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江夫人可以慢慢想。”
溶月低眉,端起茶盏,喝完剩下的半盏茶,待她把茶盏叩回石桌时,江婉开口了:
“臣妇不想成全他们,可熙儿喜欢他,如果他能侥幸不死,又能善待熙儿,臣妇可以成全他们。”
“既然如此,我试试吧。”
江婉抬手,满目的不敢置信。
她以为怎么都要求个头破血流,才有可能求得宁溶月答应帮忙。
“林缨,快扶江夫人起来,止水,给江夫人倒杯热茶。”
“是。”
直到热茶捧上掌心,江婉才回过神,她看着溶月和雪色一般清冷的面容,终于忍不住开口:“宁姑娘为什么肯救华才子?”
“南唐江家,江夫人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
“我的母亲是江家嫡女,他和大姑娘一样,曾对一个穷才子一见倾心,不惜自绝也要嫁他为妻。
成婚后的十余年,她和父亲琴瑟和鸣,一度羡煞金陵城里无数的贵家娘子。
母亲曾说过,无价宝易求,有情郎难得,女子嫁给权贵或能安享一世容华,却未必能有一世幸福。”
“宁姑娘觉得华才子是个有情郎?”
“不知道。”
“啊?”
“我不知道华才子是不是有情郎,如果他是,我会竭力救他,如果他不是,还请夫人早做打算。”
所谓救人救到底,也不过如此了吧。
江婉站起身,冲溶月恭敬屈身:“宁姑娘,不管结局如何,臣妇多谢姑娘。”
“那就请江夫人在此稍坐。”
“是。”
溶月走出山亭。
山阶又被白雪轻覆,林缨一边搀着她,一边咕哝:“姑娘要见华才子,只管传他过来,何必亲自去?”
“看看雪景,不好吗?”
好吗?
三人刚走下假山,影青飘到溶月跟前:“姑娘,卑职安排了十个仆役去伺候九皇子。”
“好。”
“姑娘可是要回去了?”
“不,我要见华才子。”
“卑职为姑娘领路。”
“恩。”
影青领着溶月绕过小院,到了后头的一排耳房。
“姑娘,华才子被关在第三间。”
耳房是仆役住得地方,既狭小又轻简,北宫的耳房尤甚。
华登阳半靠在窄榻,目光放空地瞪着房顶。
“影青,你进去告诉他,元姑娘为他殉情了。”
“是。”
影青走到门边,浅叩三声。
虽然他叩得不重,但因为北宫寂静,所以叩门声颇响,可如此响声却没有引得华登阳挪动一下。
影青进了耳房。
“华才子,卑职有事相告。”
华登阳依旧不动,彷佛没听见似的。
“华才子,元姑娘死了。”
华登阳还是不动,影青略略犹豫,再次张口:“元姑娘以为华才子死了,所以为公子殉情——”
“不可能!”
华登阳忽而怒吼一声。
他跳下窄榻,站直着身子,目光犹如鬼魅般,凶横地瞪着影青:“她是元家嫡女,她不会死的。”
“华才子若是不信,卑职一会儿让人把她的尸身抬过来。”
“不,不,不可能!”华登阳越发暴躁,“她是元家嫡女,太子杀了她,就不怕元家恨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