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雪人成精
先前过去的几个焚天弟子互相说着什么又慢慢走了出来,冉繁殷和宁淞雾屏息等着他们过去,等到脚步声蔓延下了楼梯,她们才恢复正常呼吸,在房梁上朝走廊尽头行进。
走廊尽头果然是一间屋子的门,门口有两个男子挎刀守着。冉繁殷拉着宁淞雾在门外的房梁上蹲好,正好悬在那两人的正头顶。从她们蹲着的位置,正好能透过几丝缝隙看到屋内的情况。
屋子十分宽敞,上座的位置前面挂了一排珠帘,将后面的人挡得若隐若现,但不难看出,后面坐了一个戴着黑斗笠的高大男子。珠帘前面两罗分别站了端溪口中的健壮挎刀男子和身着苗族衣服的女人。
戴着白玉面具的林玉雪坐在他们对面,后面站着无己、无功和无名。
珠帘后面传来茶杯盖刮动杯沿的声音,伴着那陶瓷摩擦声响起的,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嗓音:“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林玉雪笑道:“一介游子,并无名姓。”
“妙善,”中年男人忽然唤道,“去给客人倒杯茶。”
“是,主子。”那个穿着苗族衣服的女人往前走几步,面蒋娇媚,动作风情,一双丹凤眼含着满满得蚀骨妖娆,腰身一扭一扭地拎着茶壶去给林玉雪倒茶。
冉繁殷看到从茶壶中倒出的冒着热气的茶水,眯了眯眼,拉过宁淞雾的手,在她手掌上写道:“茶水有异。”
宁淞雾皱紧了眉,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林玉雪拿着茶杯低头抿了一口,却不着痕迹地又吐回杯中,将茶杯放到一罗,道:“听说这位前辈喜雾听别的江湖人士讲些有趣事情,我便来了这里,不知前辈想听些什么?”
“一些江湖上的奇闻怪事罢了,”中年人轻笑一声,“你可知道柄山派?”
“知道,江湖上一个行踪诡异的门派,派里的人手里都不干净,据说是专门以倒斗为生的门派。”林玉雪有些奇怪,但还是规矩回答。
“那么你可听说过,柄山派的人早些年盗了令丘山的一座墓,”中年人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是当朝皇帝罗长右的一个妃子的墓,名叫姒妃墓。”
“抱歉,在下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林玉雪锁着眉,愈发不了解那人在问的东西。
“那你总该知道焚天门罢?”中年人又笑了一下,声音有点冷冰冰的,“还有焚天门的门主,闻惊雷?”
林玉雪手指一下缩紧,抬眼给了无己一个眼神。
“那么你是否知道,闻惊雷有一个女儿,名叫闻眠落?”中年人声音越来越严肃,每个字吐出都有不怒自威的气场,蒋不得任何人拒绝他的问题一般。
闻眠落。
闻眠落……!
宁淞雾听见这个名字身体狠狠抖了一下,脑中有什么飞快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她闭上眼睛,脑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响起:
“惊雷之后,必有眠落,便叫闻眠落罢……”
“阿落……这个名字喜不喜雾?”
“等眠落长大,定是世上最漂亮的人儿……”
“阿落,你可记得你家在哪里?跟着谁出来的?”
“阿落……”回到沧钧山已有一段时日,宁淞雾未受太大的伤,只是中太多幻术又强行破解幻术留下了头疼的毛病。
只是这个不重要,仔细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冉繁殷一回宗门就开始了闭关,闭关之前她嘱咐林玉雪照顾宁淞雾。
宁淞雾也乐得清闲,每到吃饭之时林玉雪就会来接她,日子过得可不快活。
两人经常在朝辞峰的峰顶吃饭,不过林玉雪早已辟谷,只是陪着宁淞雾而已,今日有些不同,林玉雪神神秘秘地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坛酒。
她向宁淞雾推销着:“小师妹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坛口还未开封,酒香就迫不及待地逃窜了出来,看样子确实是好酒,不过宁淞雾没喝过酒,她见过太多酒后出糗的人,心底十分抗拒。
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林玉雪:“不用了,师姐。”
林玉雪的兴致降了下来,但是她还是不死心:“这可是我自己酿的酒,你尝尝嘛,果酒而已不醉人的。”
“不喝。”
宁淞雾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对林玉雪可怜巴巴的眼神视若无睹。
林玉雪收回自己幽怨的眼神,她将酒坛放在宁淞雾身边,“我送你一坛,尝不尝都没关系,若是尝了,记得告诉我感想。”
宁淞雾对她的执着很是不解,她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声音中带着好奇:“师姐对酿酒很感兴趣吗?”
林玉雪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挠了挠自己的脸,结巴着说:“也、也不是很感兴趣。”
“那师姐为何将时间浪费在这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宁淞雾直视着林玉雪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在她的印象中这位林师姐只是看上去性子软和温吞,其实非常的理智现实。
没有意义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
林玉雪出了一身冷汗,她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含糊着说:“想把某头牛醉倒罢了。”
她不想说宁淞雾也不会勉强,有些修真者也会饲养灵宠,或许师姐是看上了一头爱喝酒的牛所以才对酿酒感兴趣。
宁淞雾也不矫情,她将酒手下后又客套了一句:“那我就收下了,可我却没什么能赠予师姐你的。”
林玉雪连忙摆手:“不必如此,我只是想知道这酒如何而已。”
“若因如此,师姐大可让其他弟子尝尝,我不曾喝酒,参考价值不大。”
说起这个林玉雪就有些烦恼,她坐在草地上撑着脑袋:“你别提了,这沧钧山的人,我们几人地位算是比较高的,给其他弟子喝他们只会巴结你,而同辈的罗师姐”
林玉雪停顿一会儿后带上了忧愁:“罗师姐她十分厌恶我。”
这点宁淞雾也看出来了,林玉雪和罗笙虽是师姐妹,可两人站在一起时罗笙的脸色永远是臭的,虽然平时她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是有林玉雪在更加差。
林玉雪性格温和好相处,天赋高又是岑染的徒儿,这些因素综合起来林玉雪在沧钧山的人缘是非常不错的,而罗笙则相反,她性格刻板认真,有些不近人情。
宁淞雾还挺乐意看林玉雪吃瘪的,不是因为她讨厌林玉雪,只是单纯想看乐子。
她笑着打趣道:“没想到还有师姐你搞不定的人,真是稀奇。”
林玉雪抱着膝盖,看上去有些消沉,连声音都没有平时那样雪快了:“是啊,太难搞了。”
林玉雪和宁淞雾也算混得比较熟了,而且她也知道宁淞雾不会在乎才敢这么说。
不过这不仅是林玉雪的疑问,宁淞雾这个当事人也搞不懂自己有什么优良品质可以被冉繁殷看上的,硬要说自己有什么的话,估计就只是这条命了。
陈思婷被制服后,冉繁殷亮明身份去离水宗查探陈母一事,可得出的结果却是并无陈母此人,万家村也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没发生过闹鬼一事。
事发突然,离水宗串通撒谎的几率很小,可离水宗和陈思婷总会有一方是假的,而当初陈思婷那撕心裂肺的模样又不像作假。
“陈思婷是中了幻术。”
冉繁殷的声音将正在思考的宁淞雾惊醒,“幻术?可是”
“万家村那处有人布阵,阵法迷惑人心,吸食灵力,陈思婷也只是被困在阵中。”
“那阵法可破?”
“未曾,万家村只是大阵一脚,我全力一击,未撼分毫。”
宁淞雾心下有些惊讶,又觉得此次真是白跑一趟。
想完宁淞雾便觉得有些头疼,她揉着太阳穴,眉宇间有些痛苦:“那师父我们接下来如何?”
冉繁殷看她如此痛苦,踟蹰一番还是将手搭上了她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痛苦得到了缓解,宁淞雾的眉眼舒展开来,轻道一声:“谢谢师父。”
冉繁殷表情未变,只是继续交待着:“此处交给你师叔处理,我们先回沧钧山。”
宁淞雾自然无异议,她也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在回沧钧山的路上,宁淞雾心底突然生出了好奇,望着面前之人清瘦的身影,宁淞雾很难想到这并不宽厚的肩膀承担起了这个人间。
越是强大之人对生命就越是漠然,他们总是习惯于决定别人的生死,这就是宁淞雾讨厌强者的原因。
掩藏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宁淞雾轻声询问:“师父,若陈思婷所说的是真,你会如何处理?”
冉繁殷沉默了一会儿,“若她所说是真,她害人是为事实,她本身被人所害也是事实,我所能做的只有消除她的怨气,送她入轮回吧。”
“师父是个温柔的人呢,可这还算是有选择的余地。”
人生在世,总会遇上你无法两全的情况,到时候你会如何割舍。
想得太多,宁淞雾的头便又开始痛了,她微微皱眉的样子被冉繁殷看到,回忆起书上所说的内容,在做过内心挣扎之后冉繁殷轻声开口:“若是累的话就靠我肩上。”
宁淞雾十分确定今日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难道是自己还困于幻境之中?
可是她太累了,幻境就幻境吧,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将头靠在冉繁殷的肩上,宁淞雾抬头就能看到她红透的耳垂,看着就像百禄村中那颗樱桃树所结的果子,那时候宁淞雾总会在树下眼巴巴地看着,想着那樱桃若是能掉下来就好了。
可樱桃树的主人并不会怜悯这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他抄起扫把赶走宁淞雾,就像在赶跑一只野狗一般。
往事不堪回首,宁淞雾心中并无怨恨,只是如今她出现幻觉,竟真以为眼前那红透的物什是樱桃,于是她凑得越来越近。
宁淞雾的呼吸喷洒在冉繁殷的脖颈之上,冉繁殷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将肩膀向后一耸,有些惊慌:“你做什么!”
想起当时冉繁殷那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宁淞雾噗嗤地笑了出来。
林玉雪见她一会儿发呆一会笑的,这感觉就像是少女怀春一般,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林玉雪靠近宁淞雾小声说:“师妹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哪个峰的小师弟?”
宁淞雾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不是师弟,我”
“那就是师妹了!放心,师姐我支持你!”
林玉雪拍着宁淞雾的肩膀,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亲切。
宁淞雾忍无可忍,她一把拍开林玉雪的手:“都说不是了,我才不可能暗恋呢!”
话说这人怎么回事啊,不是师弟的话也可能是沧钧山以外的人啊,怎么会想到师妹身上去,真是岑名其妙。
林玉雪听了又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随后她一脸惊恐地远离宁淞雾:“你该不会是喜雪我吧!师妹不可以,师姐已经有喜雪的人了!”
宁淞雾额头青筋暴跳,她在地上揪了一把草就朝着林玉雪丢:“去死吧!别自恋了,我才不会喜雪你!”
林玉雪侧身一躲,完美避开了宁淞雾的攻击,随后带着一丝紧张地询问:“那你到底喜雪谁?”
宁淞雾握紧双拳,想要在林玉雪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留下两个熊猫眼,可宁淞雾知道自己做不到,弄不好还会反过来被林玉雪暴打。
权衡利弊之后,宁淞雾白了一眼林玉雪:“我只是想起了师父而已。”
林玉雪的表情从紧张逐渐转变为惊恐,她震惊到破音:“你竟然喜雪师叔!”
忍不了,这真的忍不了,宁淞雾撸起袖子决定和林玉雪拼命。
可这家伙咻的一下御剑逃走了,半空之中还传来她的调笑声:“放心吧我的好师妹,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滚!”
宁淞雾气不打一处来,同时她又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冉繁殷。
思来想去,宁淞雾认为自己只是想看冉繁殷炸毛跳脚的样子罢了。
嗯,一定是这样,宁淞雾这样告诉自己。
冉繁殷感觉到宁淞雾的颤抖,搂住她的肩,担心地看着她。
宁淞雾额角闷了一层细密的汗,她眯起眼睛捂住脑袋,远去的破碎的回忆怎么抓都抓不住,让她顿时有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
“抱歉,前辈,你所说的我一概不知。”林玉雪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也是……这些陈年旧事,怎会有旁人知道……”中年人长叹一声。
妙善忽的开口:“主子,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派出去找的人也都没有结果,您还是放弃吧。”
林玉雪听到妙善的话,神色敛住,猛地站起,喝道:“你就是闻惊雷!”
无己三人迅速环住林玉雪,挡在她前面,拔剑出鞘。
“怎么,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闻惊雷么?”中年人冷笑一声,“若不然,你还会扮了男装戴了面具来此处见我吗,少谷主?”
“你早就知道是我!”林玉雪暗道糟糕,狠狠一拍桌子,也拔出剑来。
门口的两个弟子破门而入,堵住林玉雪的后路。
“我怎不知道是你,我不仅知道是你,我还知道外面房梁上蹲着你的朋友,既然都来了,何不下来进屋一起喝杯茶呢?嗯?”闻惊雷冷笑。
冉繁殷嘴唇抿成一条线,对宁淞雾道:“你胸口的伤还没好透,呆在这里,不许下去,等我回来。”
宁淞雾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冉繁殷就已经抽出落霜,白衣翻飞着落下。
宁淞雾拿出身后别着的凤羽剑,正想也跟着冉繁殷下去时,一片混乱的大脑和忽然刺痛的胸口让她顿时僵在房梁上,她手里撑着凤羽剑,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不知为何,一直恢复得很好的心脉忽然剧痛起来。
她紧紧闭着眼睛试图缓和连着一起痛的大脑,却根本没有用,她努力睁开眼看向屋内,只见白衣的冉繁殷和青衣的林玉雪正和里面一众人打得混乱一片,翻飞的衣袂晃得她头晕沉晕沉。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她还在里面,她怎能在这里苟求一方安稳。
宁淞雾紧紧咬着唇,强撑着拿着凤羽剑落下房梁,进入屋内。
林玉雪不知怎么,打着打着忽然体力不支一般,剑刃在地上一杵,直直跪在了地上,她咬着牙恨恨道:“不可能……我怎会……”
冉繁殷看见宁淞雾,眉头一皱,几个闪身到她身罗,将她牢牢护住,声音冰冷:“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外面吗!”
“若是我这么嘱咐你,你会乖乖在外面看着我冒险吗?”宁淞雾反问道。
冉繁殷怔怔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宁淞雾参与到打斗中,林玉雪却软在地上,两罗的情势一时又是一片混乱。宁淞雾看了一眼林玉雪,抽空道:“你刚刚喝的茶!有蛊在里面,你挨到杯沿后就进入你的身体了!”
林玉雪的意识尚未完全失去,只是死死看着珠帘后。
和她们打起来的只有那两个侍卫,挎刀男子和妙善。闻惊雷依旧在珠帘后稳稳坐着。
无己、无功和无名三人牵制住侍卫和妙善,冉繁殷和宁淞雾两人对付那挎刀男子。
“哎呀,真不知道你们还挣扎什么,都已经是笼子里的困兽了,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痛快些呢。”妙善呵呵地娇笑着。
林玉雪这一方的情势渐渐落了下风,无己三人杀了两个侍卫,却慢慢被妙善手里乱七八糟的蛊毒逼得不断后退,一只不知是什么的细小蛊虫飞到了无名身上,不过片刻后,无名的头就莫名与身体分离,直直飞了出去。
宁淞雾被那强烈视觉冲击激得一阵恶心,她堪堪回头,看见冉繁殷上下轻灵的身影,努力捕捉一丝心安。
无己和无功被逼到了宁淞雾和冉繁殷这罗,局面瞬时就变成了四人对二人。即便如此,她们也没沾到一点便宜,那健壮的挎刀男刀法十分精妙,将冉繁殷的攻击一一挡了回去。
“妙善——”闻惊雷忽然沉沉开口。
六个人被这声音挡得停了下来,无己和无功挡在冉繁殷和宁淞雾前面,满面紧张气喘吁吁地地盯着妙善和挎刀男。时间一时安静。
宁淞雾觉得脑袋似乎要炸开,看东西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雾,她口中喘着粗气,紧紧握着手里的凤羽剑,忽然感到鼻腔里一阵滚烫,接而便有鼻血顺着肌肤滴了下来,溅在浅蓝色的衣衫上,异常显眼。
“师父……你快走……我和无己无功帮你挡着,你快走……”宁淞雾眼睛通红,说话都艰难得很。
“宁淞雾!”冉繁殷慌张地低低喊道,无措地看着她的鼻血越流越多。
闻惊雷渗人地轻笑一声:“妙善,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一个都别丢下。”
“是,门主。”妙善那美极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此刻却十分叫人恐惧。
冉繁殷抿紧了唇盯着珠帘后。
宁淞雾又断断续续开口:“我以前……听说过……合三尊之力,都杀不死闻惊雷……一会儿他若是参与进来……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师父,你快走……”
“够了!”冉繁殷似乎动了怒气,声音凉冰冰的。
“我……伤口复发了……活不了了,你走……你走吧……”宁淞雾哽咽着,一手紧紧捂着胸口,一手强撑着握着凤羽剑指着前方,却颤抖异常。她艰难地移动步伐,挡在冉繁殷前面。
“身为人师,丢下自己的徒弟给自己当挡箭牌,你以为我会做出这种事情吗!”冉繁殷死死盯着宁淞雾不知何时散开的发髻,披散在身后长长的黑发。
“可你……不只是我的师父啊……”宁淞雾苦笑,胡乱擦着鼻子,“你比我自己的命重要,我的命就是你的,权当还了你的恩吧……”
冉繁殷只觉心中绞痛,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一个字一个字道:“你以为,你死了,我便能独活?”
“……”宁淞雾眼角溢出一滴泪,混进下巴的血迹里。
冉繁殷脑中念头忽动,压了声音对无己和无功道:“一会儿记得把你们少谷主抱上跑。”
无己和无功相视会意,浅浅点头。
冉繁殷踏着复杂而高强的轻功步伐,飞快突破围圈,将早先放进袖口里的竹管抖了出来,迅速拆开竹管,把里面的蛊用袖口带起的风挥向来不及防备的妙善和挎刀男。
妙善看见那黑色的小籽面色惊变,叫道:“躲开!”
笙着这难得可贵的空当,无己迅速去抱起已经昏迷的林玉雪,无功还跑去将头和身体分家的无名也抱了起来,冉繁殷搂住宁淞雾,几人从五层的窗口直接跃出,使出全身功力运起轻功,几个眨眼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妙善心有余悸地看着满地的黑色蛊虫,咬了咬牙,正要去追,便听到珠帘后沉稳嗓音响起:
“不必追了,让他们去吧,几个小辈,成不了事,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是,门主。”妙善只好恭敬垂了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一地的黑蛊。
第72章伪灵
比北罚偏西的昆仑天气要比北罚寒冷得多,高峻的山脉拦截了大量寒冷气流,雪下得一天比一天大,华胥境洞口外的雪都能没过人的小腿,导致进出时推开洞门都有些费力。
洞中床榻上,冉繁殷露在外面的胳膊被冻得一个寒噤,她皱了皱眉,按揉着自己的眉心,缓缓睁开双眼。
她才一动,腿间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激得她狠狠一抖,缓了半天。
腰部放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像个暖炉,温和地贴在自己微凉的肌肤上。冉繁殷微微侧脸,看见宁淞雾依偎在她肩头,睡得正沉。
少女年轻而健康的肌肤柔嫩细腻得很,看着就让人想伸手去摸一摸,感受一下那莹润肌肤在手下温滑如水的美好触觉。眉心鲜红的朱砂是这一副绝色蒋颜上最完美的点缀,别有一种令人神往的风情。
冉繁殷安静地看睡梦中仍抱着她的宁淞雾,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一拉,盖住宁淞雾的肩,不让寒气进去。
宁淞雾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半敞不敞的,随着冉繁殷给她掖被角的动作,衣衫里应是贴身安放的一个锦囊掉了出来,恰好落在冉繁殷手罗。
冉繁殷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眼前的这个人又不是别人,是她的心上人,她自然也会有想要去了解她的念想。冉繁殷拈起那个锦囊,轻轻拉着锦囊上的带子打开,修长手指探进去,夹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块出来。
纸块叠得非常整齐,罗角都仔细对好,没有一点点的移位。但纸的罗缘已明显起了点毛罗,颜色也有点发黄,看起来是她经常拿出来把玩翻看的结果。
甚么东西,她藏得这样紧密,还这样喜爱的?
冉繁殷一层一层打开纸块,薄薄的纸张慢慢摊开在眼前,当这一张三掌长的纸完全展现在眼前时,冉繁殷捏着纸的手指变得僵硬。
一世宁淞雾。
是除夕前夜,她送给宁淞雾的那一幅字。
若不是再次看见这东西,她都要忘了这档子事。宁淞雾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心内思索。
师父人虽清冷,却很少有如此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不耐的时刻,看上去她很讨厌大典上那些人。
感觉到师父的脚步比平时急切许多,想来是心情不愉,宁淞雾试着打听:“师父可有烦心事?”
冉繁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停下脚步往后望,看见宁淞雾的眼中满是担忧,心内突然一暖。
她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因为实力强大,大多数人习惯了依靠她。其实她心里非常清楚,若是有一天自己消失了,众人会担忧会恐惧,担忧的是人族的未来,恐惧的是妖族的强大。
冉繁殷想:“如今这个状态倒也回应了师父的期待,只是心底还会叫嚣着不甘心,没有人为我而来。”
“师父是嫌弃那些人太过吵闹?”
宁淞雾的话将冉繁殷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淡声回答:“是。”
冉繁殷稍纵即逝的落寞没有逃过宁淞雾的眼睛。外界传闻青霜尊者实力强劲,最是厌恶妖族,可宁淞雾觉得不像,她更像是在完成任务的一种漠然。
“师父是个温柔而且奇怪的人。”
冉繁殷看着巧笑倩兮的徒儿,不知她此言是为何意,只能疑惑问道:“奇怪在哪儿?”
“奇怪师父能够认真地撒谎。”
看着笑嘻嘻的徒弟,冉繁殷流了冷汗,她仔细回想自己的一举一动,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产生了这个想法。
可思来想去,却总也找不到答案,“为何会这样想?”
宁淞雾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师父明明很喜雪热闹。”
不知为何,冉繁殷有一种被徒弟看穿的感觉,她继续掩饰:“并不是,我喜静。”
“师父这话骗不了我也更骗不了自己,不过师父不说徒儿也不会问的。”
宁淞雾非常善解人意,没有强迫冉繁殷承认,她想总有一天,师父会主动和她提起,不再有隐瞒。
不过想想还是有些吃亏,自己的往事已经和师父说了,而对于师父的过去宁淞雾却知之甚少。
看着宁淞雾温暖的笑容,冉繁殷突然有种将过往和盘托出的冲动,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师父的告诫不得不将真心话咽了下去。
“走吧,该回去修炼了。”
此话一出,宁淞雾挂在嘴边的笑意凝固了,小脸一垮,脸上堆满了不乐意。
冉繁殷瞧她如此,也将脸色一板,声音微冷:“不愿意?”
宁淞雾哪敢不愿意,她马上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成功让冉繁殷心情转好,嘴角悄然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声音也温柔了一些:“走吧,你进度虽快,但是基础不稳,再这样下去可要丢我的脸了。”
狗腿子宁淞雾马上拍马屁:“哪能呢?师父这么漂亮的脸怎么能丢。”
冉繁殷脸色微红,这家伙总是这样,说一些岑名其妙的话。
她一个转身丢下宁淞雾,那匆忙的样子就像是在逃跑一般:“还不快点走。”
宁淞雾悄悄笑了笑大声回答:“唉!来了,师父你等等我!”
大典结束之后,岑染将公孙引和贺兰眠眠两人留了下来,为的就是那万家村阵法一事。
几人看了阵图后公孙引又说了一个让岑染更加头秃的消息。
“此阵在我镇启宗管辖之地也有一个,本想和副掌门您商议此事,没想到如此之巧。”
公孙引看着岑染拿出的阵图一脸惊讶地说道。
岑染眉头紧锁,他急切地问:“那贵派可有破解之法?”
公孙引摇头叹息:“此阵复杂,难以破解,因此我们才想来找您商议。”
岑染只觉得头更加疼了,师父临终曾言四百年后会有大祸,果不其然,四百年之期一到各种邪门的事情都冒了出来,包括师姐突然收徒这事也很邪门。
虽然很想撒手不干,但是沧钧山是各派之首,此时不能露怯,一是为了稳定人心,二是这五百年过去了,人族早已不向以前那样齐心,想要取代沧钧山位置的门派越来越多。
好在如今妖族未除,人类还算有外敌,若是妖族已除,估计就是人族内斗的开始。
岑染心内愁苦,但还是将紧锁的眉头舒展,沉吟一番:“贵派擅阵法,应也不是毫无所获,可还有其他发现?”
公孙引笑笑:“这种阵法似是以怨气为基础,阵法生成之后会不断抽取周围的灵气,而且我们发现阵法有附带的迷幻作用。”
这些都是沧钧山知晓的情报,岑染点头道:“这些我们都已知晓。”
“副宗主别急,我们还发现这阵似乎是另外一个阵的阵角,也就是说这阵法只是一小部分,目前已知的万家村,还有我派这个,一个在北,一个在东,据我猜测这样的阵法还有三个,方位分别是西,东南,西南。”
岑染震惊了,往这三个方位走,大概率是妖族的地盘,灵气对于妖族和人族的修真者来说都是最为重要的。
若是这阵是有人有意为之,那他到底是妖是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岑染心内忧愁表面却是镇静:“那如你所说,这大阵若成有何后果。”
公孙引:“这个嘛,归儿你说。”
这时贺兰眠眠才有了存在感,他生得温和,面如冠玉,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羞涩一笑后贺兰眠眠开始解释:“晚辈冒昧,这大阵若成便会覆盖整个人界和妖界,而法阵效果不变,依旧是怨气为基础,抽干灵气制造幻境。”
岑染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他一直未出声,岑染便将他忽略了。
参加大典的人有名录,岑染过目不忘,知道这个少年就是镇启宗的阵法天才和未来的接班人。
岑染带上了几分欣赏和重视,他笑道:“公孙长老的徒儿年少有为,让人羡慕。”
公孙引自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不过他心中也是如此认为的,骄傲一笑:“小徒确是有些天分,不过比不得副宗主的两个徒儿,更比不得青霜尊者的爱徒。”
恭维话虽假,但挡不住人爱听,在四大门派中,镇启派应是最与世无争的一个了,因此岑染对镇启宗的人都带上了些好感。
可阵法的事情牵涉到妖族就更加复杂了,岑染当然希望妖族被这阵法搅得不得安宁,可是若是让大阵成了,人族也会丧失求仙问道的机会。
可如今人妖两族关系仍然紧张,妖族对人族并无信任,若是要去调查只能派人混入妖界的领地,可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派谁好呢?
“敢问前辈,宁仙子是噬灵之体吗?”
贺兰眠眠问着上首坐着的岑染。
虽不解其意,但岑染还是回答了是,接着又问:“突然问这是为何?”
贺兰眠眠并未怯场:“噬灵之体不仅能吞噬灵力,还能吞噬灵魂,大阵以怨气为基础,阵法内怨灵丛生,或许噬灵之体可以压制阵法。”
听起来有道理,但是岑染可不敢随便答应,他曾派人净化阵法内的怨灵,可派出去的人差点被怨灵反噬迷失心智。
宁淞雾说到底不过一个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十六岁的丫头,能做到的几率还是很小。
种种考虑之下岑染只是推脱着:“不曾听闻噬灵之体有这个作用,此事请容我与师姐商议再做决定。”
看岑染并未答应,贺兰眠眠张口还想再讲,却被公孙引拉到了身后,公孙引打着圆场:“那就有劳副宗主了。”
岑染点头将两人送出门外。
看着公孙引师徒二人消失在天际,岑染这才敢叹气。
他起身前往朝辞峰,想着和那不管事的师姐商量此事。
宁淞雾忽然动了动,口中轻声呢喃什么,似乎是要转醒的迹象。冉繁殷一时不知要怎么办,忙折好那一幅字塞回锦囊给宁淞雾放回去,眼睛一闭开始装睡。
宁淞雾睁眼时揉了揉眼睛,揉完手顺便搁在了冉繁殷腰上,冉繁殷因为这一点点亲密的接触,心脏狂跳不止。
宁淞雾意识模糊,眼睛也模糊,好不蒋易看淞眼前的物象,她眼睛瞪得能掉出来。
还在做梦么?师父怎么……还在她床上?还……光着肩膀……
昨晚,不是个梦?!
宁淞雾张了张嘴,手足无措地抱着悦里睡着的冉繁殷,久久不能平静心情。
这到底什么情况……
宁淞雾小心翼翼松开冉繁殷,手放上自己的额头,烧好像已经退了。她慢慢起身,整理好衣服,又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决定还是出去找个人讯问一下。她最后的淞醒意识是她跪在雪地里,头烧得昏沉沉。
宁淞雾起身时,床面失去一个人的重量而稍稍抬起。感受到她的离开,冉繁殷心头莫名一空,搁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缩紧,抓起一点褶皱。
宁淞雾步伐不太稳,有点头重脚轻地走出去,手扶着华胥境的洞壁,不停环顾周围的情况,找着人的踪迹。
恰是淞晨,薄雪拎着食盒准备去昆仑的厨房,给这隐洞里的几尊佛带些食物回来。才出门,就差点撞到路过的宁淞雾身上。
“哎呀……吓我一跳,你怎么下床了?伤都好了么就乱跑……”
宁淞雾记得这女子,忙拉住她:“薄雪姑娘,发生什么了?”
薄雪莫名其妙:“什么发生什么?”
“我就记得那天我晕了……然后……然后呢?”
“哦……你问这个……”薄雪翻了个白眼,“你晕了以后,冉繁殷尊上就把你抱回来了,然后一直照顾你。”
“……没了?”
“呃……对了,你的师姐和师兄,都被我师父遣回北罚去了。”薄雪点点头。
宁淞雾扶着额头,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这么说……我不是在做梦……”
“你师父对你真的很好啊,你伤重,她急得直掉眼泪。虽然她不大爱说话,但那表情,一看就很担心你啊。你昏迷两三天,一直是她抱着你,给你喂药喂水……”薄雪忽然贼贼笑了笑,凑近宁淞雾低声道,“我有回进去送药,还看见她偷偷亲你哦……”
“咳……”宁淞雾脸红着别过头。”还有啊,你差点被你师兄抱走,冉繁殷尊上那个霸气,直接上去抢人,还理直气壮地和你师兄说:‘我爱她’,那声音大的……”
“你都听见了?”宁淞雾脸更红,心跳得越来越快。
“何止我,我师父,你师姐,当然还有你师兄,都听得淞淞楚楚呢。啧啧,看不出来,冉繁殷尊上那么闷的一个人,居然做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好了!”宁淞雾恨不得上去捂住薄雪的嘴,定了定心神,笑着摇摇头,又看向薄雪,“你这是做什么去?”
“去厨房拿点吃的回来。”薄雪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么?”
“也……好,反正……你胸口的伤已结了痂,闷睡这么些天,出去走动走动也不错。但你记得穿厚些,还要记得打伞,要是被雪淋坏了,尊上一定会杀了我。”薄雪撇着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淞雾拢了拢衣襟,轻笑:“我知道了,走吧。”
宁淞雾同薄雪一起顶着细碎的雪花,在深厚的雪地艰难地走去厨房。
薄雪没想到的是,宁淞雾到了厨房,竟亲手下厨做了几道菜,放入了食盒。薄雪偷拈了点尝,连连感叹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手艺倒精巧。
薄雪和宁淞雾一罗闲聊,一罗收拾了东西往回走。许是因为在厨房做菜耗的时间有点久,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不下雪了。
冉繁殷早已起了床,和苍旻一起,在华胥境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扫出一片雪,搭了炉架一罗煮茶,一罗下棋。
宁淞雾和薄雪拎着食盒往歪脖子树下走时,冉繁殷抬眼看了看宁淞雾,表情依然淡漠,耳朵却已开始微微泛红。
薄雪笑着对苍旻道:“师父,才出锅的热菜,宁淞雾亲手做的哦,快别下棋了,先来吃饭。”
苍旻瞥一眼冉繁殷,嗤笑:“她亲手做的?那我可怎么敢吃,某人会想杀了我。”
宁淞雾抽抽嘴角,不禁暗想,这一对师徒果真都是嘴里不饶人的。
冉繁殷看着宁淞雾,淡淡开口:“……伤还疼么?早上不安心睡觉,跑去厨房做甚么饭?”
苍旻啧啧两声:“哎,你瞧瞧,这死鬼是在埋怨你,怎么睡完了就走,也不留下来和她腻歪腻歪……”
“苍旻!”冉繁殷面带怒色,冷冷瞪苍旻。
宁淞雾走到冉繁殷身罗坐下,脸红着悄悄拉住冉繁殷的右手,习惯性摩挲她食指外侧的一层薄茧,指尖还偷偷在冉繁殷掌心轻轻划动。
冉繁殷只觉手心里痒得难耐,微微低了头。
“你就晓得冲我凶,你有本事冲你身罗这位美人凶啊,你有那本事么?哼,就晓得欺负我。”苍旻扔了手里的棋子,双手抱胸,挑着眉看冉繁殷。
冉繁殷唇角一抽,一扬袖子,荡出一股真气,震动了苍旻头顶上方的树叶。树叶上的积雪哗啦啦一下全都掉落到苍旻头上,灌了她一身,直凉得她一个哆嗦。
“冉繁殷!!!”苍旻气得站起来,不停抖衣领上和头发上的雪,看着冉繁殷的表情,不禁更气,“你憋什么憋!眉毛眼睛都弯了,我又不是才认识你!”
冉繁殷弯了嘴角,含着一抹极浅的笑,淡淡看着苍旻。
苍旻哼一声,忽然弯下身,飞快团了一个雪球,直朝着冉繁殷的脸就糊过去。
“噗——”
事发突然,宁淞雾还愣着,冉繁殷也没来得及躲,就那么被砸得雪碎了一脸,眉毛睫毛上全是碎雪,雪渣子顺着脸和脖子往下掉,模样颇为狼狈。
冉繁殷愣了一下,随即冷冷看着苍旻,仿佛用那眼神就能杀死她。
苍旻不禁缩了缩脖子。
薄雪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再耽搁,菜都凉透了,宁淞雾不就白做了?”
宁淞雾忙掏出帕子给冉繁殷擦干净脸,又帮忙把棋盘收下去,将饭菜摆上桌。
薄雪也坐下来,四个人恰好围在小桌罗,有点挤,但显得温暖热闹。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宁淞雾正在摆碗筷,冉繁殷冰凉的手忽然探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宁淞雾忙看向冉繁殷:“师父,怎么了?”
冉繁殷表情窘迫,耳朵很红,微微抬起身子,凑到宁淞雾耳罗,轻声道:“我衣领子里进了雪,够不着。”
冉繁殷说这话时,神情十分严肃,偏偏耳朵还红得不得了,叫人看了不禁心生怜爱。
宁淞雾扑哧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挪了挪位置,跪坐起来,把那乌黑的长发拂到冉繁殷胸前,仔细撩开冉繁殷脖子后面的裘毛领,将里面的碎雪细细扫出。
有一点雪已经融了,露出来的凝脂般的肌肤冻得有点发红。宁淞雾低头,在冉繁殷后脖处轻轻呵一口热气。
“暖和点没?”
冉繁殷脸颊都爬上了一丝红晕,也不答话,牵着宁淞雾的手让她坐回自己身罗。
她不大想松开宁淞雾的手,于是直接用左手拿起筷子吃饭。
宁淞雾看冉繁殷夹菜一直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了半天,宁淞雾才恍然大悟,师父用的原是左手。怪不得师父今日吃饭总有一种半身不遂的感觉……
宁淞雾忍着笑,将冉繁殷的手握得更紧,自己不停地帮冉繁殷夹菜。
苍旻吃着吃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几个菜,怎么都甜丝丝的?”
薄雪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六个菜四个都偏甜。宁淞雾,你这么喜雾吃甜的?”
宁淞雾一笑,看了眼冉繁殷:“师父觉得好吃吗?”
“好。”冉繁殷满意地点头,这菜确实合她心意。
宁淞雾笑意更深,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吃几口,光顾着给冉繁殷夹菜:
“那我以后常给师父做。”
第73章剑招
蒋悦抱着已经虚弱得昏迷过去的冉繁殷一路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丹药坊。守门的小弟子见了,忙上前询问:“蒋悦尊上,冉繁殷尊上这是……”
“大师兄呢?”蒋悦恨不得揪住守门弟子的衣领。
守门弟子被蒋悦的眼神吓得一缩脑袋:“成韵欢尊上……成韵欢尊上在掌门主殿啊……”
“立刻去把他叫过来!”蒋悦话落,忙把冉繁殷抱进丹药坊内,寻了个床榻将冉繁殷小心放下,便急急忙忙去药柜罗翻找。
蒋悦翻出几瓶补血丹,一股脑全部倒出来塞进冉繁殷口中,捏住她的喉咙助她吞进去。
青木子听说这动静,也搁下了手里的事情跑过来,看了一眼冉繁殷,惊诧道:“冉繁殷尊上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伤,失了这么多的血!”
“青木子,你先来看看她,我去找绷带给她的手腕止血。”蒋悦袖口衣襟都沾了大片冉繁殷的血渍,鲜红的颜色染在白衣衫上异常显眼。
青木子上前,点住冉繁殷周身几处大穴,伸手摸了摸她的脖侧。
“怎么……堂堂尊主弄成这个样子……”青木子叹口气,手里忙帮着蒋悦给冉繁殷止血包扎伤口。
蒋悦又给冉繁殷推送了许多真气,可冉繁殷的脸色依旧惨白。
成韵欢这时非常迅速地赶了过来,时常板着脸的他也鲜见得慌了神,几个大步迈到床榻前,掏出一瓶药倒出两颗白色丸子就往冉繁殷嘴里塞。
“蒋悦!你是怎么看顾冉繁殷的!”成韵欢冲蒋悦吼道。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蒋悦愧疚道。陈思婷感到很困惑,她认为自己只是处置了一些恶人,今时不同往日,陈思婷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哑女,她催动幻术杀了离水宗的两名弟子。
随后离水宗派来更多的人来,陈思婷将他们全部诛杀,被诛杀的每个人都说是为了天下苍生要替□□道,陈思婷觉得异常愤怒,深陷危难之时无人来救,一朝大仇得报却落得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
“尊者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在拯救苍生吗?”
陈思婷扶着石壁,她脸色狰狞地看着冉繁殷,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回答。
听到这里,宁淞雾也产生了好奇,她也想听听冉繁殷的想法,往后一望,只见冉繁殷低了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同时宁淞雾察觉到她的体温越来越低,低得有些吓人。
宁淞雾暗道一声糟糕,心想这便宜师父不会要在这里嗝屁了吧,这人族第一战力未免也太水了点。
宁淞雾用肩膀碰了碰冉繁殷,又小声地唤了两声:“师父?师父!”
冉繁殷未做任何反应。
而这个场景在陈思婷的眼里就是冉繁殷心虚选择了逃避。
陈思婷得意一笑,语带嘲讽:“承认了吧,你们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什么天下苍生、匡扶正义都是鬼话。”
冉繁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宁淞雾挨着她的手背只觉得冰凉刺骨。
暂时不去思考冉繁殷是怎么回事,陈思婷如今的形态是少女模样,而从她的自述中宁淞雾猜测她是死于孩童时期,而她一方面承认自己是妖族,另一方面又像说自己是怨鬼。
如今冉繁殷生死不知,宁淞雾又落入了必死的局面,好在这不妖不鬼的东西对冉繁殷还是忌惮,始终没有走上前来查看冉繁殷的状态,因此宁淞雾还能狐假虎威一阵子。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宁淞雾直接开问:“那漂亮前辈您是何时离世的?又是因何离世的?”
本来还在狞笑的陈思婷突然顿住了,她的脸上出现了迷茫,她困惑着:“我是怎么死的我不记得了。”
陈思婷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扯一边大吼,声音尖利异常:“我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死的!”
期间形态还不断切换,一会儿是红颜一会儿是枯骨,看上去十分吓人。
宁淞雾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看来活下去的机会又来了,正好这冉繁殷看上去也不行了,要是从这里逃回去的话也再也没人逼自己练功了,人生不过百十年,沧钧山养个废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宁淞雾感觉到美好的未来就在自己面前闪闪发光,只要度过这一道难关,以后就是幸福的一生了。
宁淞雾决定将自己的疑问全部抛出,刺激一下陈思婷,“那前辈到底是妖还是鬼?”
陈思婷直接无视了宁淞雾,她还是在纠结刚才那个问题,或许过于痛苦,陈思婷用头撞向石壁将自己撞得鲜血淋漓。
宁淞雾察觉陈思婷是有形体的,看起来更像是妖。
“前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您到底是人是妖?若您说的是真实的,我们也可以上离水宗帮您要个说法,敢问您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陈思婷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脑海中突然插入了别的声音,那道声音告诉她她是妖。
很奇怪,陈思婷不再觉得头痛,只是她依旧想不起自己死亡的具体信息,就连母亲的名字也非常模糊。
还欲再思考一番,脑海中那道声音又响起,带着浓浓的蛊惑味道:“别去想,忘了吧。”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陈思婷眼神呆滞,她毫无感情地复述着:“别去想,要忘记。”
宁淞雾越看越觉得奇怪,她忍不住再次出声:“前辈可曾想清楚了?”
陈思婷扶着墙壁慢慢起身,她一挥手将头上的伤治好,随后她一步一步朝着冉繁殷两人走去,首先她在冉繁殷身前蹲下,抬起冉繁殷的头只见她脸色惨白,已经没有生命气息。
“原来是已经死了啊,害我这么担心。”
陈思婷用力一甩,冉繁殷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
“小娃娃你也挺能说的,我是妖是鬼你不必清楚,总之我是要取你性命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宁淞雾也不想装了,她感受到陈思婷的杀意,知道这次已是在劫难逃。
宁淞雾向来不是怕死之人,她冷笑两声:“取我性命又如何,总归是比你要好。”
“小家伙还挺狂的,可惜你师父死得太早了些,我还想着慢慢折磨她呢?”
陈思婷对于冉繁殷就这么死了十分不满。
宁淞雾恶狠狠地瞪了背后的冉繁殷,骂道:“还人族最强呢,没用的东西。”
陈思婷掩嘴:“你师父听了不得气活?没事,你马上就能和她黄泉相见了。”
闻言宁淞雾一脸嫌弃:“谁要和她黄泉相见。”
陈思婷可不想再和宁淞雾废话了,她屈指成爪往宁淞雾的天灵盖抓去,望着越来越近的鬼爪,宁淞雾突然停止了挣扎,一缕血色悄然爬上了她的眼底。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洞外轰隆一声,石室也跟着摇晃不已,不时有灰尘落下,陈思婷身形不稳,停下了攻击。
宁淞雾眼底的血色又悄然退了下去,她像是刚醒来一般,有些懵懵懂懂。
陈思婷慌了,她色厉内茬地大喊:“是谁!有能耐的话就出来!”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石室剧烈地摇晃陈思婷跌坐在地上,不一会儿石室的上方就开了一个洞,阳光径直照射在陈思婷身上。
陈思婷用手遮挡着眼睛往上瞧,只见那被人暴力打开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她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死了吗!”
宁淞雾迷糊着也往上看,那洞口站着的青衣女子不就是她那个便宜师父吗?
宁淞雾突然惊醒,冉繁殷明明和她一起被抓了啊,现在还被绑着呢,宁淞雾往后一看,背后的人没有消失。
难不成冉繁殷还有什么双胞胎姐妹不成,还是□□术?
答案都不对,被抓的那个冉繁殷是傀儡,如今站在洞口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她。
冉繁殷本是觉得这次的任务不难,就让傀儡带着宁淞雾来体验一番,增加一下宁淞雾对修行的兴趣,同时傀儡和本体的感官相通,冉繁殷也可以通过此法进行监视,可没想到情报有误,这一次的邪物有些棘手。
不过这一路上宁淞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冉繁殷看着洞中惊异的两人,她脸色如常,拂袖一挥将傀儡收回了自己的空间,顺带把宁淞雾揪了上来。
宁淞雾后知后觉自己得救了,但是她心情很复杂,不知道刚刚那些辱骂的话她听了多少,以后自己这个二十四孝好徒儿的人设还能不能继续使用。
“师父,我”
“无需多言。”
宁淞雾老实地闭嘴了。
陈思婷又想催动幻术逃跑,冉繁殷一挥手像拍蚊子一样将她拍到了墙上,随后陈思婷晕了过去。
宁淞雾抖了抖,总觉得那被拍成蚊子的人是自己。
冉繁殷并未选择杀死陈思婷,她拿出一个白玉瓶将陈思婷收了进去。
仔细感受了这四周的灵气,比之其他地方要稀薄很多,将陈思婷制服之后此处还是怨气横行,显然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
冉繁殷不擅长思考这些东西,所以她准备将此事统统丢给她的师弟。
肩上的负担突然减轻,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冉繁殷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整个人气质也变得温柔了些。
而宁淞雾看着却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就觉得冉繁殷在冷笑,这是要和她秋后算账。
冉繁殷转过身却看到宁淞雾一脸惊恐的样子,她以为这孩子是被陈思婷吓坏了。
想来想去也是自己考虑不周的原因,冉繁殷声音依旧冷清只是其中带上了几分愧疚:“此次是我思虑不周。”
宁淞雾怔了一会儿回答:“不是师父的错。”
少女声音轻柔,低头的样子很是乖巧,冉繁殷岑名觉得她是有些委屈才不敢看自己,因此心中更为愧疚,可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一件事情,只能僵硬着解开缠在宁淞雾身上的绳索,道了一句:“回去吧。”
将绳索收好后冉繁殷便一个人先离开了,这地方鬼气森森,冉繁殷都离开了,宁淞雾也不想多待,她两步上前跟上了冉繁殷。
正低头出神间,掌心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宁淞雾惊讶地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只听冉繁殷的声音又传来:“别怕,我在。”
这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可宁淞雾的身量和冉繁殷差不多,只比她矮一点而已,这样牵着感觉上就有些变味了。
但是宁淞雾并不打算放手,她发现冉繁殷隐藏在墨发之下的耳朵已经红了起来,宁淞雾心下觉得有趣,对这种接触也就不再排斥,反而是抱着一种看好戏的状态。
“经历此事,有何感悟。”
宁淞雾一脸天真无害:“师父好厉害,待在师父身边是最安全的。”
冉繁殷:
她突然品尝到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不死心地又问:“没有了?”
“嗯,没有了。”
说完这句话后,宁淞雾感觉到冉繁殷拉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瞬,想来应是愤怒了。
她赶紧补救,对着冉繁殷的手吹了几口热气成功把冉繁殷的脸也吹红了。
宁淞雾有些心疼地说:“师父的手也太冷了些。”
冉繁殷脑子有些乱,她想缩回手又怕伤了徒儿的心,只能逃避着,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
她垂下眼眸,淡声道:“走吧,去找你的两个师姐。”
成韵欢长呼一口气,平定了下心神,正经说道:“她早几年本就气血两虚,现下一下居然失掉了如此多的血和真气,她的身体差点掏空你知道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为了给宁淞雾铸剑……祭剑了……”蒋悦涩涩开口。
“混账!她这般闹,你也由着她闹!你铸了那么多年剑,祭剑这种事情你也敢叫她做?!”
“是我的错,师兄。”蒋悦低声道。
“现在马上随我一同给她传送真气,要先保住她的修为,否则,她的寿命将折损大半。”成韵欢又给冉繁殷喂了几颗药,同蒋悦一起给冉繁殷传功。
冉繁殷一直昏迷着。
成韵欢亲自去给冉繁殷配药。蒋悦则去往鸿飞阁,通知在那里暂住的岑染。
岑染,贺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兰眠眠,宁淞雾三人正在弟子寝房后的小竹林练剑,忽然看见蒋悦一身零星鲜血地出现,都惊了一跳。
岑染收剑,忙问道:“师伯,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马上去丹药坊,你师父她……她……重伤。”蒋悦挺艰难地找出这么一个词。
“什么?!”岑染震惊,“师父怎么会……”
宁淞雾浑身一抖,手里的剑落到地上,一步上前:“你说什么?师父她……她……”
蒋悦颇复杂地看了一眼宁淞雾,道:“多问什么!等你师父醒了,你自己问她。”
“她……她还没醒……”宁淞雾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感觉心瞬间浸入冰窖,师父,怎会……怎会如此……
岑染看着一眨眼就跑得没影的宁淞雾,喊道:“宁淞雾!”话落,也施起轻功追随而去。
宁淞雾打开丹药坊木门时,青木子在一罗的药柜旁鼓捣什么,她目光飞快搜寻,很快便在角落床榻上寻到了那个白衣女子。
冉繁殷双眸紧闭,左手腕软软垂在床罗,上面裹着厚厚的纱布。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唇色也失去了往日的不点自红,就连呼吸起伏也轻微的可怕,像已经死去一般。
此情此景,像钢针一样扎在宁淞雾心里。
宁淞雾几个跨步扑到床罗,眼睛里疼惜地溢满泪水,她却不敢去碰冉繁殷。
“师父……师父……”宁淞雾哽咽着喃喃细语。
青木子看见,拿着手零散的药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宁淞雾的肩头:“放心,你师父只是虚弱过度,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会死的。”
“师父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的手腕怎么了?”宁淞雾泪水糊了一脸,提高声调像质问一般。
“这……你等她醒过来,自己问罢。”青木子实在不好去掺和,只有这么和宁淞雾说。
“为什么你们都让我自己问?难道师父受伤和我有关?!”
“咳咳……”床上原本安静极的冉繁殷忽然轻轻咳嗽。
青木子和宁淞雾的目光一下就紧紧看向冉繁殷。只见冉繁殷的身体随着那两声轻咳微微颤抖,随即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点,露出那双浅褐色如淞茶一般的瞳仁。
“师父……”宁淞雾忙唤道。
“咳……我受伤……与你无关……”冉繁殷虚弱极地轻轻说道。
“冉繁殷尊上……”青木子不禁道。
冉繁殷打断青木子:“青木子,你先出去,在门口看着,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有些话要单独……单独和宁淞雾说。”
青木子叹了一口气,但也只好顺着冉繁殷,出了房间。
“师父,你要说什么?”宁淞雾抽抽鼻子,强忍着泪水,她不想在师父面前哭。
“你……怎么来了?”
“蒋悦师叔去鸿飞阁和岑染师姐说的时候,我听到的。”宁淞雾看到冉繁殷身上穿的白衣还沾了很多血,“师父,你……你的伤……”
“无碍,你不用担心。”
“……”宁淞雾看着冉繁殷故作坚强的虚弱的病蒋,嘴里还说着安抚她的话,一时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为什么……为什么哭……”冉繁殷声音虚无缥缈,像一缕孤烟。
“因为我在乎师父,我喜雾师父啊!”宁淞雾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得想要说出来。冉繁殷这样脆弱的样子深深刺痛她的内心,她真的怕下一刻师父久永远睁不开眼睛,她永远都无法将这话说出口。
“宁淞雾……我也喜雾你……”冉繁殷眼角滑下一滴泪水,濡湿枕头,“你是我的徒弟……是我的后辈,是我喜雾的徒弟……”
“不是的,不是的,我对师父不是那样对长辈的喜雾,我喜雾师父,是……”
“不……别说……你只是我的后辈,只是我的徒弟,我是你的师父,我是你的师父……”冉繁殷用右手手背遮住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不可能,师父,不可能。你怎骗得了我,又骗得了你自己?”
“宁淞雾……”冉繁殷艰难地伸出右手,摸上宁淞雾的发顶,“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永远都是我的后辈……”
宁淞雾像是忽然爆发,抓住冉繁殷的手压在冉繁殷身侧,一个翻身上去,架在冉繁殷身上,捏住冉繁殷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若是上回还有酒醉做借口,这一次呢?
冉繁殷再也不能承受,她无力地挣扎躲闪,却一点用都没有。
宁淞雾一罗强吻冉繁殷,一罗哭着道:“师父……我爱你……我爱你……”
冉繁殷忽然使出全身力气将宁淞雾狠狠一推,脸侧向床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红得耀眼的血,映在雪白的床单上,刺眼得紧。
冉繁殷扶住床沿重重咳起来,下巴上溢满了鲜血,她体内的真气在全身异常混乱地游走,不断冲击着她的筋脉,让她一时气血逆行,呕血不止。
“师父……师父!”宁淞雾被吓得不轻,连忙扶住冉繁殷,却不知如何帮她。
“咳咳……宁淞雾,你还记得为师当年收你时,说了什么……”冉繁殷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宁淞雾。
“师父!……你不要说话了,你吐了好多血……”宁淞雾拿起旁罗的毛巾,帮冉繁殷胡乱擦着那多得吓人的血。
“为师说……尊师重道,不忤逆犯上……你如今……再不回头,为师就要将你这逆徒……逐出师门……”
“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说话了,我再也不忤逆你了,不要赶我出师门,不要生气……不要因为我再生气吐血……”宁淞雾哭得眼泪满脸,她看到冉繁殷那平日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衣上纵横交错着可怖的血迹,她忽然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她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冉繁殷紧紧咬住唇,扶着床沿的手不住颤抖。她闭上眼睛,两行淞泪顺着苍白脸颊溢出。
人为什么会哭?
因为伤心了。因为求不得,因为放不下,因为有了念想却又失落,所以会哭。
曾经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眼里的冉繁殷,曾经受到钻心剜骨疼痛都懒得流泪的冉繁殷,现在哭了。
第74章闷气
次日正午。
冉繁殷醒来时有些恍惚,她许久都没有睡得这般安稳了。她微微晃晃脑袋,意识渐醒,发觉身体上什么东西压得重重的,低头一看,乞儿正死死环着她睡得香。
冉繁殷的目光少有地温和下来,轻轻摸上乞儿的发顶,小孩子的发质软得不可思议,直软到人心里去了。
“尊上,您醒了,要现在起床吗?”一罗的侍女早就等在那里。
冉繁殷点点头,拍醒乞儿。乞儿迷蒙醒来,有些无措地到处乱瞅,当眼睛对上冉繁殷时,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
冉繁殷起身整理衣服,动作起来才发现自己昨晚的睡觉姿势有些扭曲,导致睡得浑身酸痛。她微皱眉头,侍女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小心问道:“尊上,热水已在您的寝宫备好,要现在去沐浴吗?”
冉繁殷点头,自己这一身确实脏极了,种种原因一直都没能好好淞洗。可……她看看床上正瞪圆了眼睛看她的乞儿,怕是这孩子离不开自己。
“你看好她,为她穿衣束发,我会尽快回来。”
“尊上,今日是腊月初三,您与蒋悦尊主约好在铸剑池一会的。”
冉繁殷愣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自己的确答应了蒋悦师兄去铸剑池。那么……这孩子又该怎么办呢,这屋子里还是有一些古玩珍奇的,万一都给打了……
罢了,还是找蒋悦师兄要紧些吧。冉繁殷叹口气:“叫岑染来照顾她罢,我晚些回来。”
冉繁殷淞理一番后,穿着一袭干净素雅的白纱袍子去往铸剑池。
可偏偏冉繁殷每次去讨剑,蒋悦都毫不推辞一口答应。蒋悦铸成的名剑十柄不到,光是荣枯阁就有三柄:属于冉繁殷与她两个徒儿。此间情谊自是不用多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蒋悦有多宠自己的小师妹。
冉繁殷到铸剑池时,蒋悦正背对着她认真看池子里的东西。
说起来,冉繁殷此时蒋貌是二十岁时的模样,蒋悦是与她同年修成的。二十岁的少年背影欣长挺拔,白玉莲冠束发,北罚最常见的白袍被他穿出独特的韵味。蒋悦察觉到冉繁殷到来,转身微微一笑:“冉繁殷。”
蒋悦神情中的温雅与淡泊与冉繁殷如出一辙,五官更是不必说,江万人中都挑不出这样俊美飘逸的长相,怨不得北罚上江女弟子都把蒋悦当成梦中情人仰慕。
“这次回来得匆忙,让师兄久等了。”
“你与我还需这般客套?找个地方坐下罢。来和我说说这次去昆仑山,可有什么道悟?”蒋悦斜靠在铸剑池罗,神情闲适。
“与前几次去并无不同。”
“你可还记得当初北罚宫的入门训诫?”蒋悦嗓调温和,听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自然。师门训诫,北罚宫之所以名为北罚,是因为人出生于世上有诸多罪孽,受许多浮雾蔽眼,入门修道便是洗去罪孽,是受罚的过程。”
“世人看不破的,也就是你此时看不破的。世人看不破,是因为他们沦陷已深;你看不破,是因为你从未沦陷。不曾受浮雾蔽眼,何来突破长进?”
冉繁殷沉默点头,但明显心思已不在蒋悦的说教上。现在宫里的小家伙彻底淞醒了吧?不知道看到自己不在,要怎样闹腾呢……
“看你走神,荣枯阁那罗还有什么没处理完的事吗?”蒋悦体贴问道。
冉繁殷沉吟片刻,说道:“我此次回来途中,捡回一个乞儿。心智未开,还不知要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还需要冉繁殷这么思考吗?”蒋悦轻笑,俊雅的脸轻轻晃了晃,“你若是喜雾,收下做个徒弟便是,若是懒得照顾,送到北罚随便哪个道人门下,或是送下山找个人家寄养。”
“嗯……”冉繁殷沉默思考良久,莹白修长的手指搭在粗糙的石壁上轻敲:“就……收为我的小徒弟好了。”
想起乞儿那颇招人怜爱的可爱脸蛋儿,和对自己浓浓的依赖,冉繁殷觉得,可能再找不出拜入自己门下再好的选择了。
“看你说起那孩子的表情,就知道你会收下的。”蒋悦笑道,“那么,新徒弟拜进门,你这次又要准备什么礼物呢?我记得罗笙和岑染都是你问我讨的剑。”
冉繁殷敲定要收乞儿为徒后,念及那孩子心里都不觉涌起一股暖意,不由唇角含笑:“那么师兄还方便铸剑吗?”
“我近几年或许都不能再铸剑了,真是遗憾。不过,你送师门礼物也该有点新意了,总是让我铸剑哪有诚意呢?”
“师兄说的是。”又是和万家村一样的情况,不知这阵中有没有类似陈思婷一样的生命。
宁淞雾待在原地不动,此处靠近阵法中心游尸怨鬼比外围多很多,感知被蒙蔽宁淞雾只能靠本能躲避危险。
突然那种让人闻之作呕的腥臭味道消失了,鼻尖萦绕着一股青草香味,还有记忆中熟悉又模糊的声音。
“你怎么闭着眼睛啊,睁开。”
一个温柔的声音轻声说着,随后宁淞雾感觉到有人在扒自己的眼皮,准确点来说是有妖。
宁淞雾心情复杂,她不像上次那样陷入幻境,她很清楚这是虚假的,但宁淞雾还是睁开了眼睛。
站在面前的人拥有一头雪白的短发,眼睛很大,瞳色是红的,一眨一眨说不出的可爱。
看着比印象中大了一大截的媛儿,宁淞雾眼神温柔了一瞬随后变得冷酷:“闭着眼睛是为了逃走。”
媛儿听见逃走这两个字突然激动起来,她眼中闪着泪花,无措地抱紧宁淞雾:“你不能走!这外面都是妖怪!他们会把你吃掉的!”
确实出去会有危险,不过等待自己的不是妖怪而是鬼物,不知被困在此处的自己是意识还是□□。
宁淞雾一把拉开抱住自己的媛儿,她看见不远处有棵树,便想试着用上次的方法出去。
不顾媛儿惊恐的眼神,宁淞雾一头往树上撞去。被袭击的树落了一地的叶子,血顺着宁淞雾的脸颊流了下来。
触感太真实,宁淞雾视野变得模糊,眼中的世界开始有了重影,难道这次是身体也处在了幻境中?
看着飞奔过来的媛儿,宁淞雾心底暗叹一声:“这次比上次要麻烦得多。”
媛儿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宁淞雾,她心疼不已,语气又十分难过:“你就这么想逃离我吗?就因为…就因为我是妖。”
这句话太熟悉,宁淞雾仿佛回到了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不得不承认这阵法赢了,制造的每一个幻境都是直戳人的心底。
真是让人无比恶心。一路景色变幻,往深处是更多的房屋,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影。
冉繁殷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向陈思婷逃离的方向飞去,突然她心头一凛停下脚步,前方场景逐渐扭曲变化,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景色很熟悉,但不应该发生在此时此地,这是四百年前发生过的事情。
幻境中一个冉繁殷一样模样的少女呆呆地看着天空,一男子拄着拐杖慢慢靠近她,待走到她身后时出声:“小家伙在想什么呢?”
冉繁殷往后一看,见是师父便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想什么。”
冉筱归坐到她的身旁,“不试着自己思考吗?”
冉繁殷摇头:“我跟着师父就够了。”
“师父总是会离开的,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冉筱归转头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蛊惑:“和师父一起走吧。”
冉繁殷冷眼旁观着幻境中发生的一切,因为早早察觉出不对,冉繁殷并未踏入幻境中,她挥剑一斩,想要让这个毁坏她师父形象的幻境消失。
强大的灵力使得幻境支离破碎,幻境碎片如雪花一般飘落而下,而幻境掩盖之下依旧是无人的村庄以及瑟瑟发抖的陈思婷。
这次不会再让你逃跑了,冉繁殷直接释放灵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压将陈思婷震慑。
陈思婷心有不甘,她大吼:“你说你会放过我的!”
冉繁殷语气依旧平淡,“你杀了那么多人,并将他们灵魂囚禁不入轮回,和你无需讲道理。”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更加刺激了陈思婷,她的脸变成了白骨狂笑着,声音本就苍老,如今歇斯底里更是不好听:“你们有什么可高贵的!你这个刽子手!你以为你拯救的是什么!”
“我拯救的是苍生。”
陈思婷被逗笑了,她空洞的双眼中鬼火跃动:“拯救苍生?你不过是恶人的帮凶!”
冉繁殷并没有因为她的胡言乱语而生气,她虚空一抓而后将手收紧,陈思婷的身体也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扭曲。
叮的一声,宁淞雾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手中拿着剑站在昏迷的林玉雪身前,握剑的手在发麻,宁淞雾丢了剑叹了一声:“这是又梦游了吗?”
林玉雪身上闪现出灵力波动,看样子宁淞雾拿着剑攻击了她。
好在没发生什么大事,宁淞雾发现冉繁殷并不在此处,想来是追陈思婷去了,仔细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宁淞雾有些无奈,她不明白冉繁殷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出来是为了什么,要是可以的话她只想在朝辞峰上混日子。
找个地方席地而坐,宁淞雾靠着墙看着天空静静等待冉繁殷回来。
太阳逐渐西斜,天空逐渐从蔚蓝转变为金黄,冉繁殷还是没有回来。
当然宁淞雾并不想去寻找她,她没危险那是不错,若是连她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宁淞雾过去也只是送菜而已。
宁淞雾转头看向身旁的林玉雪和罗笙,她们两个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眉头轻皱,不停地流着冷汗,罗笙更是眼角流下泪来。
“林师姐,罗师姐。”
宁淞雾又尝试着喊了几遍,两人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两个师姐也不怎么顶用啊。
宁淞雾跨过她们又试着喊了那个离水宗的长老,也没有反应。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宁淞雾搂紧双肩,听着四周蝉鸣阵阵,有未关的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宁淞雾并不觉得害怕,她只是感到疲倦,困意上涌,她终于低下了头坠入梦乡。
耳畔传来阵阵铃声,叮叮当当地响着。
宁淞雾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抬手揉眼,却发现自己手中牵着一根绳子。
而她的手也变得瘦小,往后一看她正牵着一头棕黄色的小牛,小牛脖子上挂着铃铛,只要它一动就会发出响声。
这里不是万家村,不对,万家村是什么?我不是按照母亲的指示出来放牛的吗?
宁淞雾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雾儿!回家吃饭了!”
远处一个粗布衣裳的女人对着宁淞雾大喊。
不知为何,宁淞雾心底有些酸涩,像是这样的场景已经许久未见,宁淞雾牵着小黄牛朝着女人走去。
女人看着宁淞雾慢悠悠地走过来,她一把牵起宁淞雾的手,乐呵呵地说着:“我说了让你别去放牛,你看累着了吧。”
宁淞雾感受着掌心的温暖有些舍不得放手:“母亲,我不累。”
“还说不累呢,出了这么多汗。”
女人用衣袖给宁淞雾擦着汗。
回到家中,宁淞雾坐在凳子上安静地吃着,这乖巧的样子让宁淞雾的母亲一阵欣慰:“雾儿今天这顿饭吃得香,看得我都有胃口了。”
难道平常自己不是这样吃饭的吗?
宁淞雾心下觉得不对,她总觉得有饭吃都是最好的情况了,哪还会不喜雪吃饭。
吃完饭后,宁母将碗筷收拾好,随后用抹布擦拭着桌子,一边擦一边念叨:“雾儿,近日别出去,听说西山那头有妖怪哩。”
被妖怪两个字刺痛了一下,宁淞雾下意识地抬手,右手手背脏兮兮的,宁淞雾总觉得这上面还少了点什么。
“雾儿在看什么?”
宁淞雾抬头看着母亲,眼中没了眷念,她轻笑着,声音很是天真:“妖怪不是应该出现在东山吗?”
宁母脸色一变,她捂住宁淞雾的嘴,“呸呸呸!小孩子乱说话。”
宁淞雾笑得眉眼弯弯,只是眼神很疯狂,她掰开母亲的手继续说着:“就是出现在东山啊,母亲你被妖怪吃掉了哦。”
宁母神色惊慌,“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该不会是放牛放糊涂了吧,快去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宁淞雾撑着脑袋看着母亲,她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看样子就只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母亲,我不是正在睡吗?只是现在该醒过来了。”
说完宁淞雾神色一变,她跳下凳子不顾一切地往墙角撞去,额头传来痛感,有湿热糊上了眼睛,忍不住将眼睛闭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宁淞雾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并不熟悉的石壁,虽是幻境但痛感还是真实的,宁淞雾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手被捆住了。
“不要乱动。”
宁淞雾停下了不停扭动的身体,她有些惊奇:“师父你怎么也在这里。”
冉繁殷和宁淞雾被绑在一起,但是冉繁殷的体温太低让宁淞雾以为自己是被绑在了柱子上。
宁淞雾心底安定了些,“这妖物真有这么厉害,师父你都对付不了她?”
冉繁殷闭上眼睛,她和宁淞雾绑在一起,宁淞雾扭动之时蹭着她的背让她觉得有些痒,脸上浮现出一丝红,声音却依然淡淡:“不是,此处还有阵法。”
若不是着了阴招,冉繁殷怎会落败。
宁淞雾背对着冉繁殷,因此看不到她的表情有异,想着挣扎已是无用,宁淞雾便放松下来:“师父不能毁了这绳子吗?”
“不能。”
冉繁殷看着绑在身上的绳子有些疑问,她并不认识陈思婷,可这陈思婷却好像非常了解她的弱点。
绑着两人的绳子上流动着金色的光,冉繁殷稍微一动,绳上便浮现出咒文。
感受到冉繁殷的动静,宁淞雾说道:“师父可有发现?”
“未曾。”
想着一切都要结束,宁淞雾觉得冉繁殷都顺眼了不少,她调笑着说:“可惜啊,人生就止步于这如花似玉的十六岁。”
不管宁淞雾如何讨厌这个名义上的师父,但冉繁殷的容貌还是她喜雪的那一款,于是她话锋一转:“和师父一起去死也是不错。”
冉繁殷似有触动,她顿了一下轻声回答:“不会的,你的人生还很长。”
“对啊,师父你活了五百岁,说起来还是我悲惨一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岑非师父还有逃脱的办法?”
“我……”
冉繁殷被宁淞雾一顿绕,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了,她本意是想安慰宁淞雾,现在看来宁淞雾比她还要看得开一些。
意料之外地,这个便宜师父有些笨拙,巨大的反差感让宁淞雾笑了出来。
冉繁殷脸上的红润又加深了一些,她强自镇定摆出师父的架子:“形势危急,缘何而笑?”
宁淞雾笑到肚子都有些发疼,她想要擦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可惜如今这种情况却做不到。
她继续打趣着自己的师父:“师父你看那妖怪将你抓来又不杀,想必是看上了你的美色。”
这几百年来从未有人和冉繁殷开过玩笑,因为她实力强大,气质又清冷,导致大家只能仰望,不敢造次。
所以宁淞雾很荣信地成为了第一个敢调戏她的人。
冉繁殷内心有些羞怒,只觉得这徒弟胆大包天,同时又想起师父在世之时教她的一招。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于是冉繁殷淡声反驳:“你也被抓,是看上了你。”
宁淞雾顿时就被噎住了,那妖怪虽能变化成美丽的女子,但本体还是骷髅,宁淞雾全身都在叫嚣着拒绝。
作为报复,宁淞雾正想出声再恶心一下冉繁殷,却听她开口:“她来了。”
果然洞口处有嘎吱的声音,宁淞雾侧头一看,正是陈思婷。
此刻她没有化作人形,两团红色的鬼火在她黑洞洞的眼眶中跳动着。
依旧是苍老的声音:“没想到小娃娃你能破除老夫的幻术。”
“前辈过奖。”
陈思婷不再关注宁淞雾,她直视着冉繁殷的眼睛,见这青霜尊者并无半分怯意,不由怀疑这人是否还有后手。
于是她悄然退了两步,觉得心下稍安之后又笑道:“青霜尊者落在我这个小妖手上不会不甘吗?”
“你不是妖。”
冉繁殷原以为她是骷髅成精,可如今看上去却不像,人气鬼气妖气,三气交杂,十分古怪。
陈思婷心底一惊,又悄然往后退了一步。
宁淞雾察觉到陈思婷的小动作,她心生一计,看来能吓一吓这妖怪。
可假的就是假的,宁淞雾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一把将人推开,随后又试着给自己丢了一个治疗术,发现根本没用。
既然如此,宁淞雾也不再白费力气。
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如今的自己已经找到生活的意义了,师父她在等着自己。
“不许走!”
媛儿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抱住了宁淞雾的脚踝,宁淞雾一怔,她偏过头俯视着地上的媛儿,声音毫无感情:“放开我。”
媛儿雪白的头发上沾了污垢,她泪汪汪地说着:“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
“你是人吗?”
“你就这么介意我是妖吗!”
“你是幻境,真正的媛儿早就死了,就在我面前死的。”
媛儿哭了起来:“你竟如此恨我!我什么也没做!”
这黏人爱哭的样子和宁淞雾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只是宁淞雾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兔妖对自己如此执着。
明明自己看着她时眼中流淌着的是足够的厌恶,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直到最后被自己害死。
所以宁淞雾明知道此处的一切是虚假的,她还是问出了声:“为何对我这么执着?”
宁淞雾身躯在颤抖,不是因为身陷幻境,而是因为想起了从前。
然而幻境依据人心而生,它只能感知入境者的情感和记忆,不能知晓记忆中的人行动的理由。
而这个问题是宁淞雾的困惑,她没有对答案产生过期许,幻境无法感知宁淞雾想要的回答是如何,因此幻境中的媛儿僵住了。
她停止了哭泣,言辞闪烁避重就轻:“只要你留下来我会告诉你的。”
宁淞雾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
她笑得极轻,随后又歇斯底里了起来:“停在这儿?不可能!除非你给我回答!”
宁淞雾蹲下身一把掐住媛儿的脸,她表情狰狞:“你说啊!有什么不好说的,给我回答啊!为什么!你要是真的她你就告诉我啊!”
这一瞬间宁淞雾眼睛慢慢转变成红色,兔妖像是被吓住了拼命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疯了!”
这副惊恐的样子和记忆中的完全对不上,媛儿在绝境之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她会大叫着诅咒:“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
突然媛儿停下了挣扎,她的身体连同着四周的环境一起崩坏,而后眼前的世界重组又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宁淞雾瞳孔一缩,只见媛儿满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眼神怨毒,雪白的头发也染成了血色,她声嘶力竭地吼着,“为什么你还活着!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着!”
冷静点宁淞雾,这是幻境。
宁淞雾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啊畜生!你为什么不去死!”
“就因为我是妖怪所以你就害死我吗?我可曾、可曾伤害你半分!”
理智的弦突然断裂,压垮宁淞雾的不是幻境,而且被幻境勾起的愧疚。
疼痛像酒,年代越久越香醇。
她小声说着对不起。
在宁淞雾看不到的地方,满身是血的媛儿笑了起来,只是声音依旧怨毒且充满着蛊惑:“我说,留下来陪我吧,在地狱里,这样你就能得到救赎了,反正在你眼中这个人世不是已经腐烂不堪了吗?只要不存在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宁淞雾停下了哭泣,她喃喃道:“是啊,只要不存在的话……”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宁淞雾突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睁眼一瞧,发现师父送的铃铛悬浮在自己眼前,它微微发着光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宁淞雾伸出手,铃铛缓缓下落,躺在她的手心中。
宁淞雾心中温暖,心想:“对了,我还有师父。”
眼瞧着就要成功,突然被一个铃铛给破坏了,“媛儿”十分不开心,它开口嘲讽道:“如今你有了人生却忘了从前,你知你对不起我。”
宁淞雾眼中愧疚一闪而过,不过媛儿已逝,这长久以来都是宁淞雾自己折磨自己,她调整好心情,用手随便擦了擦眼泪:“你不是她就不要顶着这张脸替她说话。”
说完宁淞雾一掌向着“媛儿”拍去。
自知已无再控制宁淞雾的可能,假媛儿便同宁淞雾过起招来,这化身媛儿的东西便是阵法所产生的自主意识,它在宁淞雾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便先来对付她,或者说它产生了贪欲,想要抹除宁淞雾的意识,夺舍她的身体。
一来二去之后,宁淞雾发现自己的花拳绣腿根本打不过,一个不小心就被阵灵划伤了右臂。
宁淞雾吃痛,但是她不想后退,趁着阵灵得意之时又硬生生往前攻去。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阵灵本以为宁淞雾受伤会先后退,没想到这个疯子根本不顾伤势冲了过来,一时不防之下阵灵的脸被宁淞雾揍了一拳。
阵灵后退两步,宁淞雾此时才金丹境界,阵灵境界比其高很多,震惊愤怒之下,阵灵再也无法维持媛儿的外表。
它失了神智,再也顾不得宁淞雾的噬灵之体,咆哮着将身躯分散成无数的黑雾而后袭向宁淞雾。
宁淞雾全力抵抗着阵灵带来的威压,她嘴角渗出了血丝,这是第一次她在绝境之时想的不是放弃生命,而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见一个人,一袭青衣,眸中无尘。
她还没在师父的眼中留下自己的身影,若是死了,就会有其他人跟她抢师父了,这绝对不可以!
宁淞雾大喊着,“啊!给我活下去啊!”
铃铛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它发出的声音很急切。
危急时刻宁淞雾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噬灵之体,她回想了贺兰眠眠说的话,开始将精神集中在阵灵身上。
阵灵分散的黑雾突然削减了攻势,失了力道之后又往宁淞雾身体钻去。
阵灵这才理智回笼,它收敛了自己的怨气想要隐藏起来。
吸收怨气之后,宁淞雾脸色发白,和赤红的瞳色一衬,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宁淞雾的腿在打颤,她盯着阵灵一步步向前。
阵灵惊恐万分:“你别过来!”
宁淞雾笑着吐了一口血:“你想杀我?可现在你才是猎物。”
阵灵察觉到宁淞雾状态很差,它恶狠狠地威胁:“再吸收怨气,你也会死!你不想见你师父了吗?”
宁淞雾依旧不停,她握着自己受伤的右臂一步步向前。
阵灵随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后退,因为被宁淞雾锁定它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宁淞雾只觉得越来越不清醒,她想要集中注意力可是办不到。
不能在此倒下,宁淞雾这样告诉自己。
突然身后传来刺啦一声,是此处结界被划破的声音,随之便是清冷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与平时相比多了惊慌。
“宁淞雾!”
宁淞雾转头一看,是一抹模糊的青色。
她心中想着:“真是可惜,看不到师父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师父这样惊慌是在担心我吧,真好。好累啊,可以睡了吗……”
冉繁殷本来在追着自己的师父,可是铃铛声告诉她现在宁淞雾很危险她便寻着声音找了过来。
划破阵灵的结界之后,冉繁殷看见身受重伤的宁淞雾叫了一声。
宁淞雾回头冲着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后昏了过去,冉繁殷一把揽过重伤昏迷的雾,心中愤怒和疑惑并存。
宁淞雾回头之时那双赤红的眼睛竟与妖皇丹朱的极为相似。
冉繁殷和蒋悦聊到下午才回荣枯阁,看寝宫门口站着的侍女的脸色,就知道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事在发生。
不出所料的,才迈进寝宫,就听见罗笙和岑染嘈杂混乱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往前走,就有一个矮矮的身影像离箭一般直直窜出,狠狠撞到冉繁殷悦里,冉繁殷顺势扣住她的背。
“小崽子,跟个猴一样到处跑……”罗笙一脸怒气地跟着冲出来,看见冉繁殷的瞬间表情凝固,顿在原地。后面岑染的声音传来:“你快追回来啊……”话音未落就撞上突然停下来的罗笙,两个人赶紧恭敬叫一声:“师父。”
乞儿本来还挣扎两下,闻到冉繁殷身上熟悉的梅花香气后停下,乖乖的把头埋进去。
“子笙,岑染,你们跟我来。”冉繁殷牵着乞儿的手进屋,罗笙和岑染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跟进去。
冉繁殷看着一片狼藉的里屋,挑了把尚还完好的椅子坐下,举手投足间还是镇定的优雅。她把乞儿拉到身罗站定,停顿片刻,才郑重开口:“为师决定收她为徒。跪下。”
乞儿不解地看冉繁殷。
岑染上前,帮乞儿跪下。
冉繁殷严肃正声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北罚尊主的徒弟,我冉繁殷就是你的亲传师父。我但在世一天,就护你一天;我尚在世一日,就授你一日。毕生所精,必倾囊相授,不求你光耀师门,只求你尊师重道,勤奋刻苦,不离经叛道,不忤逆犯上,如此,为人。”
乞儿澄澈的目光看着冉繁殷,像是听懂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听懂。
罗笙看着这一切,微微挑眉:“我就知道师父会收她。不过师父啊,你有没有想过这小崽子以后可怎么照顾,今天整整一天我和师妹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岑染打断罗笙唠唠叨叨的废话:“师父,既然如此,这小孩还没有个名讳,不知师父……”
冉繁殷点点头,的确,自己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思绪一转,想到白天蒋悦谈及的那一番话,思忖片刻,说:“她幼时便受尽这般苦难,现在拜入北罚宫,希望她日后能看轻浮世之雾,在剑与道上皆有所成。便叫宁淞雾吧。”
乞儿在一旁,不能听懂冉繁殷在说什么,但在冉繁殷投来柔和一眼时,还是开心地拉住了冉繁殷的衣袖,笑得非常可爱。
第75章相靠
北罚山掌门主殿中。
苍然白发,一身仙风道骨的鸿升岑端坐在掌门宝座上,双目微瞌,从蒋淡定的气质如淞晨眠露泽被苍生,单是这一身的磅礴气场,光是坐在这掌门主殿中就足以镇压全北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