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失衡
书房被掏得一干二净,尹汐气到不由分说杀了那晚所有在后院的哑巴侍女,素手一扬,冷声道:“扔进大阵里,能成为我主的养料是她们的荣幸。”
叶肃为首的仙使站在台下不敢说话。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的头儿并不是这个女人,可教门内向来弱肉强食,这个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说明原先的仙师已经死了,他们这群仙使自然是谁来跟谁。
可他们并不清楚尹汐的脾性,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如今看来这人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可比原先那位狠辣多了。
原先那位心软到榨取华容村那群人的灵力时,还设了个底线,实际修为不会低于练气中期,一旦不足就会拿寿命替代修为。
跨过练气门槛,寿命普遍延长了一二百年,这比起原先的直接吸干的要求来说属实温柔了许多。
可尹汐显然不是,她手起刀落便是三十人的头颅,一句话就取下所有人的神魂,送去充实阵法。
女人轻飘飘看了一圈,点了站在最前面的人的名字,“叶肃,月平镇有那么大么?从昨晚开始翻了这么久了,翻不出来?”
“尊者,也许她们两个已经离开月平镇了?”叶肃颤着声音,不敢抬头。
“哦,也就是说,你们是废物喽?”
“不不不,我这就派人去月华山里找,这就去。”
尹汐呵笑一声,摆摆手算是应了这话,不再理会座下几人,转身回了内屋,取出玉佩。
不一会,林玉雪回应道:“做完了?”
尹汐冷冷一笑,“阿雪,你怎么不告诉我冉繁殷也跟来了呢?”
“你被她盯上了?快些离开,不要暴露族内事务。”少女声音中染了几分焦急,催促离开。
“离开?你在开什么玩笑!宁淞雾已经喝下提灵药了,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你拿不到的,我拿。”
沉默片刻,林玉雪冷声道:“冉繁殷很宝贝她这个徒弟,尹汐,我命令你离开。”
尹汐关了传音,玉佩随手扔到一旁放着的兵甲怀中。
且不说书册资料被洗劫一空,她好不容易喂了丹药给宁淞雾,怎么会直接放弃?若是能抢先拿到主上要的东西,她也能早日再进一个位阶。
就算拿不到,拿下月平镇,完善主上在东南的布置是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否则丢了的物什足够她被丢进千窟洞变成养料了。
她不能撤。
当年在千窟洞少杀了一个人,如今就要处处受制于林玉雪,这感觉可真让人不爽。
尹汐点着额头,唤人进来,声音慵懒:“仙师度人什么时候开始?”
“一切如常。”
【这个所谓仙师真的是畜生啊,小孩儿都不放过?但为什么小桃没有……】
【师尊真的……我哭死……她怎么总能这么精准地察觉到我的心情变化啊。】
【我确实有点难过……】
【可这些人,我也没理由责备他们,生产力的限制在这里……】
“徒儿想做一场戏。”宁淞雾难得坚定一次,字字句句详细地讲了一遍自己的剧本,而后一双澄澈的眼睛落在冉繁殷的身上,等她做结。
冉繁殷摇了摇头,“不妥,且不说在野外无阵无丹药突破有多危险,为师甚至不能在你身侧护法,不可。”
“师尊,有阵的,聚灵阵摆在这里不用白不用,至于丹药,药材已经找齐了,徒儿以灵力裹着,一样可以使用。”
向来寡言的人今日格外多话,似是怕冉繁殷怎么都不同意一般,她又就这件事的风险和她想的对应措施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最后紧紧握着冉繁殷的手。
就差冒一双小狗耳朵,一条小狗尾巴可怜地在空中摇摇摆摆了。
还得是小白狗配一双黑耳朵、一条黑尾巴、四只小黑爪子。
冉繁殷暗想,也不知道贺兰认不认识狗狗精,她想看看正儿八经的小狗精撒谎的时候是不是和她的小徒儿一样。
但她还是冷着脸,淡声问:“这么严密的计划你是什么时候想出来的?”
为何都没在心声中念过,以至于她今日才知晓,还不能拒绝。
宁淞雾眨眨眼,坦然道:“昨夜未眠,在纸上勾勾画画一夜所得。”
“师尊……”少女轻咬薄唇,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挣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柔声开口:“……求你了。”
【师尊,再多揉一揉吧,让我再偷偷软弱一下,就一下。】
【师尊说让我独自处理,我试试吧。】
上云宗,朝暮峰以南——
自从数年前那次被冉繁殷抛出朝暮峰,林玉雪不得允许时就不能踏上主峰一步。
但大阵入口怎么也不会放在主峰吧?
林玉雪决定从山脉南侧开始搜寻一次。
得益于宗门内对内门弟子的闲暇时光管控不甚严格,她在峰脉间的行动没受到什么管控,很是轻松。
只是山南水北,一座阵芯为寒的大阵,真的会把入口放到这侧吗?
林玉雪仔细探着,胸口一痛,跪倒在原地。
这是那个女人联系她常用的方式。
她忍着钝痛,寻了一处隐蔽,摸出玉佩,女人冷冽中含着怒意的声音忽悠荡了出来——
“予了你一年的药,转头就将本座好不容易布置的东南毁了?林玉雪,你是觉得本座这一年都不会管你了吗?”
少女紧紧捂着胸口,咬牙道:“我警告过尹汐了,她不听,我没有办法。”
女人冷冷一笑,“我记得你也可以控制她的,她的位阶可没你高。”
“她们都不服我,毕竟我只有金丹中期的实力,天赋只能说服你,说服不了她们。”
玉佩中,女人声音一顿,片刻后笑着道:“哦?你的意思是……”
后背忽然渗出一层冷汗,林玉雪连忙摇头:“不,主上,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会想办法的。”
传音玉佩忽然暗了下去,少女抹去额上涔涔冷汗,扶着地缓缓站起来。
一块石子被轻轻松松推动,顺着坡度滚向无边黑暗之中。
林玉雪倚着墙壁舒缓气息,过了很久才发现——刚刚那个石子,好似滚了很远很远。
莫名的念头窜了上来,而后是喜悦。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要找的东西好像就在这里。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似乎是一张地图,虽然只有一条路,但蜿蜒曲折。
目的地,就是她一直以来寻找的绝天阵的阵芯。
怎会如此。
少女捂着额角,不信邪地向内走,没过两步,脑海中的地图又清晰了几分。
难道,就是这里!
她捏着玉佩,灵力注入其中,刚刚亮起,女人暴怒的声音传来:“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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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雪深呼吸几口气,淡声道:“主上,我好似找到绝天阵的入口了。”
女人这才冷静几分,声音淡淡:“阿雪,记好路线然后直接杀了她。”
“尚未发展起来就有本事毁了东南最大的聚灵阵……直接杀了她,而后来魔域,本座有办法保你不死。”
【我是社牛我是社牛我是社牛……】
【师尊日后会有心仪的人吗,会成婚吗?】
【不想让师尊成婚……】
红绳骤然一亮,牵着宁淞雾飞起来,堪堪躲过这一击。脑海里,冉繁殷声音悠荡,“第一次,回门绕山练步法一千圈。”
这是昨晚商量好的,彼时冉繁殷随意道:“她的修为很显然是吸干了那个魔族后提起来的,并不稳固,以你的实力绰绰有余。所以我只保护你三次,每使用一次,就要加练。”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了第一次。
宁淞雾抿唇,不敢分神,握紧长剑,待腕上力道一松,脚下生冰扭转身体,趁尹汐还没反应过来,长剑径直刺入她的肩膀,血色弥漫,寒意冻了女人半边身体,她正欲扭剑彻底挑断胳膊,灵力骤然炸开,她握着剑被弹飞,堪堪落地。
她半跪在地上重重喘息,抬眼看向尹汐,极寒冻了女人半条胳膊,她不可能——
少女连呼吸都忘了,呆呆看着尹汐的动作。
女人素手一挥,招来站在台侧护法的男人,捏上他的脖颈,用力一掰,阴寒的灵力忽然炸开又收起,宁淞雾好不容易砍折的胳膊便恢复了原样。
少女张了张嘴,一声叶肃卡在喉中讲不出来。
男人迅速干瘪下去,眼球凸到快要掉出来,满满都是惊恐,是冰霜也遮不住的寒意。被吸干的他就像一块垃圾,尹汐甚至看都没看,随手抛向台下。
看戏的普通人在她开始吸取生命力时就已经乱成一锅粥,只是场地被仙使围着,他们着急也出不去,什么脏话烂话都往台上的人身上扔,污言秽语比臭鸡蛋还伤人。
毕竟,他们分不清台上究竟谁好谁坏,一般都是一起骂。
尹汐笑了,活动着肩膀站起来,“看诶,他们在骂你。”
宁淞雾翻了个白眼,【大姐,你这激将法小学生都不吃。】
她飞速地转着脑子,如今,怎么让台下的民众离开才是重中之重,乱起来的民众太容易惹出事。
尹汐显然不会给她喘息的时间,半人粗细的藤蔓裹着铁块一下一下地砸着,她左右横档,还要躲避时不时冒出来的来抓她的脚腕的细小藤蔓。
但宁淞雾并没有只守不攻,空中悠悠飘扬的雪花像是有了目的一般,骤然锋锐几分,尹汐的衣袍很快被划得破破烂烂,甚至见了血色。
尹汐紧紧咬牙,藤蔓钻出的频率又快了几分,雪色成刃,同这些藤蔓缠在一处。
事赶事堆在一起,分外忙乱。
【她逃过一劫的原因是她的爹娘并不爱她,甚至嫌弃她。】
【有点荒谬的。】
【可是那是他们的贪念所致,如何论得上可怜呢?】
【可是,看着那个骨龄才四岁的孩子,人生中白白丢失了十几年,也许以后还会丢失更多,这个村子甚至不太可能有所谓后代了……若是这个功法传播开来……】
宁淞雾盘腿坐在聚灵阵中。
她的目的很明确,引雷毁了这座聚灵阵,与此同时,借这场渡劫天雷在华容村的人们心中树立一尊神的形象。
毕竟想要改变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淳朴人们,最简单也最好用的方法就是另立一尊神佛,可供信仰。
惊雷垂落,意料之中的疼,意料之外的声音。
她并没有听到预想的雷鸣声,反而听到了一阵说话声。
起初她以为自己耳鸣了,晃了晃头,声音却越来越明显。
“妖物!这妖物不是死了?”
“什么妖物,她分明是仙物。”
“不管怎么说,诸多年前她就死了啊,……,身死道消,怎么又见到了?按理来说她不入轮回,也……啊。”
“哎,说来话长……”
宁淞雾支起耳朵想继续听,又是一道惊雷,方才嘈杂的声音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有些熟悉的笑。
她没有睁开眼睛,却在茫茫意识构成的特殊空间里看到一名青衫修士出现在她对面,同样盘腿而坐,双手叠成法印,似乎也在渡劫。
白雾茫茫,依旧遮着女人的脸。
宁淞雾动了动心神,自己的声音响彻在脑海里:“你是谁,是双雪的剑灵吗?”
女人摇了摇头。
又是一道雷,只是这道雷落在她身上时轻了许多,似乎被意识中这个女人分走了一半。
宁淞雾有些急切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影响雷劫的强度?”
女人没理她,许久,轻啧一声,无奈道:“让她跑了。”
“让谁跑了?”宁淞雾心中警铃大作,只是雷劫的威压甚至渗入精神之中,她只能坐在原位看着青衫女人。
女人动了,宁淞雾能感觉到一双锐利的眼睛穿透白雾直直落在她身上,随着女人的起身,视线也变着方向,直到女人完全站起来。
看起来比冉繁殷还是矮一些——不知为何,她莫名想做这个比较,但借青衫衬着,修长挺拔,倒有几分翠竹意味,声音清雅,柔声道:“你做的很好,发现了很多盲区,继续加油。”
【若是能改,那借此机会,说不定也能改一下这里人对女孩子的想法。】
【尽管只有一个小村庄。】
【这应该就是阿信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了,所以师尊说自己身体不好时,阿信应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他欲言又止,兴许就是已经反悔了。】
【……这问题,不秒选后一个都对不起我自己。】
仙师府失窃一事慌乱两日后归于平静,仪式开始这天,基本都是游客来看,镇上人并不多。
月平镇附近便有仙门,许多镇上人本就只是对宗莲教吹嘘的人人都可修炼感兴趣,如今这所谓仙师还没开始就被偷了,抓了两天还抓不到所谓凶手,活像个小丑。
尹汐穿着重紫大袍端坐主位,双手手心向上叠放在身前,扫了一眼台下,低声道:“此地官员不是说会多组织一些人吗?”
叶肃一身灰黑,同样压低声音:“催过了,目前就来了这么多人。尊者,到时间该开始了,不然主上要追责的。”
尹汐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点点冷光,竭力勾出一道微笑看向民众。
宁淞雾造成的麻烦比她想的还要多,可她都找遍了月华山附近,也探查了几个宗门,都没有她的踪影。
原来身旁跟着一位绝世高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贪婪由心底昂扬生长,台下这些人都是她的养料,待吞吃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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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不过是一套既定的言辞,尹汐麻木地背了一遍,随机点了一位跃跃欲试的男人上台,捉住他的手,准备推动灵力“点化”他。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刮起大风,暮春时节,一片雪花飘然落下便格外扎眼。
第32章我有一个朋友
徒儿如今的修为和心境还不可能唤出剑意,更别说这么强盛的剑意。
小宁儿啊,你身上还藏着多少东西呢?
微风卷开云雾,一道白衣随风而来,轻飘飘落在空中。
讲的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剧本,村民诚惶诚恐,再三保证不会再修那道术法。
可遥遥相望之时,冉繁殷看着那双眼睛,里面蕴满了不属于宁淞雾的色彩,视线碰撞之时,怯了一瞬,而后是浅淡的柔和。
直到两人并肩离开,冉繁殷问:“你是谁?意欲何为?”
女孩儿声音平淡,“日后莫让她独自渡劫,会死。”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女孩却是不再搭话,像是为了同冉繁殷对视一般,快走几步,直看向那双眼睛,眸光闪闪,似是填了无数的话语在其中,但一句话都未曾讲出。
最终,女孩身体一软,倒进冉繁殷的怀中,呼吸轻浅,像是睡着了一样。
冉繁殷扶着她,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脸侧,白皙的皮肤上绒毛清晰可见,阖着双眼时格外乖巧。
这么一遭雷劫,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些,倒在怀中时也没那么硬板板的。
冉繁殷捏了捏带了些肉的侧脸,低声道:“晕过去比醒的时候可爱多了,真气人啊。”
手指捏着,渐渐变了目的,轻轻勾勒着轮廓线,又顺到眼侧眉下。
瞧见白衣轻飘时,震耳的心跳声,她听的分分明明。
小笨徒儿,怎么反而是你呢?冉繁殷看她反应正常,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又说:“你为华容村做的计划,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一扇子抽在少女肩头,破空一声响,冉繁殷气到牙疼,声音冷峻:“我怎么会反对你去帮别人,但分明有时间做更为周全的计划,而不是一颗心中什么都有却全然不在乎自己!你在劫云中,应当经历了什么吧?”
这个小闷葫芦,就睁着那个柳圆眼乖巧地看着她,也不吱声,心里倒是挺敢反驳,嘴上就好的是的对不起,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
冉繁殷按着额角,“先不说这个,你还想帮小桃这样的女孩儿,你怎么不说呢?”
宁淞雾揉着肩头,终于开口,神色微落:“我觉得,师尊能懂的。”
“我是能懂,可是,宁淞雾,一张嘴生来就是吃饭喝水和说话的,待你辟谷,这张嘴就只剩下说话这一个功能了,你不能总指望为师次次都去猜你的心思,不是吗?”
“我能猜,其他人也能猜?那个糕点你不想吃?罗笙一口气吞完的时候是谁在咽口水,嗯?”
宁淞雾侧脸微红,轻咳两声,道:“我也没有很想吃。”
冉繁殷飘着看她一眼,呵呵一笑,“行啊,我还说我买点呢,看来没必要了。”
小狗崽子又在默默咽口水,冉繁殷权当没看到,继续讲她今日的正事。
小狗崽子不是要嘴硬吗?嘴硬着吧。
宁淞雾挣扎一二,换了个话题,“师尊,面对小桃我确实有私心,所以我想问……”话到嘴边,却又有些迟疑。
冉繁殷看她一眼,带着点点冷意,就等她的下文。
宁淞雾呼出一口气,“所以我想问,修仙界,也会经历这样的事吗?”
冉繁殷轻摇折扇,“当然没有,实力为上的地方,只看强弱,谁管性别。远的不说,近的,岑染这个掌门位坐得稳稳当当,谁敢质疑?”
“再者说,修士只在意曾经的剑道第一名唤冉鹊辛,谁会在意……”她顿了顿,“冉鹊辛,是女的。”
宁淞雾呆了。
字幕这会儿倒是很灵动,都不用她喊,快速递出剑仙的所有资料,凡品冰灵根,一生未突破至渡劫,在剑道上走到了尽头,曾有人评价说‘冉鹊辛死后一千年也无人能夺她剑仙之称。’,迄今已二百年,确乎无人可夺。
但宁淞雾呆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她赶紧扒拉着字幕小声问——
字幕很无语,扔给她两个字,「是的。」
她还想问,额头上又被敲了一扇,女人面含愠怒,“不许乱想。”
“……师祖真厉害。”宁淞雾由衷感叹。
凡品灵根天生有损,修炼起来难上加难,更别说还是变异灵根……强则强矣,难亦难矣。
“但是,既然师祖是冰灵根,为何说我没有剑谱可参考啊。”
冉繁殷看她一眼,“她的是她的,你可以学,但毕竟不是你的。若是想有所进益,还是得你自己研究,不然终究是模仿。”
冉长老缓了面色,淡声道:“凡俗界毕竟不是强者为尊的地方,你只能尽力影响,但也别太放在心上。”
“好的,师尊……”
沉默许久,冉繁殷终究忍无可忍,“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讲在雷劫中的事儿?”
这次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一个眼神落下来,宁淞雾冒了一层冷汗,赶忙点头:“要讲的,我险些又给忘了。”
她仔细将雷劫轰鸣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只是后续梦境里的事便掩了下去,在心里唠叨了两句就塞进角落,打算回头自己再理一理。
其实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最多也只能是冉繁殷讲说下次渡劫不让她一个人了这样的话。
但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字幕越来越有灵性,但名字后面赤红的「死亡」结局还没更改呢。
宁淞雾讲完就泄了气,也松了一口气,把心里最大的烫手山芋送了出去,轻松多了。
她干脆盯上一点一点的扇尖,目光随之滑动,又缓缓划到垂落身前的白发上,盯着发尾,发呆。
冉繁殷不讲话的时候,她总这样。
这是i人的自我修养。
宁淞雾出神地乱想着,没在意落回她身上的视线。
冉繁殷回想起彼时少女最后那个眼神,不含爱*‖欲,却满是缱绻和眷恋,那个会否就是小宁儿口中的“青衫女人”。
一个诡异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冉繁殷沉声道:“你跟我来。”
进入漆黑的洞窟时,宁淞雾的第一感觉是冷,第二感觉是……
渐渐,一抹幽蓝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冉繁殷看了眼身侧少女,彼时已经化神中期的贺兰走到这里时便四肢僵硬不能动,如今还只是个金丹初期的宁淞雾看起来却毫不受影响,甚至无意识快走了几步,同阵芯遥遥相望。
幽蓝色如同有生命般闪闪灭灭,像在呼吸一样。
或者说……
像心脏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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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淞雾:“师尊,我能过去看看吗?”
冉繁殷看她一眼:“你不冷吗?”
宁淞雾张开嘴,白雾散开,“冷啊,但是,我觉得……”
冉繁殷打断她,“去吧。”
徒儿同这阵芯有关系几乎已成事实,回想梦里冉鹊辛抚着阵芯所言的那些话,冉繁殷压下舌根处冒上来的苦涩,缓缓呼出一片雾气。
洞窟似乎更冷了些。
【师尊生气了啊……】
【可她们……也算不得做错,但也算不得对,哎。】
【若是能寻到方式改变她们的想法就好了。】
【这也不是她们的本意,她们只是……看不到更好的选择。】
【若是我不和小桃说那些,至少师尊不用在这荒郊野岭过一夜吧。】
【我……】
【完了,师尊这么久不回答,甚至不看我,肯定气狠了。】
【完了完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说没生气就是被气急了,让我想想啊……】
【如果我讲点我以前的事儿,应该可以解释明白小桃的情况吧?】
【就像我妈一样,她也确实……糊涂了一阵子,但想通之后,还是带我离开了那个不好的家。】
【好经典的开头,呵呵。】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太不懂事了,我妈为了我鼓起勇气离婚,我却还哭闹着要回去……】
【好想我妈……】
【看到她,会让我觉得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但她比我要被爱一些,我又比她要幸运些……谁能说得清呢?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多读书,可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义务教育真伟大啊。】
【不知道华容村这术法可逆与否,昨天探查灵力流动,确实有些奇怪。可惜我修为还是太弱了,没看到结果,反而吞了一口反噬……】
【先从仙师这边入手吧。】
【师尊,华容村一定是一个有用的线索,是可以被改变的线索。】
【我一定会改变那个刺眼的结局的。】
也许是日出确实很美,宁淞雾看着那个一直看着远处的女人轻轻扬了嘴角,也轻轻翘了唇瓣,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人,若是那仙师能骗一半人……难以想象。】
【实在是太挤了,怎么这么多人啊。】
第33章所谓仙师
因为她在劝的不是宁淞雾,而是她自己,劝她自己放松几分别再那般忐忑不安死死抓着唯一的浮萍,劝她自己相信一次上苍有情不会再生生分开所有人。
劝她自己相信宁淞雾一次。
她始终是相信的,所以,她没有锁死结界。
宁淞雾,想清楚了便做吧。
冉繁殷随手擦去眼尾的湿润,目光凝实在战场之上,缓缓呼出一口气后并拢二指立于胸前,另一手持剑而斩,生生逼退了结界附近之人,而后缓缓落下。
贺兰眠眠接替了一弟子露出的缺口,手指在空中简直画成虚影,无数的黄符自她纳戒中飞出,一道道阵法落下,防御之余更是生生逼退了结界附近之敌近三尺地。
看似略有优势,却在对面调来一精于术法之人时漏了缺点。
无需吟唱立即施法是她克敌之时的强处,偏偏此时此刻那加入战场的术士同样无需吟唱,她的万冰残雪还未落下便被那女人的轰燃之术化解,二人交战之处虽无兵器铿锵之声,但术法爆鸣声同样惊心动魄。
更可恶的是对面这女人双眼清明透彻,行动泰然自若,举手投足都显露着四个字,她是故意的。
她没有受蛊惑,今日她就是要攻破上云宗,要斗败贺兰眠眠这个另类的符阵术三修的半妖。
思及此处,贺兰分不出手去进一步反击,但她也可以从其他的方面恶心眼前这人。
“呵忒!”她猛吐一口,自纳戒中取出自己的压箱底之宝,“老东西你来试试这个!”
一尊黄龙竟渐渐浮现在她身后,其中蕴含的不容忤逆之威压竟与战场另一端的真真切切的黄龙不分伯仲,术士见状凝滞了一瞬,还未等她反击,又一尊朱雀神像渐趋凝实,待最后一滴火焰落入火鸟之眼,朱雀倏地展翅,仰天长鸣。
二神兽一左一右护着其中的小猫,众人俱惊叹于神兽之威压,却不知那猫妖为绘制这二符,取了两位剑修的血,又耗费心血近十年才制出此符。
为的,便是今天。
“偷天半分,落!”
贺兰眠眠二指并在身前,手中毛笔幻化为短剑,随她轻轻压下,黄龙与朱雀近乎是同时俯冲而下,呼啸着冲向那还有几分呆的术士。
待雾尽尘散,那处哪里还有人之身影。
贺兰眠眠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却又立即提了起来。
一道人影摇摇晃晃自尘土中爬了出来,似笑非笑,哪怕隔着一道结界也可以听清她的声音,她说:“这符阵一道可真是便利啊,连此等招式都可以随意放出。”
“可是,贺兰眠眠,本座才是正儿八经的术修,你凭什么,凭什么永远像一座山一般立在那里嘲讽我!为什么!”
贺兰眠眠缓缓在头顶打出一个问号。
她几时随意嘲笑别人了?甚至为了不和传统的三修冲突,这么些年她待在峰上深居简出,游历能推便推,但生意是为了养活一整座峰,她只能自己默默做着但也从不张扬。
所以这人在说什么?
但彻底陷入癫狂的人哪里还听得到这些,她缓缓抬头,一双暗金色的眼睛隔着层层烟尘也让贺兰心底惊了一瞬。
方才她还以为此人是不受影响之人,如今看来她是影响至深甚至已经融为一体。
这毒最本质的作用便是放大贪妄和执念,宁宁诚不欺她。
话虽如此,可她不会解毒啊。
要不然打晕等宁宁来?
贺兰握紧笔杆,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可彻底陷入癫狂之后的术士却偏偏聪明了许多,甚至不再执念于她,转而四处随意施法,用自己的灵力侵蚀着护宗大阵和周围的弟子,哪怕那里也有她门下的弟子。
术士又凝实了一块灵力,抛向空中,冷冷一笑道:“本座要你上云宗落得个甚至不如万灵谷的下场!”言毕,她腾跃而起,自上而下轰散这团灵力,意图侵蚀更多的护宗大阵。
休想!
贺兰呵笑一声,轻啐一口,“万灵谷一事就已然全是蹊跷,可你别忘了……”
灵光闪过,原先娇俏女人站立之处,一只巨大无比的八尾妖猫轻轻呲牙,八条尾巴均在空中挥舞摇摆,一时之间竟同时唤起了数层屏障,一层一层,顶在护宗大阵之后,随时随地补充其上。
“我的修为可不是吃素的!阿笙——”
术士被眼前这八尾妖猫惊得目光一滞,瞬时间,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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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她竟是忘了躲开。
毕竟,猫妖修行每升一阶便能新增一条尾巴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事情,如今竟是真的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的心底兀自出现了一道声音,问她:“其实贺兰眠眠真的很厉害,不是吗?”但很快就被其余的杂音压了下去,无踪无影。
灵光迫近,其外透明之光渐渐稀薄,露出其内之物,竟是一支沉金暗器紧扣着一香囊,带着几分破空之声,生生钉在了她的丹田之外。
好似一瞬间便抽空了她近乎一半的力量。
术士缓缓抬头,目光渐渐失去焦点,周身燃烧的暗金色灵力一瞬便黯淡下去,被香囊之中的来自绝天阵的净化之力抽离许多,她也便失去气力直直从空中坠落。
贺兰眠眠这便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如此形态堪算得上是她竭尽全力的形态了,若是还揍不过这家伙,那这半边阵地大约么也算得上是失守了。
还好还好,虽然是逼得她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但也算是求了一个好结果,只是可惜了她那两张保命的符纸啊呜呜。
罗笙跑过来,一跃而起立在她的身侧,沉声道:“师尊,别分心,人还在向这边聚集。”
贺兰轻啧一声,“真麻烦,这群人真是蠢极了,偏偏还不能杀了他们。”
“毕竟真相不是人人皆知。师尊,我将这一筐暗器留在你这儿,我去另一侧支援了。”
“去吧去吧。”猫尾随意摆了摆,探过来一把揪起罗笙,径直将她甩了过去,省去不少跑动的时间,而她自己便是再提一口气。
恰逢此时,秦思悦忽地跃上她的背,俯身道:“师妹,起风吧。”
【葫芦里铁没卖好药,你猜我信不信你只是交个朋友。】
【字幕亲,宗莲教,书里有没有?】
【果然,主意在这儿啊,想拉我入伙吗?】
【呵呵……你还想套路我?】
【诶嘿,做戏做全套,大坏人,看我怎么演你!】
无魇尊主:“你错就错在,将那可以为九州大陆万民谋求无上福利的东西,称之为贪妄之毒。”
那女人见同她二人讲不明白,也不再废话,拂尘轻甩便又是一道灵力甩出,二人几乎同时出剑斩断这灵力,却也被其后余波震退数尺远,内腑激荡之余,一缕鲜血顺着唇侧缓缓滑坠。
她站起身,手指翻动间,口中喃喃低语:“以伪灵之名,万重冰莲,起。”
天地灵力仿若皆凝于她的指尖,一朵朵巴掌大小的冰莲在她周身旋绕而起,飞到冉繁殷的身边,形成了一道道灵动的小小防护。
它们大都只能抵御一次伤害,但这一次也够了。
上云宗几位长老此时都迎了上来,一人镇守一方位,但……
好似缺了一方,无人看守。
怎么会呢?
冉繁殷仗剑而立,随手托着手边一朵白莲,嘴角擒笑,静静地那渡劫老祖边打边退意图脱离包围圈重新占据主动权的模样。
无魇很快也发现了这人的异常,心底微鼓,但她并不是很想在对付这群人身上用太多气力,毕竟方才那道女声她听得很真切,冉繁殷拿出来的东西更让她在意。
若是当真二灵都在她方,那此战可真是,不太好胜。
罢了,速战速决吧。
无魇随手一挥拂尘,头顶便来了滚滚雷云,还伴有烈风袭来,一次便消去了一层寒莲,迫使在后方之人生生压下喉口腥甜才不至于直接喷血。有寒莲阻挡尚且如此,其余几人更是寸步不能靠近,只能咬牙挣扎。
云层之下,众人早已呆滞。
无魇正欲将拂尘落下,恰在此时,轻微破空声传来,噗嗤一声穿破血肉,一枚长箭自她肩胛处洞穿而出,毫不停留,带着一块血肉直冲云霄。
无魇顿了一瞬。
她认得这尾羽,魔主枫铧,她怎么会在这里。
亦或是有旁的人偷取了这箭?
不巧的是,女人凄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无魇尊主,你两次勾结坑害魔族的帐,本座还未同你好好算一算呢。”
枫铧手持沉银重弓,唇线平直,微微偏头看向那傲然自得之人。
枫铧出现时已经引起一片骚乱,当那“两次勾结”一出,人群沸腾了。
两次勾结,可自无魇有名有姓以来,九州发生人魔对抗也不过才两次,千年前万灵谷后趁虚而入,以及前两年的邪/*教,这说明这两次都有此人在背后捣鬼啊!
岑染看着下界之乱,轻呸一声,暗道:“这群人帮不上忙就算了,能不能别添乱。”
现如今她对这群人堪称是怨念深沉至极,看谁都不爽。
叶无晨便是在此种情况下进入战场,大喝一声:“逢灵渊妖族听令,维持中低层修士,别让他们乱起来。合体以上的,随本王应战!”
一时之间好似唤醒了人族修士的理智一般,诸位合体修士纷纷一步踏上苍穹,将那人围得个水泄不通。
“合体?”无魇冷笑道,却只有半张脸的嘴在动:“诸位大乘尚不够看,合体算何?”
沉默许久的冉繁殷终是一步踏出,随手抛出那枚玉穗,道:“合体固然是不太够看,但您仔细瞧瞧,如今这才是真正的——”
“围杀。”
【你这怎么又没有?那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呢,叶肃。】
【……你别当系统了,你退休吧。】
【我也挺害怕我噶在这儿的,朋友。】
【……】
【看来这就是所谓仙师了。】
【……还挺好看。】
第34章破坏
迈过宽敞洁净的厅廊进入王宫内部时,便不再是方才在外面看的那般清净了,斑斑血迹散落在地上,似绝望者最后的挣扎。
冉繁殷环视一周,很快在殿中羁押的众多人中,找到了此行的最大对手。
所谓的四岛在外的隐世家族的名声都是封锁往来消息才勉强支撑,在曾经的天才修士们飞升的飞升、隐退的隐退后,四大家族已然许久未出过惊世绝伦的天才,就连宁远月这般三四百岁时才堪堪修至炼虚,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才抵达合体的人便已经可以承担家主之位,宁家固然实力最弱,但其他三家又好到哪里了呢?
域外四岛上的人早就疯魔了,他们严格限制消息,族内通婚,不管彼此之间姻亲关系叠关系早已经乱成一团糟,只要是天赋稍微好一些的便堆凑到一起,就像她与月氏的所谓联姻,也不过是两方天赋稍好一些的后辈凑到一起试图赌出来一个天才而已。
无人在意她的体质,无人在意这个被众人夸赞的体质无法诞下子嗣,亦或是说她注定会死在孩子出生的那一晚,二者只能选取一个。
她同那月氏公子都不想结这个婚,更不想枕边落人,于是二人商量好了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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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月氏的公子没有到最后时刻反悔,戳破一切试图要回这个孩子,兴许……便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神女如何能同随意捡来的在药池中泡大的灵奴苟且呢?她注定会被锁在这里,承担所有人的怒火。
好在她放走了成韵欢,好在还有她在外面,是自由的。
更是,带回来了孩子的消息。
这其中的蹊跷她不想深思,这孩子愿意来,那她便愿意以应有的情感来面对她。
但是,宁修洁摇了摇头,轻轻按着宁乐颜的手,柔声道:“她不是憎恶,她是嫉妒。”
“嫉妒我与我心爱之人心心相印,嫉妒兄长为了爱人和族妹甚至一剑直冲木岛,连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而她喜欢的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个人看了都要笑她,不敢大声笑的便小声笑。”
宁乐颜回问:“那姑姑觉得她错了吗?”
宁修洁顿了一瞬,道:“喜欢便是喜欢,哪有什么对错?再说了,她二人之间,错的从来都是那个伪君子。硬要说,我对她还有几分钦佩……罢了,乐颜要记得,耻笑旁人的人才是真正的伪君子。”
宁乐颜点头,女人这才放心地松了几分气力,方才心中的紧张痛苦被这一番对话疏解了几分,脑子冷静下来,便开始思考对策。
她沉声问:“如今是第几场了?”
“第九了,我们也该出去了。”另一道声音插入对话之中,只这一声便让宁修洁瞪大了双眼,忽地想起来被自己久久遗忘在了怀内的小空间,不等她捧出那枚戒指,雷光闪过,一道修长身影出现在囚格之中。
下一瞬,几道雷刃降下,直直砍断了束缚手脚的铁链,而那道修长身影在宁乐颜的注视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
跪在了宁修洁的面前,轻轻捧上她的脸。
成韵欢一双眼泪满是水润,声音发颤:“对不起啊,让小姐久等了,我来晚了。”她顿了一瞬,又说:“但是宁远月那个疯子干的事情我不敢苟同啊,没必要,真没必要……”
好好的久别重逢的氛围被她的这张嘴一开口就搅合得七零八落,宁修洁还挂着泪,但气极反笑,抬手便要打眼前这人。
什么啊,她的钦佩指的是宁远月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有放弃,反而是一步步爬到最高峰,眼前这人不会不知道却还要拿后续宁远月囚禁自己喜欢的人来调笑她,太可恶了。
成韵欢忙拦下她,连声道歉,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那我们出去吧?去给小雾帮些忙。”
更多的久别重逢回头再说,现下重要的事情是顺利从宁家脱身。宁淞雾已是强弩之末,她二人眼下是半分也耽误不得。
宁修洁一愣,“你的伤?”
“小雾给了很多药,她在上云宗过的很好,还有心爱之人……这些话日后再同你细说,包括她为何能活下来,我们先出去。”
成韵欢说着,手中雷光涌动,暗紫色雷电拔地而起,闪烁着便一点点毁了整个囚格。
宁修洁在听到已有心爱之人时就已经有些呆滞,直到被成韵欢抱起来时才堪堪回了神,只是她手脚无力,挣脱不开,忙说:“我和乐颜去小空间待着便好。”
成韵欢看她一眼,无奈一笑,道:“里面什么都可以听到,让你在里面担惊受怕,不如亲眼看看。”
“况且,族老都被宁远月杀得差不多了,单单对付一个宁远月而已,我可以的。”
她说的不虚,当年她便已经闯到了囚格之外,若不是族老在此阻拦,她未必不能带走宁修洁,而不是换得一身伤。
一个宁远月而已,她还是瞧不上眼的。
宁修洁眉心紧锁,道:“还有宁远烈,远字辈只剩这二人,却都不容小觑……”
“那便交给小姐了。”成韵欢打断她的话,召宁乐颜进入小空间。
少女在进去前,探头笑道:“还要叫小姐吗?”
“乐颜!”
少女嘿嘿一笑,快速躲了进去。
成韵欢低笑一声,“侄小小姐说的对。那剩下的便交给夫人了。”
宁修洁惊诧抬眸,同那双挂着浅淡笑意的明眸撞个正着,而后,女人抬头望天,唤出最后一道惊雷将整个囚格劈得稀碎。
灰尘渐落,待视线清晰几分便正正好可以看到下方的战斗场景。
不,甚至不用低头。
因为那道通体白色的身影,正飘在半空中,手中举着寒剑,身后飘荡着一尊霜寒莲花,
一片透白的场景之中,只有中心的那人一身血红。
成韵欢心下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抬手挡住怀中人的耳朵,又将她带向自己,挡住她的视线。
别看,别听。
【好恶心,居然残害普通人,不怕遭天谴吗?】
【只用半年,根基如此不稳,在这里吹嘘什么。】
【再不滚,我就要吐了。】
【这什么玩意啊,这群人……口味真是独特啊。】
【林玉雪实力提升堪称突飞猛进,会不会也和这药有关?她也是这个教派的参与成员?】
【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个教派发展势头不弱,为何在书中毫无体现?还是说,写书的人也不知道?】
【会动的字幕君你来啦?什么叫写书的人也不知道。】
【我会死吗?哦,这是个废话问题。】
【没有。】
【?什么破回答。】
【确实有提升修炼速度的术法,修炼出来的修为只有一部分能为自己所用,剩余的会被聚灵阵法收走?】
【华容村的大家急速衰老,就是因为修为乃至寿命都被阵法吸收了。而尹汐看起来外表没受影响,因为有灵力补充?】
【那林玉雪呢?她的修炼速度这么奇怪,一定和这种术法有关,她的外表没受影响,所以才会,遭到反噬……】
【术法我解决不了,药理我也不懂,但阵法一定有图,受了这么一遭罪,总得拿点什么。】
【好丢人啊,自以为演的很好,其实人家全都识破了。】
【所以,林玉雪果然和这群人有关吧!不然这群人怎么会认识我!】
【可尹汐都回来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宁淞雾抱着树杈愁眉苦脸,她这偷阵图计划还没出门就败了,她还能往哪个方向去啊……
【只要有字就在这里了,我还不信找不到阵法图了。】
【能怎么办嘛,师尊做事自然是比我圆滑多了,我是个小笨蛋……】
【理所当然的小笨蛋。】
【这男的有病吧,我都冷着脸让他滚了,他居然还能对我有好感?!】
【yue,我要吐了。】
【有喜欢的人了,男性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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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不会觉得我这是在掩盖我有喜欢的人的真相吧?】
【啧,怎么长辈总是往这个方向想。】
【该怎么暗示她,其实罗笙对柳若映一见钟情呢。】
【算了,师尊至今看不出来掌门和贺兰长老之间那点不敢挑明的双向暗恋,我还是不难为她了。】
第35章是那个初五吗?
【为何我方才好似在封面上看到了初五著。】
【是那个初五吗?】
【为什么这门里魔气这么浓郁,都不散开的吗?】
【师尊你别过来,你太吓人了,呜呜呜呜,你离我远点。】
【这和大学生就业宣讲会有什么区别。】
【除了画饼还是画饼,好不容易不画饼了开始骗人了。】
【完了,撤不开了。】
【要不然还是用用吧……朱雀老姐我再也不说你真靠谱了。】
【最后那个落地真的太难看了,呜呜呜,我这江湖英名刚入江湖就被毁干净了。】
【尹汐!!都怪你!!我要好好查查你!】
【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不管我?我打架也是会受伤的。】
【不管就不管吧,挺好的……】
众人将其表现看在眼中,怒在心中,但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她们打不过也是真的,哪怕人族、魔族、妖族所有高手都聚集于此,打不过……也确实是打不过的。
妖族诸妖轻轻捏了捏手中武器,默默咽着口水。
罢了,大不了一死。
但战场态势在冉繁殷抛出那枚玉穗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无魇尊主好似忽地变了一个人一般,那表情极生动的半边脸分外狰狞可怖,好似想要离开一般。
但平静如常的半张脸依旧平和,甚至暗暗用劲,看起来便是要留在此处。
她居然自己同自己纠斗起来。
众人心下微惊却不敢放松,手中家伙事法诀全都掐好,只待一声令下一齐抛出,只为争一份生机。
另一侧,冉繁殷静看眼前这人疯了一般自我挣扎,而那始终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又一次默默走到了她的身后。
她能感受到她的犹豫,但没有犹豫太久,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轻轻握住冉繁殷的衣袖。
冉繁殷依旧不愿回头看她,目光落在那枚渐渐靠近无魇尊主的玉穗之上,那女人好似很恐惧这枚玉穗和不知通过什么方法藏入其中的萧晚澄,既然如此她应该也是会恐惧她身后的宁淞雾,毕竟都是让她恐惧的力量。
上前来也好,保护起来……也算是更为方便。
时间好似只过去了一次呼吸,又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直到无魇挣扎无果试图一拂尘抽碎那玉穗,一道倩影忽然从玉穗中钻了出来,声音悠然——
“道成老贼,你还记得我,吗?”
萧晚澄那向来不着四六的音调难得正经几分,带上了浅浅的怒意,手中结印:“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队伍中有年纪大一些的惊呼一声:“这不是当年和剑仙一起游历江湖的那个姑娘吗!”
“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活着!”
她的声音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落进了冉繁殷的耳中,女人身体一震,神色陡然恍惚了许多。
还不等她反应,被众人围在正中之人好似彻底放弃一般,一道拂尘卷起千重灵力直直扑向萧晚澄,还伴着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你果然在北境!”
萧晚澄身躯虚幻一瞬,灵力穿体而过,而后又渐渐凝实,吐了吐舌头:“略~打不到~”
而无魇尊主另半张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表情,她轻轻勾起唇角,道:“不是打你的。”
萧晚澄目光一凝,就听得身后一声惊叫——
“宁儿!”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灵力扑过来时冉繁殷还处在萧晚澄与冉鹊辛关系应该是极好的震惊之中,此时无论怎么避让都不可能毫发无损地躲开这道攻击。就在此时,宁淞雾陡然增加了几分气力,生生拽着冉繁殷让两人交换了位置,用自己的后脊承接了这一份的攻击。
这太快了,人软倒在她怀中时冉繁殷才反应过来。
她轻轻抬过手抚上女孩后脊,衣物残破之下,竟没有什么伤口,但宁淞雾的呼吸瞬间都弱了许多,倚在她身上,双眸紧闭。
“宁儿,宁儿,你不是让我不要生气了,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她拼命摇晃着宁淞雾。
哪怕这般晃着,女孩唇边依旧无甚血色,甚至身周灵力都没有波动,就是紧紧闭着双眼,软软靠在冉繁殷的怀中,任她怎么摇晃呼喊都没有用。
“宁淞雾,你说过你不会有事的!”
“你来添什么麻烦!你给我醒醒!”
“谁让你这小脆身板冲过来了,你醒醒啊。”冉繁殷声音悲切,近乎恳求。
萧晚澄咬紧牙关看向无魇尊主,冷声呵斥道:“你做了什么?”
这次回答她的是那半张平静的脸,道:“几位侠士不必担心,老身不过是请她一叙罢了。”
冉繁殷冷眼看她,眸中渐渐腾起几簇火色,冷声道:“放她出来。”
“你杀不了老身。”她平静回答,“包括你,萧晚澄,你一个人也没办法杀了老身吧?”
萧晚澄笑笑:“那可不一定。”
“那你来杀吧,不过老身并不保证小侠士还能不能出来。”
“……”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的对峙之中。
无魇尊主难得轻轻笑了,道:“几位侠士已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总要给老身一些狡辩的机会。”
“不必担忧,你们会见面的。”
在宁淞雾认可了她的观点后,她会送所有人到一处以求聚首见面的。
冉繁殷更是咬牙,握剑之手血色尽失,直到勉强恢复了人身的小猫飞上来撑着她,这才发现她体内灵力极尽紊乱,混乱地冲着她的四经八脉。
贺兰竭力压低声音:“师姐,你放松些,别走火入魔了。”
“你照顾好宁儿。”冉繁殷冽声道,又上前一步,同那人死死对峙。
另一侧,一片白色苍茫之中——
这一式打在身上并没有宁淞雾想象中的那么疼,只是让她有点晕,有点恍神,以至于她闭着眼睛缓了很久。
再睁眼,眼前已然不是剑拔弩张的战场,而是一片纯净的洁白空间。
一道挎着白色道衣的女人手持拂尘,温温柔柔向她行了一礼,道:“小侠士,初次见面,贵安。”
宁淞雾一眼便认出来这人就是外面那个歇斯底里的无魇尊主,下意识倒跌了一步,不敢应这个礼,心底更是嘀咕——
这是哪儿啊?她不是被打了一下,怎么感觉好像被传送进了谁的精神空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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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礼不还回去终究不像样子,眼前这人更是一副你若是不应此礼她便不起身继续说话的模样,宁淞雾思忖片刻后还是回了应有的礼数,但一道法诀已被她掐在手中。
“不要这样哦。”女人的声音兀自出现她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上她那掐了诀的手,生生撑开了她的手指,“老身想与小侠客好生讨论一二,还是友好一些为好。”
第36章剑意
似乎是看她有些走神,眉心不自觉蹙在一起,对面的小姑娘忐忑地唤她一声:“林老师,你在听吗?”
“抱歉,近些日子有点累,你再说一遍吧。”
少女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说,我也想考您当初的学校。”
冉繁殷惊讶反问:“这是?”
“……我,我想当您的学妹,我还想当您的同事。”
冉繁殷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听不太懂,但大概能猜到意思,这所谓同事应该就是同僚,学妹就是师妹的意思,眼前这小姑娘是想借此靠近眼前之人,但又不敢直言,只能这般怯懦地试探着。
也不知这位“林老师”平日里是如何回应她的问题,但今日既然让她来到此处,听到了这些话……
冉繁殷温温一笑,又看向窗外,道:“你自己的以后,你想清楚了便是,遵循你的本心去做这件事,日后才不会心生悔意。”
窗外,一个小女孩正在路对面踢着小圆球,应该是怕一不小心把球踢到了路的正中间,她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护着球,和墙对踢;不远处,一个和宁淞雾穿着一样衣服的小姑娘正埋头快走。
然后,她们相遇了。
小女孩将球踢到了小姑娘的腿上,留下了一大片印子。小女孩便蹲下来给这个姑娘清理着,看这背影是在不停地道歉,小姑娘也没太在意,随意笑了笑便继续踏上了自己的路。
她想告诉这时候的宁淞雾的就是这些,那些烦心的事情不过就是这颗球,它会弄脏你的衣衫,但只消得伸手掸一掸便好,或是费点力气洗一洗,而后就过去了。剩下的路还是需要自己走,是继续向前走,还是留在这里,全靠自己的心。
想清楚了就好。
顺从心意了就好。
旁的,都不太重要。
但少年人此时此刻的年纪,如何能想得明白这些?哪怕在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也将自己困在这汪沼泽中,无处可走,却也改变了许多。
其实她作出了选择的,她没有快步离开,也没有单纯地掸去自己腿上的灰,而是抱起小女孩和她的球,带着她走向离路边更远的地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再到路边去玩。待独自离开时才发现身前同样染了一片灰尘,回去且有的洗。
那又如何?
她不难过,她很开心。
但现在的宁淞雾毕竟还没有经历过之后的很多事情,她只当“林老师”这次又是温柔地拒绝了她,在心底叹了几声,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笑笑,道:“好的,我会仔细想一想的,谢谢老师呀~”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不用谢。”
虽是公式化的回复,却仍旧让宁淞雾有一点点难过。
这样也很好了,这样也很好了。
宁淞雾在心底对自己说。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莫名的寂静,冉繁殷看着小姑娘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拿出小盒子,面露尴尬:“老师,我保证我在学校没有玩,你能不能当没看到啊?”
“可以。”
小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滑动屏幕,片刻后,竟真有声音从小盒子里流了出来。
这玩意儿还挺有趣,不用灵力就可以远程通话,听起来好像是叫“电话”,用电的?雷不行吗?为何她们的世界没有研究出来?
冉繁殷仔细观察着,暗想:回头让眠眠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
只是这盒子里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太友好,以至于宁淞雾在这边回复时同样语气不善,甚至隐隐约约有要吵起来的迹象。
“我说了,我会在九点之前按时回家的!你能不能别催我了?”
“我和老师在一起待着,我在问她问题,我会回去的。”
“……我没有和男生偷偷跑出去玩!我没有!”
“我没有早恋,我没有打算对不起你的辛苦!”
“我的成绩没有倒退。够了,她帮了我很多,你不要这样说话。”
“你能不能别老拿不让我回家当武器!我受够了!”
“够了够了够了,再见。”
少女反手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面露苦涩,许久才想起来对面还有一个人,带着几分歉疚道:“抱歉啊,老师,让您看笑话了。今天谢谢您了,我……”
手腕忽然被人攥住,打断了她的话。
冉繁殷同样顿了一瞬才开口。
不是她不知道说什么,而是这一次她摸到了那道伤口,就在这个小圆盘的带子下面掩盖着,凭她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一道有几年历史的伤疤了。
眼前这孩子如今才多大啊。
她心疼极了,只能极温柔道:“这不是什么笑话,不要道歉。”
“老师……”
冉繁殷有很多很多想问的,想说的,但不是对眼前这个孩子。她要对真正的宁淞雾说,要对真正的这个孩子说。
但,来这一遭不能白来。
冉繁殷偏了偏头,道:“想看烟火吗?”
宁淞雾被这突然的话题震到了,讷讷回应道:“不年不节的,而且现在是白天……”
冉繁殷却是一笑,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在烟火拔地而起迎风绽放的五彩光辉之中,在少女惊讶地趴到窗边去看时,幻境戛然而止,化作碎片溢散在一片纯白空间中。
而冉繁殷也终于见到了这一切的操盘手。
【查典籍的时候我看到了,干预凡人命数会沾染因果,除了修红尘一道的人不惧因果,其余人因果染的越多,渡劫便越难。修士修行本就是承民心意逆天而行,师尊已是大乘修士,迈入渡劫本就艰难,这点因果还是让我来吧。】
【师尊要顺利渡劫,早日飞升成仙。】
【师尊这是要把我给卖了吗……我知道我有点笨,但是也不用给我卖这个家伙吧……】
【师尊……!】
【来向我展示你的生长发育是多么优越吗?】
【这不是我的吃的吗?算了,阿笙……想吃就吃吧。梦里那些……哎。】
【梦里那些,是未来吗?阿笙会受那么重的伤,我们都……】
【你能不能干点和你这个长相身材相符的事情!!!】
【老天奶!!你看这个人,啊不对,这个狐狸!她一点都不正常,能不能把她的身高匀给我啊!!】
岑染抵宗后未来得及喝口水便将所有炼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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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对诸位长老的安排。
“贺兰长老仍旧负责总体调度,负责管控综合的阵法。”她说着,目光同女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碰触之间便懂得了彼此的所有意思,贺兰应了她的话,点点头。
二长老长于重型武器,耍的一把好刀,他同岑染同冉繁殷一齐构成一道防线。而与药宗暂时合流的青叶峰不必多言,至于五长老……
“老五,你的那些秘境别藏了,有用的东西都填一填,人死宗门也不能亡种,你可懂?”
这便已经是到最为危急紧急的安排了,甚至连后路都要提前想好,五长老哪里敢迟疑,领了任务后率先离席,带着自己做的秘境们去装填整个上云宗了。
于此,基础的诸多事项就预备完毕了,剩下的便也只能见招拆招,看那道门老祖此行会有多大的决心,还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
大抵是不能的。
岑染松松叹了一声。
秦思悦打断她的伤感,问:“冉繁殷几时能回来?”
“方才传音说已经结束了北方的排布,正在全力赶回来,约还需要一个时辰。”
“也好,天成仙门应该不会这么快。你也让她回来的路上记得盯一盯。另外,江茫该如何安置?本座如今已经可以当场剔除这毒,但是……会损命。”
岑染一惊,忙道:“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况且人家孩子也是来寻求帮助的,就算需要她配合,也得以她为先。”
秦思悦沉吟片刻,道:“确实,需要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
兰樾接话道:“不过,那孩子确实挺木讷可爱的,也不知这无魇尊主到底所求为何,大阵吗?”
“许是看不得上云宗崛起呢。”岑染笑道,起身抻了抻肩背,一副泰然自若随天下肆意安排的模样。
不这样又当如何呢?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彼此,片刻后,释然一笑。
横竖都是老东西了,大不了拼一把,也算不辜负当年祖师爷创宗之时立的誓言,不辜负依凭着上云宗而活的众多民众。
依附上云宗而立的民众众多,但向外安排时多少都受到了些许阻力,不少北边的宗门一听是该宗的人,均摆手抗拒,一副得罪不起的模样。
倒也不意外。
毕竟仙门已然放出消息,上云宗收留仙门叛徒,率众公然挑衅仙门,如若不在时限前交还叛徒江茫及蒋悦,后果自负。
岑染制止了想要将此消息告知那两位后辈的人,只道:“告诉她们也不过是徒增压力和烦忧,况且这并非她二人之过,却被自己的宗门称之为叛徒……应当都会是极难过的。”
“掌门,我不理解。”该弟子紧锁眉心,“我们为何要这般袒护这二人?”
弟子的脑袋忽然被扇子敲了敲,冉繁殷自其身后飘悠而出,道:“因为她二人不过是一个借口,哪怕没有她们仙门一样会想办法侵吞咱们的,但她二人却带来了相当多的主动权,可懂?”
看这弟子还是一脸的疑惑,冉繁殷无奈道:“若非她二人尽力递出的消息,恐怕此时我们还在宗门大比之处如待宰羔羊一般,这样说懂了吗?”
待弟子离开,冉繁殷缓缓叹了一口气,温声问:“江茫醒了吗?”
岑染悲痛摇头,道:“老秦说,依据先前小宁带来的治疗方法来看,江茫体内的灵力同那源毒相结合的十分坚牢,源毒已经渗入她的本源之中,若是贸然剔除,恐怕会变成,废人。”最后两个字说的极忐忑,毕竟如今这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对江茫最好的结果。
如此天才的握剑之人,她是当真舍不得这孩子有一丝一毫的折损。也不知这尊主是何其冷然的一颗心,竟拿此等天才做实验,甚至要她的性命当赌*/资。
闻言,冉繁殷沉吟片刻,“无碍,她应当能在战前醒来,虽是已然渗入本源,但既然还有唤醒的空间,那就还有机会。”
“但愿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这不就是源毒吗?放大人之贪妄,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从而不顾一切地掠夺吞噬,如此看来恐怕这无魇尊主更是中毒至深,无法挽回。
与此同时,青叶峰上——
秦思悦随意扫了一眼扣门之人,见是宁淞雾便道:“有什么问题,快些问。”
她装药的手不带停的,一枚枚泛着莹莹绿光的药丸被她塞入药瓶之中,在她身侧,秦默率一众子弟似在调配香囊,仙草碾碎成沫,混在一处,轻嗅着便有安神定气之用。
“长老这是在作何?”
秦思悦:“定神丸,安神囊,这都是这几年和药宗一起针对这什劳子毒做的研究。”
兰樾自她身后探出头,道:“小妮子你不许说没用哈。”
宁淞雾哑然失笑,点头道:“有用有用。”
【所以师尊定做自己喜欢的类型的衣服,效率真高。】
【哪里来的小狗崽子,好可爱啊。】
【……】
【一生要强的我绝不承认我比小崽难养!】
【莫名被一只狗嘲笑了怎么办?】
【等等,她叫小五?】
【怎么总感觉小五有时候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几次三番,几次三番!
冉繁殷紧紧捏拳,都多少次了!哪怕是这次,每每要做什么第一时间也是来看她如何,一点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这让她如何想?
哦,也不能说战前的吵架没有用,是有用的,用来给她新增了一条桎梏,用来给她新增了一分危险。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试图压下经脉内翻腾涌转的灵力。
拜托,至少要让她等到她的傻徒儿。
拜托。
不多时,灵光渐散,满天的火烬之中,青衣女人长身玉立,正仰头看着渐渐澄澈的苍穹。
还不错,终于等到了。
冉繁殷松了一口气,被她压制许久的灵力在这一瞬失去克制,自心脉之中荡开。
宁淞雾不过向着二人站着的方向走了一步,下一瞬,女人忽然向后软倒,吓了两人一跳。她几乎是冲步过去,却在仅有三步之距时,听到女人虚弱的声音——
“你,走……”
宁淞雾诧异看她,“师尊,我们……”
鲜血在唇侧洇开,冉繁殷借力勉强站着,冷声道:“本座说过,倘你出了那道门,你我师徒,到此为止。”
贺兰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连该怎么呼吸都忘了,跌跌撞撞挤出来几个字:“师姐,你这?”
宁淞雾焦急道:“可是,师尊你的身体,你这……”
“没有你的那些年,本座一样过来了。”冉繁殷冷笑着,握紧了贺兰眠眠的手,“眠眠,我们走吧。至于这位……内门子弟。”
“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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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不好忤逆她,只能跟着她搀扶着她离开这方天地,临了还在试图使眼色给那个呆滞在原地的人。
傻孩子,快跟上快来哄啊。
但孩子实在太傻,生生错过了这视线,反倒叫冉繁殷看去,冷了神色问她:“你的眼睛坏了吗?”
“啊啊,是有点痒……”
“那回头让秦思悦给你看看。”
“啊,啊……好。”
贺兰无奈地看向宁淞雾。
她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显而易见,不太好哄。
加油吧小傻瓜。
是啊,是啊,并没有出事啊。
那是因为多了很多的变量,因为萧晚澄这个变量竟能想出来办法从亓平城周围跑过来,因为很多变量。
若是没有呢?
若是没有萧晚澄,怕是在无魇尊主那里宁淞雾就已经伤重难治了吧。
她几时才能意识到,她想要的不是她有多么听话,有多么乖巧,她想要的只是她可以去稍微稍微地重视一下自己的性命,不要永远死在第一线。
更不要,当着这么多爱她的人的面选择这么危险甚至大概率会死的可能性。
她可以理解,但她没办法不生气。
她理解的是修士之责任,但她在为一个不懂珍惜自己的人而生气。
无法调理。
而那女孩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低叹一声。
秦思悦近几日各峰都得跑,单单就她那几个弟子根本不够用,药宗来帮衬着,这许多的伤患、还有一些别的宗交极昂贵的费用也要留在上云宗治伤的人都等着她们医修。
宛若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偏偏朝暮峰上这位长老,身体只有一些轻伤而无甚大碍,但体内灵力紊乱态势却不见极明显的好转,她还得日日过来把脉,看她有没有好一些,亦或是有没有终于快要死了的迹象。
很遗憾,都没有。
同这灵力紊乱之态势一样不变的,是不论风雨烈日都跪在院门外的宁淞雾,傲然挺立,不知是不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但想要回峰脉的心确实是几近赤诚。
这一次,就连对这些事情无感如秦思悦也下意识间缓了脚步,迟疑许久,轻叹一声走到宁淞雾的面前,无奈道:“你在这儿,除了伤害你自己,还有什么用呢?”
宁淞雾压了压泪意,一双澄澈的眼睛中满是雾气,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秦思悦无奈极了。
她就说这些情情爱爱的最难让人理解了吧!
你瞧瞧,这俩人在这儿置气不说,都拿自己的身体置气,一个把自己跪出外伤,另一个生着气内腑也没办法很好地调整,不会致命,但这般拖着总归是不太好的。
秦思悦干脆幻化出来一方藤椅,坐在宁淞雾的面前,冷呵一声:“你站起来。”
“宁淞雾,你站起来。”
女孩只是强硬摇头,怎么都不愿意站起来。
嘴巴真是被铁条锁死了。
秦思悦呵笑一声,抬手唤出两根藤条将这人径直吊着拖了起来。膝盖终于是离开了已经生生被她跪出了印子的地面,留下两洼水痕同那膝上模糊不堪的痛苦痕迹遥遥相对,饶是秦思悦这个无关人等都看的很是心疼。
她重叹一声,道:“你都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你傻跪在这儿有什么用?”
“师尊……”久未张嘴之人恍然一瞬,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道:“她在气我不听话……不听她的话……”
第37章回峰喽
两双眼眸不期而遇,于是更为成熟的水眸率先微微弯了一弯,同样拍了拍宁淞雾的脑袋,似乎不想厚此薄彼,似乎在安抚她忐忑不安的内心。
“我和乐颜的父亲,都是远字辈老四的孩子,当初兄长为我鸣不平,使得本就割裂的宁、月两家的关系更为割裂,后来又和宁远月闹了矛盾,最终……留下了乐颜。她在族中不受待见,碰巧来到了这里,我便教导她修行……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乐颜离开这里。”
宁乐颜僵了一瞬,又钻入几分,“小姑,你要和我一起走。”
宁淞雾微颔首,“会一起走的。我想知道,为何宁远月、宁远烈都只有合体修为,会将成姨重伤至此?”
宁修洁明显反应了一下这个称呼,迟疑地重复道:“成……姨?成韵欢你……罢了,你应当知晓四大家族虽不和睦,但毕竟荣辱与共,韵欢她贸然动手面对的不仅仅是不算多强的宁家,更有其他三大家族的围猎。你这次,胜在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么……”宁淞雾眉头一拧,随手在指头上幻化出来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推开宁修洁,女人瞬间意识到什么,恢复颓疲的状态。
“出人意料?倒是有趣呢。”
下一瞬,门被踹开,数把火炬钻入房中。
*
逢灵渊,王宫外——
这一路走来畅通无比,站在王宫门口时,冉、贺兰两人都意识到了此行叶无晨请她们前来的真正目的。
冉繁殷反倒是笑了,低头看着脚下这块在几十年前便被鲜血染红过的土地,不知当初率众举起反叛大旗,让整个逢灵渊血流如注的妖会不会想到几十年后这样的结局会再一次降临在她的身上呢?
这一次,甚至都没有多少反抗。
末了,她在地上看到一枚方圆的玉佩,思索片刻后依旧选择俯身将之捡起,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在玉佩之下找到了一方小小的刻印。
一只慵懒养神的九尾狐狸静静躺在这刻印上,光洁如新,一如当年被刻上来那样。
这便是叶无晨的标志了,应当是她手下之中有一官半职之人才可以佩戴的玉佩,如今静静躺在泥土之中,甚至没有沾染几分血迹,这玉佩的将领要么极不小心,要么便是将之抛下好转投她主。
所谓师出有名者,不过如此。
为逢灵渊妖族之民生,为皇族之正统,为因着叶无心无端的猜忌而莫名受到进攻的人族,为人、魔、妖三族的关系。
如此多的旗帜,她甚至想不到叶无晨失败的理由。
贺兰眠眠安顿好一众伤员走了过来,轻轻扶上冉繁殷的胳膊,低声道:“师姐?”
“嗯,怎么了,眠眠?”
贺兰眠眠是看冉繁殷一直站在这里发呆把玩这玉佩才走过来的,看她神色无甚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抱上她的胳膊晃了晃,娇道:“我还以为师姐生气了呢,毕竟民生凋落生灵涂炭,我知道我的好师姐看不得这些。”
冉繁殷掐了掐小姑娘的脸,无奈道:“那应该是难过,不是生气。”
再说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本就是相互利用的过程,她需要妖族站在她身后关键时刻不反水不背刺,便要拿出足够多的诚意,单单一个罗笙,一次小小的帮助,怎么够?
枫铧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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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魔族那边还需要加些砝码,毕竟这杆秤上如今更重的是天成仙门抛出去的诱惑,而不是她们抛出的砝码。
还有什么可落笔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