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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听了,心中微微一动,流水一般的目光再贾琏身上掠过,便低声应了,上前低声告了罪就要退下了。那贾琏如何舍得她,又听得张老爷话里带出,她似乎身子有些不爽利,忙就接了话头,笑问张茂律道:
“要是寻常时候,尊夫人或是见了风,或是时令变化,略有些不自在也罢了。如今既有了身孕,却是可大可小的,不知张兄可请了什么大夫不曾?”
张茂律只说他们亲戚,不免挂心些,忙道:“已是请了大夫,倒也开了两剂药,说是胎像许是有些不稳,可如今才两日的症候,未必作准,只安生静养为要,旁的却须时日验证。因此,这两日一家上下都有些悬心。”
一听这话,贾琏忙接着话头,问是请了甚个大夫,见是没听过的,便道:
“不是我言语冒失。只是这等事,要是果然无恙,自然千好万好,可要是个症候,总归还是打头拦下最是妥当。这大夫,我也是年轻,认得不多,竟没听过,倒是旧年家中常有请的两位大夫,极妥当的。
一个从祖上起,便是太医,脉息极妥,一个虽不是,也是妇科的名手,京中人家常有相请的。两位要是情愿,我回去送个名帖过去,请他们过来一看,纵别的都不论,大家也安心些。”
这话一出,张家父子哪里还有旁话,越发感激起来,就是尤二姐也抬起头,眉眼犹如沁着水汽,只横了一眼,就又垂头敛衽想要拜谢。
贾琏见着,心头越发热切,情知这事便有两分,忙做出搀扶的模样儿,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当下里,衣袖振动,微微飘扬,两人的手指尖儿便轻轻一擦,心底都是微微一颤,下一刻便各自收回。旁边张茂律浑然不觉,也赶忙从旁扶住二姐,连声道:“小心些!”
那边贾琏也退步向后,仿佛前面这几步凑近,是一时惊吓着了而已,口里又早接过话头来:“正是,哪里论得着这些虚礼来,身子要紧!”
二姐借着夫婿张茂律的力站稳了,两颊微微有些霞色,口里也低低柔柔着应了一声,便没有旁话,顺势被丫鬟婆子扶着下去安歇了。
贾琏瞧着,心里越发痒痒,不由得将手指摩挲了两下,仿佛指尖那点细嫩的触感尚在,口里已是转过话头,又说了几句闲话,再坐了一盏茶有余,便辞了去。
张家父子两人将他送到门外,再三殷切拜谢了,眼瞧着他骑马的身影转过街巷,没入人群中,这才回转过来。
贾琏坐在马背上,一手拿着缰绳,一只手却举到鼻前细嗅,手指摩挲着,唇角似笑非笑着,看得下面跟着的小厮有些疑惑,因笑问道:“二爷这是做什么?难道这张家这处还能炮制了好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