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飞走去做其他任务了,顾璇没法立即离开,今晚就暂且在值班室凑合一夜。
梁时雨也没走,但毕竟已经分手了,小小的床不合适共枕,于是让出来给顾璇。
张冲搬了两张行军床过来,铺上褥子。
两张行军床一摆,值班室就没有太多空地了,不想挨着也得挨着。
张冲一脸尴尬。
“你俩要是想干点什么,我先出去。”
梁时雨正尴尬,没话说。
顾璇白他一眼,让你出去的时候你不出去,现在说这些怪话,回去你看我扣不扣你工资。
梁时雨侧面观察他,他明显是不高兴了,他说话一向是不算数的。以前不就说过嘛,“我再也不跟你说分手了”,那不还是说了?也难保过个一个两个小时,他由逼问起怀孕的事,有张冲做帮手,不好对付。
“哎,对了。”她突然坐起来,问顾璇:“你在那个坪坝上头住谁家?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菜籽的小姑娘?”
“我……”
“见过的见过的,我就是好奇怪啊,她是不是有问题啊?”
顾璇:“啊?”
他简直要被上天一个大雷劈死了,这天下的女人,能有一个没问题的吗?五六十岁的心狠手辣,三十几岁的我行我素,这四岁半的还能是个潜伏卧底???
“我不相信的,你俩别故意骗我!”
“谁骗你啊,你睡觉吧,我跟阿冲说。”
梁时雨对着张冲拍拍手。
“你先说你的怀疑。”
张冲到处走访是他的习惯,到一个新地方留心观察也是他的专业。
他们一行人来到之后,把顾璇安排在高家,高家一向招待医疗队,也有空房间,表面看是没问题的。但是,有个很重大的疑点,这家有哥哥有姐姐,哥哥姐姐都不在家,让一个四岁半的小妹妹看家,固然是爸爸妈妈不在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也当家得太早了吧?
让一个四岁的小姑娘独自在家,是这家大人的无奈之举也就罢了,村里又怎么能如此马虎,安排两个成年男人住进来?
“我问过工地上,哥哥高山拉着马运送物资,姐姐麦芽在厨房做饭,俩人以前是轮流回家的。自从我和老板来,他俩就都不回来了。啥意思?”
顾璇面露鄙夷。
“你想啥呢?咱俩能把小姑娘怎么地呀?”
张冲不服。
“这要是你妹妹,你放心两个陌生男人堂而皇之住在你家里?”
所以,张冲认为,也说不准当地人要安排什么“节目”。
所以今天晚上顾璇说来找梁时雨,他没有拦着。
“这种地方你得听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身价的老板,就连省长都想拜见,虽然嘴上不承认,难保人家已经猜出来你是谁了。”
张冲指指梁时雨。
“梁姐是北京三甲医院的副教授,按行政级别,她跟县长差不多,你再想想你呢?”
顾璇惊讶了,扯扯梁时雨的被角。
“真的吗?你这么厉害?”
梁时雨打飞他的手。
顾璇又抓住,遮遮掩掩的小动作。
张冲别过头去,就当自己是条宠物狗。
“我来说吧。”梁时雨道:“为什么安排到高家,当然是我打招呼了!!!”
张冲愣了下。
“怪不得菜籽问老板是不是梁嬢嬢屋头的人。”
“你们两个傻子!”梁时雨抱怨一句,丢开顾璇的手。
高家事情原本她也很疑惑的,但她来的时间稍微长点,又给本地老乡看过病,那自然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麦芽原本在城里打工,二十岁上家里叫回去,让她去相亲。
当时家里老父亲伤了腰,没法出去做工,老母亲就让麦芽嫁人,换个两万块钱彩礼,给在镇里上初中的高山交学费。
麦芽在一个饭店做服务员,赚得不多,但给弟弟交学费是没问题的,她也把钱打给了家里,因此就不想回来。
她跟母亲说,弟弟念完了初中还得上高中,将来还要考大学,未来还有好多年时间需要用钱,彩礼钱只不过是一次性的,将来可要怎么办呢?
母亲就说你嫁了人,先换了彩礼,之后再去打工,供你弟弟,难道你嫁了人就不管他了?
“这什么话?只不过是个姐姐,还得管弟弟一辈子?”顾璇傻眼。
张冲叹一声,你知道什么?在这地方……
“不说这地方,梁姐的家乡到处开发旅游,已经算是富起来了,女孩子十三四岁处对象,十五六岁嫁人的多得是。”
梁时雨点头。
“不算太多,但也有。”
顾璇越发生气,心说十六七岁就是个小姑娘,就这么急着嫁人,生了孩子又不管,弄出一堆有父母的孤儿?
他嘀咕一句。
“前段时间有人说顾圻有个私生子,是在山西生的,也是和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虽然验过DNA,不是那个人,但这件事是真的。”
梁时雨大为震惊。
“这么说你是有个弟弟?”
顾璇头疼不已,眼前的事没解决,未来还有寻亲任务吗?
“听说那女子家庭很好,性情刚烈,生了孩子就跑,顾圻的马仔都没抓到她。”
张冲低头在一边,一声不吭。
“那,有什么线索吗?”梁时雨问:“你要找吗?”
“只是听说那女子姓姜,孩子二十六岁,春天生的……”
梁时雨“啊”了一声,一手拍拍顾璇的床边。
“慢慢来吧。”
顾璇点了点头,现在情况,的确布衣节外生枝。
然而,梁时雨的另一只手摸索到张冲身边,掐了他一下。
张冲忍痛,呲牙咧嘴笑起来。
“梁姐,麦芽嫁人了吗?回来了吗?”
“肯定是回来了呀。”梁时雨故意大声地叹气,摇头不已:“她回来了,她也相亲了,也嫁人了,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媒人介绍说对方年纪大一点,但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又会挖药材会打猎,算是有点手艺,嫁给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且年纪大的会疼人啊,已经答应了供麦芽的弟弟读书,也不用麦芽出去打工。
对方来相看过一次,确实是年纪比较大,四十五岁了,但是因为常年跑山,身体很健壮,面相也比较憨厚,第一次见面就送给麦芽一个银手镯,说是他母亲的遗物。
“银手镯能值几个钱?”顾璇嗤之以鼻。
“但如果是遗物,意义不同啊。”张冲附和:“是不是麦芽觉得对方是一无所有,等同于入赘来的,这样自己压力小一点?”
“是。”梁时雨和麦芽聊过,麦芽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对方没有父母亲人,自食其力,岳父家有什么事,他也答应帮一把手,就相当于是个养老女婿嘛,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
顾璇大摇其头。
“这就是为什么我坚决不肯豪门联姻。逢年过节坐满一桌,除我之外都是别人家的人,我携光熙入赘了。”
梁时雨看一眼张冲,俩人表情五光十色的。
麦芽在外做工也是很辛苦的,想到婚姻,抱有比较大的希望,也就答应下来。过不多久,正式结婚,她被人家一辆小面包车载去距离坪坝两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山沟沟里,到了地方才知道被骗!
那个男人确实没有父母,但家里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多,另一个五十出头。
这三个男人搭伙过日子,平时采药打猎,也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是个小团伙!
顾璇“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