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屿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只是分不清这颗心是自己的,还是凌泽的;也或者他一个人拥有了两颗心。
他抬起双臂,将凌泽的体温笼在胸口。
“嗯。”阮青屿柔声道。
凌泽垂着头,鼻尖掠过阮青屿的侧颈,反复确认着怀中熟悉的香气。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抱着阮青屿,他曾经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
当时从大陆出逃到泰国,母亲便把他留在当地码头的渔船上,带着与自己身形相仿的陌生青年,声东击西的往菲律宾跑,才引开追债人的追踪。
而自己早上还睡在南洋别墅的空调房里,晚上便只身睡在异国他乡的木舢板上,每天在不同的渔船里躲藏。
饶是这样,却还是被债主找到,在揍一顿被脱光后,丢在码头冻鱼的冷库里,录着视频,发给凌泽父亲,威胁要钱。
当凌泽在黑暗的冷库里,冻得神志游离时,唯一想到的人只有阮青屿。
他很遗憾,自己从来没有好好抱过阮青屿,也不曾向他吐露过自己的心迹,冷库外的太阳是什么样子,也许是再也见不到了,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自己可以再遇到阮青屿。
幸运的是,不需要下辈子,现在阮青屿便温顺地被自己拥在怀里,像是自己凄寒经历中永不凋零的温柔日光。
“阿屿,我真的好想你。”
**
当阮青屿坐回路虎副驾时,他又开始庆幸,自己高反严重的毛病,可真是来得恰到好处,他可以随时随地按需装死。
比如现在,他举着氧气瓶,滋滋吸着,塑料氧气面罩,遮住他大半张脸,这样凌泽就不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会注意到自己烫得发红的脸。
“阿屿,你脸上的氧气瓶已经没有气了。”凌泽边开车边说。
“还有点,不要浪费。”阮青屿觉得现在还不太适合把氧气罩从自己的脸上挪开,毕竟自己感觉脸还是有点烫。
“车子远光灯的光线,是往前直射的,阮青屿,你脸再红我都看不见。”凌泽边说边加速着。
阮青屿听他这么说人都要气炸了,一怒,把氧气瓶咣当丢向后座。
“啧,是有什么好脸红的,是你缠着我,又不是我缠你。你再消遣我,我下车了啊。”
“你下车,是要猴年马月才能走到民宿。”凌泽说:“看下导航,大概是还要再开多远。”
“哦,你等下。”
阮工的七日度假游,在第四天晚上,插入段小插曲,H酒管集团董事会成员凌泽,在向阮工诉衷肠后,耍赖皮,抱着人不肯松手。
当时,阮青屿说天快全黑了,得赶紧走;他用力去掰凌泽的手臂,却一点用都没有,那双手臂就跟铁铸一样焊在自己身上。看来练家子的不止周成资一个人,凌泽也是和他一伙的。
两人就这么在服务区角落里折腾着,一个挣扎着要走,一个说黏住了拔不开,打得不可开交,反正月黑风高的,也没人看得清。
直到酒店阿尔法的前车灯,落在两人身上。
两人就像夜晚沙滩上,被强光照到后的螃蟹似的,一动不动。
阮青屿双手正发力把凌泽的左前臂从身上掰离,一只脚还踩在凌泽的鞋上;而凌泽则是一手被阮青屿掰得动弹不得,但另一只手却钳在阮青屿腰上,阮青屿也一样动弹不得。
林晓培坐在副驾驶,笑得不行,说这两人打架呢,大高原的海拔3800,别打着打着晕过去了啊。
而下车的教训两人的是阮院长,他直接走向阮青屿,抬起手就要往后脑勺扇去,幸的凌泽反应快,一把抓住阮院长的手臂:“阮院长,别打,万一把他脑子打宕机怎么办。”
“你们开车这个速度,和宕机有区别吗?”阮院长收回手:“我们都看完场地回程了,你俩还在这里打架。”
阮院长对阮青屿,工作和生活完全是两个态度,工作稍微拖拉点就伸手要揍人,而生活上却是买蟹老板气球哄小孩的样子。
“晚上都不准回酒店,明天一早给我看完场地再回去。真的是胡作非为。”阮院长骂道,连带凌泽一起。
“不回酒店,那晚上睡哪呀?”阮青屿问。
“路边民宿随便找一个。明天天一亮就去看,看完马上开车回酒店。”阮院长命令道。
“哦,好。”阮青屿老老实实地接受批评。
新酒店的选址,在当地最高雪山附近,具体位置还没定,二选一,所以需要到现场踏勘,以确定出合理的方案。
阮青屿想着,既然天一亮就要返程,那就选个离现场最近的民宿算了。待到导航路线一出,两人都傻了眼,直线距离10公里出头,却要在山路十八弯上,弯弯绕绕地转上30公里。
但都已经定了,便硬着头皮开了过去。
等到开到民宿门口,已经是晚上接近午夜。
阮青屿困得直打哈欠,泪涟涟的。
“太困了,凌泽,我能不能开窗抽根烟?”阮青屿问,他担心若是把酒店的车子染上烟味,后续客人使用起来会有意见。
“抽烟打断腿,吴老师交代过。”凌泽回答。
阮青屿只能认命,车子开到民宿门口,没停稳,他就急匆匆地跳下车,在大门口找了个角落抽起来。
凌泽停好车,往民宿门口走时,只看到黑夜中绽放出一朵诡异的橙花,在阮青屿漂亮的唇上忽明忽暗。
他顿了下,伸出食指,远远地指向阮青屿一下,吓得阮青屿急忙灭烟,跟在凌泽屁股后进了民宿。
民宿,民宿,异常朴素。
就是当地普通老百姓的家。一楼客厅厨房,二楼自住,三楼空房间做民宿,一共只有两间房。
阮青屿在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便随着民宿老板上三楼看房间,老板说今天就只有你们两位客人,房间可以二选一。
现在,三楼对阮工来说,很高。当他爬到三楼楼梯口时,一口气已经接不上了,等蹒跚地跟着老板进到房间时,那口气直接就断了。
因为是间大床房。
“老板,我订的是双床房。”阮青屿抗争着,
他感觉如果晚上和凌泽睡一张床,大概率他的手臂又要找理由焊死在自己身上。
“是双床,只是靠得近了点。”老板拍拍床垫。
阮青屿仔细一看,果然是两张单人床拼起来的,房间太窄,分不开距离。
“大床也行。”凌泽看过房间说道。
“老板,两个房间我们都要了,我们一人睡一间。”阮青屿瞪了凌泽一眼,把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苗头,都捏平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超级感动,今天入V,这本书比我的上一本,有多那么一丢丢的进步。订阅从3快进步到5块哈哈哈。
谢谢大家给予的饱满有爱的情绪价值,祝大家天天开心。
29云朵
◎吻◎
凌泽没太明白,为什么阮青屿非要和自己分开房间睡,明明在服务区,两人似乎已经没了隔阂,可现在又和自己拉开距离。
大概是双床房太小了,睡得不舒服。凌泽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民宿装修得简朴,灰砖白墙,床单雪白,价格也公道,双床间每晚一百,大床间八十。
老板看两人两手空空,还免费提供一次性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阮青屿觉得这也挺不错的,拿着洗漱用品袋问凌泽:“你要睡哪个房间?”
“你选吧,我睡你选剩下的。”凌泽回答。
阮青屿本以为八十元的大床间应该会更小,等进到房间一看,整整比双床房大出一倍不止。
老板解释,双床间正对着雪山,有大落地窗,躺床上就能看到延绵的雪峰,而大床间对的是公路,窗户外面就是绿化挡土墙;不过现在是雨季,雨雾厚,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雪山,所以还是大床房舒服点。
阮青屿当下心里就选定双床房,滨城不下雪,而大夏天躺床上看雪山,是多么美妙的事。虽然老板说雨季大概率看不见,但是总归可以碰碰运气。
于是,他朝凌泽眨眨眼。
凌泽一脸无奈,回答:“我睡大床房。”
阮青屿拍拍凌泽的肩,表示孩子很懂事;他今天开了大半天车,腰酸背痛,和凌泽道声晚安后,便进了房间,未了,他又探头出来,喊住刚要关房门的凌泽:“如果我明早有看到日照金山,就喊你过来。”
“好。”凌泽回答。
阮青屿关上房门,第一件是就是拉开窗帘,可惜看到的只有云雾,和一小块墨蓝色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的天。果然什么都没有。
他决定先洗澡,也许过几分钟,雪山就能露脸。
几分钟后,事与愿违。
夜色完全隐蔽在厚重的云雾下,层云低垂,灰茫一片,像是浓墨滴入笔洗里,缓缓暗涌着,西边有小团云更亮点,镶着银边,大概是月亮藏在云朵软绵绵心里面。
阮青屿想起凌泽的拥抱,人也跟着软绵绵的,只不过自己心里藏的不是月亮。
他其实不喜欢独自睡民宿,缺少安全感,人总是很紧绷;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却也不好意思找凌泽一起,大概是因为他说,很想自己。
凌泽说的很想,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想,是不是和自己当时一样,眼睛都不敢闭上,就怕手机突然来了讯息,睡得错过。
室外的寒气透过玻璃窗飘向床边,可阮青屿也不想拉上窗帘,他想云总是在动,也许再等等,就可以看到雪山,哪怕是一小点尖。
就像当时找不到凌泽时,他总是说服自己再等等,一等就是六年,等来凌泽抱着自己,说我好想你。
房间温度有点低,阮青屿躺在空调热风口下,人都被烤融化,他往边上挪了挪,却又寒气逼人,他只得翻身回风口下,反反复复,前额又狠狠胀痛起来。
阮青屿看了下手机里的海拔计算器,海拔3818,现在容易高反又变成件糟糕的事情。
民宿客房,没有服务电话,老板走的时候留的是微信,说有事微信联系;阮青屿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零五分,也不太适合为了点高反去打扰人。
氧气瓶全都放在车上,刚刚自己是双手扒着楼梯扶手上的三楼。
可阮青屿完全不想下楼,大概是下午开车太激动,耗尽所有体力,他现在只觉得四肢轻飘飘的,全身酸疼,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眼皮子也不听话地往下耷拉着,不想等雪山从云后出现。
“哎,真是要命。”阮青屿看着窗外的云,自言自语,等自己活到七老八十时,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精神和肉//体分离,灵魂想要下楼取氧气,可肉//体只想化作滩泥。
到了那时,谁会在床头照顾自己,会不会是养老院里小护士?还是自己人生的另一半?
阮青屿胡思乱想着,慢慢便飘忽起来,眼前的窗景也跟着恍惚。
雪山终是露出点尖儿,云朵从心窝里掏出宝贝月亮,挂在那尖上。
房间门被人轻轻敲响。
“是谁呀。”阮青屿问,他翻身,起床。
“我。”是凌泽的声音。
“来啦。”阮青屿应答了一声。
凌泽提着袋氧气罐,在门口站了许久,他看下时间,距离阮青屿上一声回应,已经过去将近五分钟。
“啊屿?”凌泽又敲了敲门。
“嗯。”阮青屿依旧应答着,但过了许久,还是没有来开房门。
凌泽觉得不太对劲,他跑到二楼,问老板要阮青屿房间钥匙。
老板帮忙打开门,房间暗着灯,阮青屿背对着客房门坐着,低头正找着什么。
银月半躲在云后,漂亮的侧脸镀着层朦胧的亮边。
“哎,凌泽,我找拖鞋呢。”阮青屿转身,赤着脚,悬坐在床沿,拖鞋正斜斜地丢在离床不远处。
凌泽与老板轻声道谢,进屋关上了房门。
阮青屿看着凌泽手里拿的袋子氧气瓶,很高兴。他正头疼着,氧气罐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你做什么呢?”凌泽在他身边坐下。
“找拖鞋呀。”阮青屿的声音盖在氧气罩下,听起来很遥远。
“找拖鞋做什么?”凌泽又问,他站起身,走近床头,把氧气瓶摆正,把包装撕开一小个口。
“好像也不用做什么。”阮青屿说完,爬回床头,钻进被窝里,半盖着被子,看向凌泽。
凌泽刚洗过头,乌发凌乱地盖着小半个额头,白色的T恤,藏青冲锋衣敞着拉链,脚上穿着一次性拖鞋,是读大学时,流浪汉的打扮。
“凌泽!你跑去哪里了?”阮青屿喊出声来,他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抱住凌泽。
“啊?”凌泽被扑得往后推了一步,他抬手扶住阮青屿勾自己脖子的双臂。
“啊什么啊,我找了你好久啦。”阮青屿的双臂越收越紧。
“我去宿舍找你,你室友说也好几天没见到你啦,然后隔壁也只有阮小橘,保姆都不来啦。”阮青屿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毛茸茸的脑袋就贴在自己脸颊。
“没去哪里,我就在这里。”凌泽伸手拂过阮青屿的软发,另一只手微微用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凌泽看向阮青屿的眼,满着水,双眸在月下跃动着欣喜的亮光。
他的青屿,又宕机了。
“凌泽!”阮青屿又扑上来,紧紧的,脑袋完全埋在自己的颈窝里。
“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啦。”
“我在这里。阿屿,我们不急,我们慢慢说。”凌泽一下下地抚过阮青屿的背,安慰道。
可阮青屿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越搂越紧。
“我去宿舍找你,你不在,然后隔壁也只有阮小橘,保姆也不在。”阮青屿的双臂越收越紧。
“阿屿,我回来了,我在的,在的。”凌泽顺着阮青屿重复的话语,低声答道。
“凌泽,你不在,阮院长把我抓去设计院关了两天。”怀里的人细声抱怨着:“他逼着我画图,画楼梯剖面你知道吗?每步台阶都要画。”
“没事,阿屿,下次他再抓你,我帮你画,好吗?”凌泽将唇贴在阮青屿的耳边喃喃道。
“阮小橘现在在我这里。”阮青屿又说。
“好好,我一会儿去接他回家。”凌泽继续低声安慰着。
“夏天走路去上课很热呢。”阮青屿的语调开始带着点颤抖。
“以后我天天载你。”凌泽的气息也跟着阮青屿不稳。
凌泽只觉得紧绕住脖颈的双臂,渐渐松开,阮青屿后退了点,半跪在床上,仰头看向自己。
阮青屿的双眸沉甸甸的,窗外不多的月光被揉碎洒在这汪潭水里,轻晃着,月光一点点地溢出,顺着他白皙的面庞,淌在鲜红的唇上。
他听到阮青屿说:“我好想你。”
凌泽已完全沉入那汪潭水里;他俯身伸手捧起阮青屿的脸,贴近他的双唇,义无反顾地吻下去。
夜很静。
凌泽抚过阮青屿的后颈,覆过他的背,握住他的心跳,将他与自己贴近。
他的唇瓣轻软,气息像夜雾般潮润。
凌泽一点一点地加深这个吻,唇齿交织,攫取着属于自己的清甜,魂牵梦萦的香气。
夜渐渐地暗下去,阮青屿觉得自己倚靠在绵厚的云朵上,而云朵将自己和宝贝月亮一起藏到怀里。
他微微抬眼,却看到凌泽正垂眸看着自己,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找了好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久的人。
“凌泽。”阮青屿轻轻唤了声,唇贴着唇,他满心欢喜,站起身吻下去。
分开的灵魂终又相遇,在绵云暗涌的夜幕下,在延绵不断的雪山前,在无穷无尽的思念里。
凌泽被阮青屿的炽热包裹着,藏在他心口里的一缕光,终是炙炎般燃起,将黑夜点亮。
当怀里的人趴在自己耳边喃喃地重复道:“凌泽,你跑去哪里了。”
凌泽开始努力的收回自己的理智。
他回答道:“我在这里。哪里都没去。阿屿,你先睡一觉。”
“好。”阮青屿眯着眼,侧脸靠在凌泽肩头。
“啊,我好想你。”阮青屿抬头抚过凌泽的脸,又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气息交缠。
“阿屿。”凌泽再一次将自己的理智拉回。
“嗯?”阮青屿收紧双臂,又贴了过来。
“阿屿,你先睡一觉,我们起来再聊,好吗。”凌泽身子后仰着,试着将阮青屿紧缠着的手臂,从自己的腰上掰下。
“好。”阮青屿一用力,人又紧靠过来。
再下一秒,凌泽听到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来自他的,一激动就要宕机的青屿。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更新时间,是在30日的晚上,因为上新书榜的原因。谢谢支持~
30长命锁
◎造个双胞胎◎
天光昏沉沉地亮起来。
凌泽躺在民宿床上闭着眼,一夜没睡,阮青屿就挂在他脖子上,睡不了一点。
他向来是目标明确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想要怎么样的结果。
在滨城读书时,怎么开心,怎么来;被带到东南亚时,怎么才能活下去,怎么来;在黑在中餐厅打杂时,怎么能活得体面有尊严点,怎么来。
现在,目标一如既往地明确,就挂在自己脖子上;想要怎么样的结果,自己也很清楚。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吴老师的说法,阮青屿发病以后睡一觉起来就会正常,但是发病时的记忆会缺失,所以醒过来的时候,应该是不记得昨晚两人发生的事。
凌泽突然想起,阮青屿记得小丹不是自己儿子的事,除了在小岛上,自己也没再多说过,所以其实这个断片,是不是过几天就恢复一点记忆?
凌泽睁开眼,抬手碰了碰趴在自己胸前毛乎乎的脑袋,头发懒洋洋地四散着,被浴缸撞的伤已经消肿,淤血开始散开,看得反而有点狰狞;眼睑薄得可以看到细小血管的脉络,双唇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像是只展翅的小海鸥。
有那么一瞬,凌泽看到阮青屿的睫毛似乎动了下,一颗心差点就冲出胸口,手反而定格在他的发间,不敢动。
等了几秒,一切似乎还是平和安静的样子,凌泽松了口气,用极度缓慢的速度,挪开手。
也不知道阮螃蟹宕机以后要睡多久,阮院长交代的天一亮就去看场地的事,大概率是实现不了的。凌泽想想,继续合上眼,试图让自己能睡会儿。
不敢动的人,其实还有阮青屿。
他早醒了,努力保持呼吸频率,尽量维持一种匀速的状态,这有点难,毕竟自己趴在凌泽胸口,双手紧紧钩着他的脖子,还高反着。
实在憋得难受,他试图稍动眼皮,霎时耳边便是全是凌泽擂鼓般的心跳,吓他要断气。
昨天睡觉前,自己正望着云团后小半个月亮纠结,到底要不要下楼拿氧气瓶,碰巧凌泽敲门,黑灯瞎火的,下床时把拖鞋踢没了。
因为高反的原因,人动作也跟着迟缓,找了好阵子,拖鞋没找到,凌泽就已经找老板开门,直接进房间。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出在,自己失控扑向凌泽。
当时自己以为是看到大学时的凌泽,恍惚间,想都没想多想,就往上扑,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罢了,醒过来人还是挂在凌泽身上,双手还扒着人家的脖子不放。
阮青屿没想到要怎么向凌泽解释,为什么扑人家,还抱着不放手,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自己扑上去以后,发生了什么?
凌泽也还是昨天那高级流浪汉打扮,自己更是连冲锋衣拉链都拉得整整齐齐的。
两个大男人,好像也不好发生什么,阮青屿这么对自己说。
这会儿,凌泽的心不再怦怦跳,阮青屿的侧脸与凌泽之间,只有一层T恤的距离。
凌泽的体温很暖,是夏天日落后沙滩的余温,细腻绵长;全身的感官神经,此时都集中在阮青屿的左脸。
脸颊与凌泽心口相贴的地方,肌肉竟是软的,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不知道实际摸起来是什么感觉,阮青屿悄悄动了下舌头,轻抵下与凌泽相贴的脸颊,得出一个结论,还是要手摸才行。
他胡思乱想着要怎么才能理直气壮地去摸一摸,心跳竟又渐渐加快起来。
阮青屿觉得这似乎不太对,自己怎么就打起摸凌泽胸肌的主意,一定是睡眠不足导致的脑子混乱;于是他决定接着装死,再睡一觉,去他的项目场地,阮院长看过就行。
窗外层云灰蓝转青,房间的光亮渐渐清晰。
手机在床头震动,不停地嗡嗡嗡。
两人都没有动。
阮青屿想,我已经睡着了,不能动。
凌泽垂眼看着阮青屿渐渐红透的耳根,想着,莫非阮青屿是想起昨夜的事?也不敢动。
床头的手机来电终是停下,然后,又换了台手机接着震。
这次,手机就在阮青屿冲锋衣口袋里,贴着凌泽的腰震个不停。
“阿屿。”凌泽艰难地开口。
“嗯。”阮青屿保持勾住凌泽脖子的姿势不动,哼了声,磨磨蹭蹭地松开手,掏出手机,按下接听。
才接通,阮院长中气十足的男中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阮青屿,你起来没,地形赶紧去看。”
声音不小,凌泽贴着阮青屿,能清楚地听到阮院长怒火中烧地训斥。
“昨天叫你别开车,不听,看你把事情耽误的,你和凌泽是在做什么,两个人电话都不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呢。”
“对,对,对,我俩正造二胎呢,没法子看场地。”阮青屿被阮院长吼得起床气都冒出来了。他坐起身,没好气地胡乱顶嘴。
“你最好是能造个双胞胎,项目投标时,让凌泽的业主票全部都投给你。”阮院长没边际起来也不输给阮青屿。
都是姓阮的,说话风格如出一辙。
阮青屿正贴着凌泽坐着,听着阮院长这么一说,权色交易都出来了,赶紧转头看向凌泽。
挺好,业主票正冲着自己笑,看吧,业主还在这里,也没看场地呢,皇帝都不急,太监急什么。
他心里一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松,人又躺了下去,头枕着凌泽的心口,然后顺手摸了一把,嗯,挺结实,手感不错。
“昨晚已经造完了,二叔,赶紧去买长命锁,两把,记得要24K黄金的哦。”阮青屿懒洋洋地回答,人肉枕头是真的舒服,也不怪自己枕了一夜不松开。
“自行车锁要不要?”阮院长气得声音更大了:“GEN的设计,昨天都留在现场不回来了,认真得很,说要多感受下现场,来一趟不容易。看看别人怎么做设计的,你就是那点接别人方案的出息。”
“什么?”阮青屿顿时又坐直起身。
“GEN啊,和精装周成资一起的那群人。”阮院长无奈地叹口气:“僧多粥少就算了,是个项目外国人都要来凑热闹。”
“他们外籍现在这么卷的?”阮青屿有点惊讶,第一次听说看现场留通宵的,更何况还是外籍设计公司。
按之前配合的经验,外籍设计公司从来不加班,设计收费高,不赶节点,不随便改方案,改图还要额外收费,可把阮青屿羡慕死。
“不然呢。”阮院长在那头口气软下来:“赶紧起床吧。”
“好哦,我现在起床去干活。”阮青屿挂断电话。
听着这一老一小顶嘴的,凌泽还挺开心,昨晚的事,阮青屿记不记得另说,但长命锁仿佛已经送到自己手上似的。
“阮工,要起床干活了?”
凌泽本以为阮青屿会斗志昂扬地刷牙洗脸去现场,怎知他嗷一声,卷着被子又躺下来。
“凌总,怎么办,我打不过GEN的,不然我给你造个二胎吧?”阮青屿的闷在被窝里说
“怎么造?”凌泽心里一紧,莫非阮青屿记得昨晚的事。
“你跟我回滨城,我带你去大学宿舍区再抓一只阮小花。那里有只三花,挺漂亮的。”阮青屿在被窝里回答,耍赖皮的样子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凌泽无奈,猛地掀开被子:“阮青屿,你给我起床,去看现场。”
无论何时何地,甲方最大,这是阮青屿做事的原则,况且掀被子的是业主票。
阮青屿不情不愿地起床洗漱,跟在凌泽后面,吸着氧,摇摇晃晃地下楼。他是真心觉得投标赢不了GEN,与其浪费精力,不如放弃,痛快地在香格里拉玩一圈。
也不知道这个凌泽在鸡血什么劲头,只要设计得好,不是谁做都一样?
阮青屿耷拉着脸,吃着早餐,早餐挺丰盛,糌粑、酥油茶,白粥,咸鸭蛋,居然老板居然还问,要不要来个三明治。
八十元的民宿还带着这么丰盛的早餐。看来卷的不止设计院,还有旅游业。
阮青屿想着自己无望的项目,心不在焉地吃着。
大门迎客铃,叮叮铛铛地响起来。
阮青屿一探头,进来个人,好高,和凌泽差不多,一袭明黄的冲锋衣,罩着清早的雾气,朝气蓬勃的样子。
来人边脱着外套,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喊了声:“老板,我来吃早饭。”
他一转身,看到餐厅的凌泽和阮青屿,立刻笑出了八个白牙。
“凌总,你也在这里。”
他快步走向凌泽,伸出右手。
凌泽站起身,与他握手,微微点头,面无波澜:“陆工。”
阮青屿跟着起身,看着两人寒暄。
陆工看着是名亚欧混血儿,集中两边人种所有优点,个高腿长,皮肤白皙,骨相立体,浓密的黑发打理的得服帖整齐。
“GEN,陆颜,陆工。”凌泽介绍道:“滨城院,阮青屿,阮工。”
“是阮工啊,久仰大名。”陆颜看着阮青屿,弯着眼又露出八颗牙。
阮青屿心里暗想,是不是又要自己提掀桌子的事。
“成资不时提起你,说你声音很好听。”陆颜道。
好吧,这比被叫掀桌子的阮工还糟糕,周成资是真的觉得好听,还是因为被改了方案记仇,到处说。
“哪里,成资总开玩笑的,别当回事。”阮青屿随意应和着。
“不会,不会。”陆岩握着阮青屿的手没松开,直接就给了阮青屿一个拥抱:“阮工比成资形容得还要好看。”
阮青屿当下就要晕过去了,外国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你来吃早饭的?一起吧。”阮青屿赶紧转移话题。
“对,我昨天来现场就没回去,想着多看点现场,难得来一趟。”
原来阮院长嘴里的卷王,是他。
【作者有话说】
稍稍迟到了一点,今天晚上还有一更,补昨天的漏。
第一次被催更有点开心。
这篇文,是我两个月前工作压力太大时,写来调整心情的,所以不会有太狗血的刀,都是开开心心的事。
谢谢大家支持,我会好好写完。指路下第八章,有补了点凌泽线,用于人物行为更合逻辑。不过,不看也不影响阅读的。
再次感谢大家支持!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