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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又长叹一声,道:“本王这些年来不曾积累家财,时至今日,竟拿不出多余的钱财救济百姓。”
底下有人语重心长地说着“总督清廉”。
穆骏游有点想笑。
不过他忍住了。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扫向杜宣缘所在方向,此时的杜宣缘低着头,神色郁郁而坚定。
穆骏游神情一凛,因对方的“敬业”,立刻收敛戏谑的心思。
正此时,突然有人将火引到穆骏游身上,一本正经道:“若说应对这场洪涝,功绩最突出的当属穆将军,在安南军的镇守下,受到波及的三州都没出什么乱子,受灾最严重的丹州如今都已经恢复井然有序的状态,穆将军厥功至伟。可否请穆将军向我们传授传授?”
穆骏游睨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道:“在下所为,不过未雨绸缪、临机处置八个字罢了。”
当然,这一眼没有演技,全是感情。
装也好,真也罢,此话一出,当即有人怒道:“怎么?独你穆旗奔是能人、才人,我们都是目光短浅的迂腐之辈?”
“好了!”吴王出声打断他们,“我们是来议事,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相互攻讦、推卸责任的。”
他再次叹了口气,思索着道:“事到如今,不如派人下去规范各地收买田地的价格和数量,不论如何要给一户人家留够三亩地,当地豪绅买地的价格也要限制,不能太低。先这样安排下去,各地刺史都加派人手,不要叫人滥竽充数。”
话一说完,皱着眉头的穆骏游先起身道:“王爷,敢问本就不足三亩地的百姓如何自处?”
“一年的精耕细作,最好的良田亩产也不过四石粮食,若有人强买良田,将荒地、废田留给百姓,又当如何?”
“即便限制买地的价格,家有余粮的豪绅若是不买这些地,没钱吃饭的百姓到头来还是得求着他们买,这价格能限制得住?还是王爷打算强行从这些人手里夺钱买地?”
吴王哑口无言。
这些事他统统没想过。
不是想不到,而是赈灾本就不是他的目的。
吴王就是要百姓失地、要姜州的流民增多,这样才能把他藏的人混进去、挑起乱子。
可他又不能做得明目张胆,还得给自己罗织些无可奈何、尽力而为的表象。
吴王为穆骏游的穷追不舍感到不满,他皱着眉头,又不能将真实想法吐露出口,只能思索着该如何将这些问题糊弄过去。
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冷笑声格外刺耳。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面上带伤的年轻人冷冷抬眼,扫视一圈后又垂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