我说吃这个吃那个的,拾青就没有想吃的吗?或者你吃过觉得好吃的店,但是我还没去过的?”
谢拾青非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有一家港式餐厅,还可以。”
她点了下头,“如果你喜欢吃的话,这家的股份也可以买一点过来。”
钟宁:“……行,那就这家,我们换个衣服就出发。”
为了不打击谢拾青的积极性,对不起了,茶餐厅,她只能被迫做股份收割机了。
去衣帽间,钟宁拉开柜子,忽然看到了很多新衣服,“咦?这些好像都是情侣款的。”
“拾青,是你新买的吗?”
“我挑了一些。”谢拾青凝着她的眼睛,“你喜欢吗,这个?”
“喜欢呀!”钟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的好美,拾青,你的品位比我强多了,我真的不会搭衣服,出门都是随便套的。”
“好好看,要不今天就穿这套白绿色的?”
“好。”
谢拾青噙着笑,眼底的一丝忐忑也随着钟宁的话散去了。她接过衣服,也没有避嫌的意思,抬手将头发拨到前面,手背过去,去勾后面的拉链。
“我帮你。”钟宁抬手覆在她的手心上,将拉链缓缓拽了下来。
细嫩柔滑的肌肤露出来,两块漂亮的蝴蝶骨微微凸出,钟宁轻轻抚过,情不自禁地在上面吻了一下。
“哎呀,这位小姐,偷亲一下,不要紧吧?”
谢拾青转过身来,把头发稍稍拨开,“只亲一下怎么行,总要雨露均沾,后面亲了,前面也要亲。”
钟宁声音微哑,“你这样,一会儿我们就不用出门了。”
过分艳丽的女人咬了下唇,用白如节藕的胳膊环住她的脖颈,将散发着浅淡香气的身体倚进她怀里,“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钟宁搂住她的腰背,掌心在上面滑动。
“宁宁,你不想亲一下吗?”
钟宁做了次深呼吸,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亲好了,快穿衣服,出门。”
“昨天那么久还没做够?”
她捏了捏这人的脸,“都肿了还惦记,好了再说。不许勾引我。”
谢拾青指了指自己的唇,“咬疼了。”
钟宁无奈心软,将自己的唇覆上去,温柔含弄了一番,分开的时候,又仔细舔掉上面的水渍。
“还疼吗?”
谢拾青弯了眼睛,双颊自然浮起一层红,“不疼了,钟医生真是药到病除。”
“快穿衣服,一会儿着凉了。”
她的衣服是一条短裙,准确来说是前短后长的类型,后面有一层薄纱,笔直的双腿露在外面,显得分外迷人。
钟宁的这套有点休闲西装的风格,她对着镜子抓了抓发丝,“一会儿吃过饭,我想去染头发,就染粉色。”
“好啊。”
两个人总算磨磨蹭蹭地出了门,在路上花费了一点时间到了茶餐厅。
环境挺不错的,但这个没什么好说,谢拾青会喜欢的东西,绝大多数价位都已经高到了一种地步,环境好是基础,要看菜品的味道。
但钟宁觉得应该也很不错,毕竟这个人实在是挑食,不怎么挑食材,但挑口味,挑味道。
能让她说不错的,绝对是非常美味的类型。
吃到嘴里后果然如此,鲜香味美。
谢拾青一手握着勺子,一手支着下巴,侧着头去看她,“宁宁喜欢吗?”
钟宁实在不能昧良心说不喜欢,不好吃,只得颔首道:“喜欢,真的怪好吃的。”
“喜欢就好。”谢拾青很高兴的样子,随后拿出手机在上面敲了几下。
钟宁默默为辛苦的方助理默哀半分钟。
然后兴高采烈地舀了一勺蛋羹放进嘴里。
嗯,好吃。
染发去的是谢拾青常去的会所。
其实也不能说是常去,毕竟此前都不经常出门,会员是终身制的,多数时候,是让美容师上门服务。
帮钟宁也办了一个终身制会员,两个人去了谢拾青来这里时的专属包厢,她在一旁做脸,钟宁在另一边弄头发。
染了一个非常鲜嫩的桃粉色,就像是桃花瓣一样,嫩嫩的,淡淡的,要不是钟宁的五官偏大气,真容易认成是高中生。
换个发色,换种心情,她喜滋滋地跑到谢拾青面前,“看!怎么样?”
“很适合你。”谢拾青睁开眼睛,真心实意地说,“你要不要按个摩,我这还有一阵才能弄完。”
“晚上就不回家了,这边有房间,可以直接睡下。”
“好啊好啊。”
钟宁坐了好几个小时,正好坐得有点僵。
按摩的时候,她又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个照片,发到小群里。
傅南霜是第一个跳出来的,【这个颜色好嫩啊,感觉年轻十岁,我要不要也换一个,思考】
钟宁一脸笑意地在屏幕上敲,【换呗,我是在xx会所这里染的,手艺真的好。】
傅南霜:【……我猜你一定忘了,这是我妈开的店吧。】
钟宁:【???】
傅南霜:【你是不是还办会员了?】
钟宁:【!!!】
傅南霜:【我就知道你忘了!一会儿我联系经理,让她把钱退了,你过来还收费什么。】
【等一下,你以前不是不去这些会所的吗?又转性了?】
钟宁:【因为,这个……我和拾青又复合了,她常来这里,我就跟着一起来的。哈哈,忘了告诉你们了。】
她趴在床上,目光有点心虚。
其实不是忘了,而是不好意思开口。当初分手搞得心灰意冷,弄那么大阵仗,现在又复合了,钟宁总觉得张不开嘴。
傅南霜:【……】
傅南霜:【@全体成员@全体成员@全体成员】
钟宁:……
至于吗,至于搞这么大场面吗!
过了一会儿,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冒了出来,说辞倒是挺一致的,说的都是恭喜一类的话。
钟宁:……
尴尬得脚趾抓地,还要说谢谢。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还是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最后做了个总结:【她真的很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她有一点问题,我也有一点问题,分手的事,我们两个都有错。最近已经去看心理医生了,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变好吧。】
傅南霜:【你这样的都要去看心理医生,那我不更得去了?】
钟宁:【你又不谈恋爱,不影响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去啊。我去是因为想维持这段感情,又不愿意伤害她,所以才去看一下,改掉自己性格中不好的一面,你干嘛要改】
【你挺好的,自己活得开心,没必要搞这些】
傅南霜:【……谈恋爱的人,多么可怕啊!】
郑瑄:【……这些都是正常操作好吗,喜欢一个人,当然想让对方快快乐乐的,惹人生气算什么喜欢】
傅南霜:【我就没有!我就做自己,那些前女友也挺开心的啊,没一个人和我说不好。】
郑瑄:【她们开心是因为你给钱了,把这当工作,谁傻了跟你真心换真心。】
傅南霜:【……被戳穿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皆大欢喜啊!】
钟宁看得直乐,肩膀一抖一抖的,按摩师差点没抓住。
抓住后捏了一下。
钟宁:乐不出来。
傅南霜调转矛头,【那小宁以后打算怎么办,奔着结婚去的?你们的订婚还作数吗?】
钟宁怔了一下。
结婚。
她刚见到谢拾青的时候,心里一直是抱着这个想法的,结婚对象,度过一生的人。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看起来像是很久,细想下来,其实并没有,不过是她的情绪波动太剧烈,感情跌宕起伏得太快。
才有一种,度过半生的错觉。
那她的想法变了吗?
钟宁的眉目中透着难以描述的柔和,【是想结婚。我最近在看设计师,想要定制一个对戒。】
郑瑄:【要不要我推荐几个?我求婚时候的戒指,还有婚礼上的,都是专门去定制的。】
钟宁:【好啊好啊。】
她放下手机,偷偷瞄了一眼闭着眼睛敷面膜的谢拾青,内心里荡漾着如波涛般汹涌的欣喜和期待。
纵然她们两个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改变,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了解谢拾青,谢拾青也了解她,她们都是说到做到的人,一定会达成目的。
何况爱是她们之间最强有力的催化剂,是世间无可比拟的动力,她们一定会成功,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求婚,一定要好好准备吧……
话说求婚要怎么求啊?
钟宁感到一种茫然,是大脑没有储备相应知识的困惑和空白。
她退出聊天界面,开始搜索,没带蓝牙耳机,只好把声音调成静音,只看视频字幕。
搜索求婚,跳出来的内容倒是挺多的。
《彩虹下的求婚,浪漫的不是彩虹,是你》
《教科书般的经典求婚》
《求婚计划被女朋友发现,急!》
《盘点那些浪漫的求婚现场,上天为何不赐我一个女朋友》
《xx一女子求婚竟遇仙人跳》
《演唱会求婚现场,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流泪》
除了有一个格格不入的,钟宁都看了一遍,尤其是那个求婚计划被发现的,总感觉,自己也要步入它的后尘。
不是她太不会藏,而是谢拾青太敏锐,很少有能瞒得过她的。
有点难搞。
但是视频真的很好笑,钟宁看得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拾青:“宁宁在看什么,这么好笑的?”
钟宁手忙脚乱地搜了一个搞笑视频出来,“就是一个冬天摔跤的剪辑,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就开的静音来着。”
“你要看吗,我转给你呀?”
谢拾青:“好啊,但我不方便看手机,宁宁投屏到小电视上面吧,好不好?”
钟宁点了下头:“好。”
有工作人员帮忙弄投屏,钟宁在嗖嗖删掉自己的搜索记录和观看记录,赶在投屏弄好之前,把所有的痕迹都消除了。
连微信都暂时退了,就怕谁突然来了句消息说这件事,让计划还没开始就直接夭折掉。
搞笑视频被投出来,伴随着欢快的bgm,谢拾青看完了,没笑,倒是钟宁笑得合不拢嘴。
“要不我挑个电影来看吧。”钟宁说,“反正躺着也没事干。”
她好巧不巧,就选了昨天晚上放的那部。
谢拾青:“这个昨天看过了,晚上看的就是它。”
钟宁专注看片头的表情一僵。
“……那我换一个?”
谢拾青的唇角慢悠悠扬起一点,“不用了,我也没仔细看,被人打断了。”
“正好今天再看一遍。”
钟宁可耻地红了耳垂,假装自己没听懂。
电影是很好看,但她全程都不能专心沉浸到剧情里,因为谢拾青在旁边,嘴不停地说,这个地方我看到了,下个地方我没看到,因为有人干扰我,不让我看。
可恶!
她是不是仗着自己心疼,有免死金牌,所以故意在这里逗她!
钟宁暗自磨了磨牙。
谢拾青还在那里撩拨,“宁宁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这个电影吗?”
“我觉得很好看啊,哎,当时只听到声音,没想到画面这么刺激,打得好激烈啊。”
钟宁:“……”
太过分了!
她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赌上。
瞪了谢拾青一眼,人没看她,看电影呢。
继续瞪,使劲瞪,说话的人终于扭过头来,眸光晶亮,像是洒了一条银河在里面,满满都是细碎的笑意。
“怎么了,宁宁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钟宁吸了一口气,认命般说:“就看电影吧,喝不喝果汁,润润嗓子,说太多话容易嗓子疼,让它休息一下,好不好?”
谢拾青故作思索:“可是我觉得不用休息啊。”
钟宁端出一副死鱼眼。
谢拾青:“哈哈,嗯……我正好有点渴了,拿两杯果汁吧,一个要芒果的,一个就桃子的好了。”
她果然没再说了。
钟宁叼着吸管,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人拿捏死了。
最可怕的是,她心甘情愿的。
两个人在会所的房间住了一个晚上,自然醒让人身心舒畅,休息了一个晚上,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不过一晚上没回家,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哄松茸,它非常不满意两个人夜不归宿,还不带它一起出去这件事。
“要不要去露营?”钟宁双眸一亮,“拾青去露营过吗?”
谢拾青摇了下头。
学校是有组织的,但是她没有参加,给出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去参加宴会,去国外,去跟着谈生意。
太正当的理由,老师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她在获得一些的同时,势必就要失去一些。
“那我们去露营。”钟宁说,“叫上南霜她们一起,可以吗?”
谢拾青同意了。
“露营还是人多热闹一点。”她说,“她们虽然是我的朋友,但都是性格很好的人,也很真诚。”
“我会试着和她们好好相处的。”谢拾青吻了吻她的唇角,“我知道你的意思,宁宁,我会尝试去认识人的。”
露营的地点由钟宁一手挑选,选在风城最大的生态植物公园里。
参天的灌木,茂密的花丛,如茵的草坪,垂挂的藤蔓共同组成这座生态园的一切。
草坪上有专门露营的地方,人还挺多的。
几个人早早就开车过去,路上还有一点拘束,聊了几句就热络起来了。
谢拾青主动参与话题里来,表现得很积极。
几个人也很有分寸,不会乱聊乱问,一来二去,就比刚上车的时候亲近了许多。
谢拾青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一点芥蒂。
她从前不屑于交朋友,这自然也是母亲传输的想法,朋友有什么用呢,她自己就能做到最好,剩下的人,都是不如她的弱者,强者为什么要和弱者做朋友,她们不能提供任何利益。
而她已经是最优秀的,不需要拖后腿的存在。
可是,钟宁却让她认识到,一个人不能只看能力,还要看品行,甚至有时候,后者要更重要。
傅南霜几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如她,公司的市值,翻个倍也赶不上谢氏。
但这就能说,她们是一无是处的人吗?
这种观念是完全错误的。
这种待人的热烈,真诚,比什么能力都重要。
几个人一起闹闹哄哄地唱歌,每个人都翻出了一个小乐器,毕竟都是接受过全面教育的人,大都会一些东西。
傅南霜这个最闹的,竟然古筝弹得最好,郑瑄拿了把琵琶,谢拾青则拿了小提琴过来,在钟宁睁大的眼睛中说,只是稍有涉猎,另外的两人拿着吉他和手碟。反倒剩下钟宁是不会乐器的那个。
她没学。
钟宁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