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vi(1 / 2)

凤仪 希昀 7243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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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息溶溶荡荡包裹着她,绵密又强势。

凤宁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所有一切跟着他走,他压根不给她反悔甚至喘息的机会。

抹兜已被剥脱,她颤颤巍巍应接不暇,双目被他罩下来的阴影挡了个干净,感官无限放大,是他沉重又急促的呼吸,幸在后脑勺被他托住得以借力,可身子实在是硌得难受,她放弃去攀他,往后勉强撑住桌案,舌尖往外一抵,见缝插针吟出一字“疼”。

裴浚滑出来,抵着那濡湿的嘴,看着近在迟尺那双懵懂的双眼,懵懂中覆着一层水光,摇摇欲坠,来不及思索为何是她,又仿佛觉得只能是她,勾住那柔滑的腰,挪至一侧床榻。

他的力道该怎么形容呢,固然是强大的,是那种无与伦比的掌控力,力道松弛有度,游刃有余,仿佛她是一只轻盈的燕,足可在他掌中肆意驰骋,落在她耳珠的吻无比炙热,连着足尖都在打颤,分外粗粝地逡巡,肆无忌惮地拉扯,滚烫的舌尖强势地扫荡她唇壁贝齿,将今夜被遗落在莲花台外那点微弱的失落给一扫而空。

手不小心抵在他紧绷的胸膛,是柔软与力量的碰撞,他勠力往下抵开她的膝盖,汗珠顺着下颚滑落尖锐的喉结再融于二人紧贴的肌肤里。

千丝万缕的渴望如藤蔓般在四肢五骸游走铺开,又汇成一股炙流蓄势从他肌肤里破出,再毫无间隙将眼前这娇弱,磕磕碰碰的女孩儿给慢慢融化。

半夜急雨忽至,狂风掳着瓢泼大雨一遍遍洗刷细密的山林。她如迷失的小舟不知被载去何处,几番忍不住想去攀他,抱他,寻求一丝慰藉,可他在这方面却极其强势,摁住她纤细的胳膊将之困在头顶,一沉再沉,那抹被强势浇灌出来的潮汐就这样毫无预兆漫过她灵台

屋子里静了下来,凉风缕缕拂过窗纱掠进。

雨停了,四下静谧。

裴浚的汗渐渐干透,慵懒地坐在塌旁,静静看着里侧的李凤宁。

她蜷着身睡得一动不动,柔和的面颊陷在暗处,瞧不清她的模样,纤细的身子却如被雨打湿的花瓣黏在床榻动弹不得,该是累坏了,湿漉漉的鬓发覆住她眼角,裴浚伸手帮她拨开,露出无暇光洁的一片肌肤来,肌肤残存一抹薄红,就是这片红方才如海棠一般在他身下舒展绽放。

裴浚指尖在她下颚抚了抚又收回来,餍足过后,裴浚深深吸了一口气,舌尖微微在齿关卷了卷,蓦地低笑一声。

原先不是没嫌弃过李凤宁,嫌她没有城府,无法在皇宫生存,而眼下却偏偏选了她,是欲望驱使,还是旁的什么缘故,裴浚没有深究,也不在意。她不打算离宫,心里对他有那么几分意思,又是他的女官,名正言顺。

至于没有城府裴浚按了按眉心,罢了,收在内宫,多替她操一份心,护着她安虞便是。

这对于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尽管他一贯最不喜欢麻烦。

微风掀了掀她水红的衣角,恐她着凉,裴浚抬手帮她捋了捋,又将搁在一侧的薄褥给她搭上,这才起身往净室去。

没有事后的温存缱绻,他是天子,理应被服侍,他们对彼此也没那么熟。

确定身后脚步声走远,凤宁这才小心翼翼睁开眼,面前是一片黑漆漆的墙壁,她捂了捂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卸下后,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方才那一切来的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说不愿意吗,那当然不是,她肖想他很久了,从第一次为他所救开始,心里就萌生依赖倾慕,或许是打小没怎么接触过外头,又从未得过什么怜惜,乍然遇见那么一个人,从天而降救了她,她便没了招架之力。

得知他是皇帝后,茫然了一阵,可茫然又如何,她还有别的地儿可去吗,她没有家,若是能跟喜欢的人在一处,也算圆满了。

可现在,她好不容易在他的引导下站稳脚跟,窥见前进的曦光。

却要给他做皇妃了。

也罢,无非是换个宫殿,离他远一些,也照旧能翻译书册,侍奉左右的。

凤宁就这么安抚好慌乱的心。

她是真的没料到他会临幸她,习惯仰望他,以至于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凤宁只觉得很不真实。

回想方才那一幕,他在这方面亦如同他那个人一般,强势霸道不给人反应的余地,如暴风雨般席卷了她,又实实在在给与了抚慰和愉悦。

他天生能给人信赖,让人觉着,交给他便好。

就是这种感觉。

凤宁羞愧地捂了捂脸。

因为过于陌生,所有还有些不安,是以方才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便装睡,眼下是不是该起身去沐浴了。

隔壁已传来水声,她瞥见纱窗内那道高大的身影站起来,由人伺候着更衣。

紧接着,他与柳海说话声传来。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子时一刻。”

柳海盼着今日盼了许久,唇角的笑都有些压不住,仔仔细细替皇帝整理好衣角袖口,退开一步看着皇帝自个儿系腰带。

“陛下,您瞧着凤姑娘这边该如何安置?”

皇帝临幸完妃子,就合该他这位司礼监掌印出面收拾首尾,该给位分给位分,给收拾宫殿收拾宫殿,该下诏下诏。

凤宁听到这里,微微拢了拢衣襟,静神聆听。

裴浚换上明黄的龙袍,一场酣畅淋漓的欢愉过后,令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已无丝毫困意。

他又将窄袖往上卷了一遭,语气平静,“该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您也是老人了,一切按礼部与皇宫章程办事。”

柳海笑了笑道,“依着规矩,凤姑娘父亲是五品鸿胪寺少卿,她又是个庶女,位分嘛,最多不过一个才人,只是她到底是您第一个妃子,您瞧着”

他话未说完,被裴浚打断,“那就才人吧。”

柳海喉咙哽了哽,终是没再多言,应了一句是,“那奴婢明日一早便拟旨,哦,对了,您瞧着,给才人娘娘安置在何处?”

裴浚从未纳过妃子,不曾去过三宫六院,对各宫殿具体规制不甚清楚,“你看着办,”又想起今夜被晚宴耽搁,尚有些军务不曾料理,推门而开大步往外走,年轻的帝王一如既往俊逸翩然干脆利落,出门时舍下一句,

“离得近些便可。”

“诶,奴婢遵旨。”

柳海送他至长望阁门口,雨已停,一团水雾萦绕半空,石阶微湿,柳海吩咐提灯的小太监仔细些,皇帝却是回首往长望阁望了一眼,想起她彷徨娇弱的模样,与柳海道,“你今日伺候在这,等她醒来,别吓着她。”

扔下这话,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里间的凤宁将二人这番对话听个一字不落。

入养心殿后,她认真学过宫规,她很清楚才人是个什么位分。

大晋皇妃共有九个等阶,从皇后,皇贵妃,贵妃,妃,贵嫔,贵人,常在,到才人,以及最末一等的答应。

除了供宫女晋位的答应,才人便是最低一等,才人并不能成为一宫之主,只能住在正殿之外的厢房或偏殿,她记得敬事房的公公提过一嘴,但凡不是一宫主位的妃子,每每陛下临幸,便是由宫人前往妃子所在的厢房,将沐浴过的妃子搁在干净的褥子里,抬至乾清宫或养心殿,承恩受露过后,再抬回去。

凤宁受不了这种待遇。

顿时懊悔不迭。

怪她方才不曾问明白,她不是他第一个妃子么,总该有所优待吧。

不行,她得去寻陛下。

刚从塌上坐起,凤宁猛地想起那张脸,斯文俊逸,看着笑语温存,却从不许任何人脱离他掌控之外,侍奉御前这么久,她从未见哪位朝臣拗得过他。

凤宁忽然跌坐下来,连着脸色也白了。

心情一下像是着了雨似的,湿漉漉的,连着眼眶也渗了泪。

八年了,她过腻了受人掣肘的日子,不想被人压一头。

她只想讨个贵人之位,有一处自己的宫殿,自己做得了主。

做才人还不如继续当女官呢。

委屈后知后觉漫上来,凤宁咬着牙想。

这不是还没宣旨么?

这不是没声张出去么?

还来得及。

别看凤宁性子弱,骨子里也有执拗的一面,就是这份被拘八年磨炼出来的韧劲,迫使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片刻凤宁将那身裙衫重新穿戴整洁,幸在裴浚虽然急却不曾撕坏她的裙衫,裙摆被垫在桌案上起了皱,凤宁红着脸一一抚平,待做完这些,确认外头只剩下柳海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来到明间,将那壶早已冷却的醒酒汤拎起往外走。

柳海正抱着拂尘望着半山腰的雨雾发呆呢。

心里不停与已故的献帝与献后祷告,您老的儿子可总算是铁树开花了,我也不曾辜负二老的嘱托

正这么得意着,听到身后吱呀一声门响,扭过头去,却见一漂亮姑娘打着哈欠迈出门槛。

柳海一惊,赶紧将拂尘抖在肘弯,迎了过去。

对,是迎,如今凤宁身份不一样了,是金口玉言的才人。

“哟,您这么快醒了,对了,老奴恭喜”柳海话未出口便被凤宁截断,

“对不住,柳公公,我睡迷糊了。”凤宁揉着眼,满脸歉意。

柳海依旧堆着笑脸,“睡迷糊了就睡迷糊了呗.”

凤宁又抢着他话头道,“怪我方才喝了些酒,进去没瞧见陛下,糊里糊涂地便打起盹来,陛下呢,可来过长望阁?可还要醒酒汤,不若我再去给陛下烧一壶?”

柳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迷糊地看着面前的娇俏姑娘,

什么叫陛下来过没有?什么叫打了一个盹。

你俩在里头折腾了一个时辰呢,这是打盹的功夫吗?

“不是,凤姑娘你这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话落只瞧见凤宁拍了一下脑门,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透着懊恼,

“哎哟,还真忘了事,佩佩姐今夜歇在慈宁殿不回飞羽阁,玉苏姐姐喝多了,我得回去照顾她,大总管我就不陪你啦,凤宁先走了。”

说着也不管柳海什么脸色,一手提着裙摆探头看路,一手拎着那壶醒酒汤只管顺着石阶往下跑。

柳海看傻眼了,“这这这怎么回事这是?”

眼看那道轻盈的身影已循着小路去了另一头,柳海这才醒悟过来。

“糟糕,坏了事!”

这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认账了。

柳海一面要去追凤宁,可凤宁铁了心要跑,顾不上双腿酸胀,沿着狭窄的台阶溜了下去,柳海到底上了年纪不敢托大往前追,又绕回长廊,左思右想这会儿还是去讨陛下主意,便往乾坤殿来了。

行至廊庑下,韩玉告诉他,皇帝已睡下,柳海算算时辰,子时已过大半,皇帝明日一早又要处理政务,实在不好惊动他,遂进入值房歇着去了,只吩咐小内使,说是明日万岁爷醒来,立即便报与他知。

再说凤宁这边,拎着汤壶回到飞羽阁,却见阁内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无,走入正殿,侯在门口守夜的宫人醒了,擦了擦眼将她迎进来,

“姑娘回来啦?还当您跟着杨姑娘一道去了别苑呢。”

凤宁登时一愣,“玉苏姐姐也没回?”

宫人接过她手中的银壶,笑道,“可不是,听说姑娘喝醉了就睡在那边,今夜不回来了。”

凤宁听到这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也好,正愁被杨玉苏逮着盘问,如此倒也安心了。凤宁神色彷徨进了内殿,嘱咐宫人给她备水,宫人待要来侍奉她,却被她拒绝,凤宁笑着道,“夜深,您去歇着吧,我自个儿胡乱收拾收拾也就罢了。”

宫人伺候她这么久,晓得她是位好性儿的主,也就不坚持。

凤宁这厢褪去裙衫,将自己埋入浴桶,水不算很热了,凤宁不敢洗太久,胸前微微有些红痕幸在印子不深,温热的水一下一下抚着她肌肤,像极了那个人的亲吻,凤宁打了个哆嗦,匆忙擦洗过换了一身茶白的中衣,便卧去软塌上。

已是下半夜,周遭格外静,静到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枕巾不知不觉沾湿。

凤宁吸了吸鼻子,又换了一侧睡。

她不知这么做会带来什么?

惹怒他,不至于吧,想来她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不然也不会只给一个才人之位,他甚至不曾与她温柔说过一句话,他当是纾解身子的欲望方选择了她。

那么他会如何安置她呢,毕竟已算是他的女人,凤宁摇摇头不去想,只告诉自己,她要一宫之主的位分,否则宁可做御前女官,也不过那窝囊日子。

至于这一晚,凤宁并不后悔,这是她的选择。

*

翌日晨鸡打鸣,红日破雾而出,几只翠鸟在树林里不停扑腾,裴浚身子舒泰一早便习武去了。

自少时差点被狗咬伤,他便下定决心习武,十几年来风雨无阻。

偏巧今日在玉台习武之后,遇见巡山的羽林卫中郎将,问起调防一事耽搁了,以至于柳海等在乾坤殿后廊,迟迟不见皇帝回来,心快搅成了一团浆糊,

这么事八百年来头一遭,他愣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熬了足足半个时辰,总算瞧见前方夹道处,一道颀长身影背手往这边来,他身后跟了羽林卫几位将军,不知说道什么,柳海到底沉得住气,当着臣子的面不敢声张,但裴浚素来是敏锐的,一眼瞥见柳海眉头蹙起便知有事。

交待完公务,裴浚入殿内更衣,柳海二话不说跟了进来,

“主子,出事了。”

裴浚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神色,张开双臂任由韩玉给他换衫,语气淡而无波,“何事?”

柳海行事素来稳妥,处处留有余地,于是斟酌着道,

“昨个儿您走后不久,凤宁姑娘便出来了,这一出来倒是奇怪,她看着像是忘了夜里的事,还问您是不是不来了,万岁爷,您说这怪不怪?”

裴浚脸色一变,转过眸蹙眉盯着他,“忘了?”

柳海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苦着脸道,“可不是,奴婢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她就跑了。”

裴浚脸上露出几分古怪,渐而慢慢沉下来。

他一言未发,换好衣裳来到殿中,内阁几位大臣候着议事,裴浚暂且将李凤宁的事压下,料理了政务,到午时初,方腾出空来。

一应女官如往常那般来乾坤殿听后差遣。

裴浚端坐在上首,一个个看过去,经历了昨夜,姑娘们都有些无精打采,十几位妙龄少女一位都不曾被皇帝临幸,大家面上都有些讪讪,当然裴浚没有细看,甚至只是一眼扫过,目光便落在李凤宁身上。

她与旁人还真是不同。

双眼清澈依旧,昂首挺胸,甚至精神气儿比旁人好上一截。

还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裴浚狐疑地盯了她一会儿,手中那串菩提子轻轻搭在桌案,发出一声脆响,收回神色,开始过问各人手中的活计。

梁冰是第一个开口的,提起皇庄收支与此次出行费用,裴浚问的仔细,梁冰答得一丝不苟,到杨婉,杨婉收整心情倒也滴水不漏。

章佩佩就没这么好的城府了,眼眶红彤彤的,明显哭过,说起话来也中气不足。

裴浚也没惯着她,

“若是不想当差便回去。”

凤宁听这话时,偷偷瞥了他一眼,那个男人神态自如,面上罩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恍若游戏人间的谪仙,片叶不沾身。

章佩佩委屈地要哭出声了,却还是忍住哭腔,“臣女不敢,还请陛下恕罪。”

裴浚就没再搭理她了,将其余人打发出去,最后留下李凤宁,

他将一封国书递给她,“这是朕给大兀的国书,你先译一份出来。”

周遭的人都退下去了,就连柳海也悄无声息行至门口。

紧张充滞在每一个角落。

凤宁心口突突地跳,压根不敢看他,目光及他胸下,双手接住屈膝行礼,“臣女遵旨。”

将国书捧在掌心打算出去,裴浚却面无表情截住她的步伐,“就在这译。”

凤宁像是被人拽住小尾巴的狐狸,悻悻折回来寻到裴浚下手的小案坐下,小心摊开国书,这一看便愣住了,明绢上只简单一行话,而那行话下已译出了蒙语,正是她父亲的笔迹,凤宁错愕地望着皇帝,

“陛下.”

裴浚闲闲地看着她,问道,“昨晚做什么去了?”

凤宁喉咙一哽,立即起身,眼神慌忙垂下道,“臣女与玉苏姐姐喝了些小酒。”

裴浚微微眯起眼,恍惚记得昨晚那香甜的唇舌是缠绕一丝酒气。

“然后呢?”他换了个更闲适的姿势,

凤宁暗暗掐着掌心,逼着自己沉住气,“然后玉苏姐姐去了她姨母家,臣女便回飞羽阁,半路遇到韩公公,让臣女给陛下准备醒酒汤,臣女就去了.”

说到这里,凤宁佯装出几分迷糊,“臣女到了长望阁,没瞧见陛下,酒意上头.似乎似乎睡着了。”

凤宁说完,后背湿了一大片,大气不敢出。

余光注意他,白皙好看的手指漫不经心握着一只青花瓷盏,时不时饮上一口,没做任何反应。

他越不吭声,凤宁心里就越慌。

裴浚看着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凤宁,嗤的笑了一声。

她是什么道行,在他面前演戏?

他甚至觉得她可笑到有些可爱。

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做。

不想要名分,李凤宁脑子不是被驴踢了吧。

虽说裴浚百思不得其解李凤宁为何要假装失忆,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想承认昨晚的事。

这种事是女孩子吃亏,她不要名分,委屈的是她自己。

裴浚无暇去探究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想,就由着她,看她能撑到几时。

裴浚从不折腾这些无厘头的事。

“国书搁下,去忙吧。”他无情无欲地说了一句,起身往外面去了。

凤宁看着他清峻的背影,晃了晃神。

果然呐,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昨晚是她,明晚又或许是旁人,他压根不在乎。

凤宁忽然负气地想,那又怎样,他生得那么好看,值。

凤宁离开乾坤殿沿着甬道往值房去,紧张卸去,浑身只剩疲惫,四肢五骸仿佛被碾压过,走起路来也十分不畅。

兴许是自小被人忽略惯了,也不会觉得这样委屈。

她就像是一朵开在岩缝的小白花,没有人教她如何长大,她自己磕磕碰碰逆风而长。

梁冰正抱着一摞账册准备去前殿,瞥见凤宁下台阶时走得很吃力,忙道,

“你这是怎么了?”

凤宁面颊一红,不自在道,“昨夜扭了下脚,不大舒服。”

梁冰正色道,“我吩咐人给你请太医。”

凤宁忙叫住她,“不要!”赶忙跳下台阶揽住她手腕,“好姐姐,我真的没事,不是要回京了吗?大家都忙,这点事就不惊动太医了。”

梁冰不是强求的人,狐疑瞥了她脚下一眼,嗯了一声,“那你注意。”她走开了。

凤宁呼了一口气,回到值房,杨婉正对着一沓文书出神,

“婉姐姐”

杨婉抬眸发觉凤宁额尖被汗浸湿,“怎么了这是?陛下又斥责你了?”

凤宁失笑摇头,挨着她坐在另一侧桌案后,两人都有些神思不属,好一会没有说话。

还是杨婉最先回过神来,偏头问她,“你昨晚哪去了,陛下跟前敬酒可不见你。”

杨婉以为李凤宁被人算计,错失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