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的那样吗？”

张冲附和：“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梁时雨叹息一声，对，就是他俩想得那样。

这三个男人年纪都不小了，冒出传宗接代的想法，也需要有个女人打理家务，于是凑了钱娶个媳妇回来，三个人共用。

顾璇“矮油”一声，咋舌不已。

他抓着梁时雨的被角。

“你要不是当年考进火箭班，你也得被人抓去山沟沟里。”

“那能一样吗？我家有张思甜女士！”梁时雨大怒。

顾璇悻悻缩手。

“好好好，您继续。”

新婚的当天晚上，麦芽忍辱从了，第二天找了个机会逃跑，跑回了娘家，把情况一说，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

麦芽的母亲只是哭，说女子出嫁从夫，你这样回来会被乡亲戳着脊梁骨骂的。

麦芽就说我去城里打工，我再不回来了。

但是还没等她跑，人家已经找了来，上来不说缘由，先是一顿打砸，把家里的马匹杀了，牛羊宰了，房子里值钱的东西抢劫一空。

麦芽的父亲本来腰伤还没好，这次也被打，彻底爬不起来了。

村里的人和稀泥，让麦芽的母亲退了彩礼。

老太太说钱已经给高山交学费了，要钱没有，要不，你们把麦芽带回去吧。

人家不同意，这女子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到时候我们人财两空，找谁说去？

不然这样，让麦芽给我们仨人一人生一个儿子，之后就放她走。

麦芽的父亲母亲同意了。

可怜的麦芽就这样被抓了回去，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就是菜籽。

这三个男的肯定不满意，商量着要把菜籽买了换点钱，让麦芽再生，生出儿子就留着，女儿就继续卖。

麦芽还在月子里，就被三个男人强迫，那受的苦就别提了。

菜籽半岁左右，这三个男人去问问行市，要把卖女儿的事提上日程了，结果一去就没回来。

麦芽担惊受怕地等了十来天，忽然有警察来到家里，让她去认尸。

这三个男人在一个河沟里被发现，都是溺水而死。

张冲举手：“他们去的该不会是那个村子吧？”

这……梁时雨就不知道了，麦芽也不知道啊。

“八成是了，那个村子最排外，陌生人突然来说要卖孩子，人家肯定怀疑是来打探消息的，先弄死，还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房间一时静默，梁时雨看了看顾璇，顾璇轻轻摇了摇头。

总之，麦芽没了丈夫，自然也就没了约束，带着菜籽回了娘家。

她想把孩子托付给母亲，她继续出去打工。

但是父亲完全瘫痪在床，母亲说她照顾病人非常辛苦，实在没有经历再照顾一个小孩子，让麦芽把菜籽找个好人家送走。

毕竟是亲生的，麦芽舍不得，也就留下来，帮母亲做农活，照顾父亲。

“老头子天天拿个拐棍敲地面，骂麦芽是个丧门星，大丧门星领回来一个小丧门星。”

三个人同时沉默，同时长长地叹出一声。

没过多久，高山突然从城里回家，说已经拖欠了一个学期的学杂费，学校把他开除了。

“哎，不对呀，麦芽的彩礼两万块钱不是交学费了吗？镇里的初中，两万块还不够吗？”顾璇纳闷：“是不是这钱让人骗走了？”

张冲铁口直断：“一定是老太太不干好事，也许好赌，也许抽一口那啥，把钱花了。”

总之，没了钱，高山被退学，只能回家。再问老太太要，老太太只说没有，问就是给学校了。

麦芽也是愚笨，不懂得去学校问问，只知道抹眼泪。

高山是个半大小子，在家里闲不住，正好附近有工地，他就去做工。

当时家里被人打砸，马被杀了，却有一个小马驹藏在草垛里，躲过了一劫。高山就带着这匹小马去工地上帮人运矿泉水什么的，每天赚几十块钱，他自己算算，就算上了大学，毕业找工作也不过一个月两千块钱，现在自己赚得还更多的，那也就不上学了。

他自己不要求上进，家里就更没人管他了，老太太就开始张罗给他相亲。

但是乡里乡亲都知道麦芽一个女人嫁了三个男人的事，再加上老头子天天骂麦芽是个丧门星，传来传去，就传言说麦芽晦气，谁家有女儿也不肯跟高家结亲。

老太太就撺掇麦芽嫁人，但是麦芽带着个女儿不好嫁，她有之前的阴影，也不敢再相信男人，不愿意。

老太太剑走偏锋，想了个阴招，有一天偷偷抱着麦芽走了。

村里来的大学生村官穆瑾正好来坪坝办事，半路上听到哭声，在路边荒草里看见哭泣的菜籽，顺着草坡往下看，悬崖底下，这家老太太已经摔死了。

老太太死了，这下村里人不止说麦芽晦气，更连菜籽也嫌晦气，要赶走。

还是穆瑾站出来主持公道，说这家老太太没了，那老爷子还瘫痪在床，你们要把麦芽母女赶走，你们就来照顾老爷子好了。

此话一出，村里人作鸟兽散。

但很快，又有人找来，是个附近村子的男人，说给了这家老太太五百块钱，买一个女婴。

这下彻底破案了，原来老太太是吧菜籽转手卖了。

可是，钱去哪里了呢？

麦芽没钱给那人，只能把家里的一口小猪让人拉走了。

在收拾老太太遗物的时候，麦芽从她的一件衣服里摸到了硬邦邦的东西，那是缝在内衬里边的一个暗袋，里面就装着两万零五百块钱。

顾璇起疑：“两万块钱没有给高山交学费，也没花，那老太太是要干啥呀？”

张冲插嘴：“你还不明白吗？”

顾璇不让他说话，自己想了想。

“高山说他已经拖欠了一学期学费，也就是说从上学期开始就没给他交学费。老太太是故意不给他上学，让他回家结婚？”

张冲点头。

梁时雨也点头。

“反正看起来是这样，但是问老爷子呢，老爷子就说不知道，他把那些钱抢在手里，一分也不给麦芽也不给高山，一直到他死，都死死抓在手里。”

老爷子死了，这家就彻底没了家长了。

麦芽和高山抱头痛哭了一场，决定留下来守住家业。

在穆瑾的帮助下，他家开了个小卖部，麦芽总算有点收入，又能在家带孩子，高山就去工地打工。之后人民医院的医疗援助队伍进村，就借住在他家，梁时雨也就知道了这一系列故事。

外人一来，麦芽的心思也活络了，就说菜籽是她妹妹，问梁时雨有没有认识的人想领养孩子的。

“那你还让我住在高家？”顾璇大怒：“你坑我呢？”

梁时雨尴尬地笑了笑。

麦芽不想让菜籽继续留在村里过她一样的人生，也算是割舍了。

“你神通广大，有没有路子，我就是帮忙问问嘛。”

顾璇指着她就骂。

“你甭在这儿装好人，谁要领养这样的野丫头？且不说她有亲妈，就算麦芽只是她姐姐，谁把菜籽领养走了，就等于是也领养了她一个姐一个哥，这个穷家就要管一辈子，你看谁像这样的冤大头？我像吗？”

梁时雨被骂得不敢抬头。

“那我就是问问嘛。”

“你问个屁！说不定你给人家许愿了，你完不成任务，让我给你善后。你想得真美啊？我明白告诉你，我不要这种来路不明的孩子，要就是我自己亲生的，你不给我生，我也不指着你，休想拿个什么乡间小菜籽糊弄我！！！”

顾璇越说越生气，起身喊张冲，走，现在立刻马上走，

张冲感觉自己像是夹缝中的蚂蚁，连个屁都不敢放。

“那……那我现在叫直升机，你等一下。”

“我不等！！！”顾璇一把摔了手机，劈手指着梁时雨：“我问你，你不说，你以后就永远都别说。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嘛，好，没问题，我再也不纠缠你。但是，你休想跟我合作，我宁可和外资合作，我宁可永久叫停项目，我也绝不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