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冷眼看着,看他的孩子能不能在各种诱惑各种危机中存活下来,靠近自己。
像潘云龙,能够抵御小谢夫人的诱惑,最后愿意选择追随自己,他就会毫不吝啬地把他带在身边,让他看到自己是如何带兵打仗,看到自己是如何上阵杀敌。
但是,你也不能指望他会照顾你。他就像是不断把小鹰赶出巢穴的老鹰,逼着孩子学会扇动自己的翅膀来飞翔。
你可以说他残酷,你可以说他薄情,但这就是他的教育方式。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张蜻蜓是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严苛得近乎冷漠的要求,小豹子不可能在沙场上活下来。她亲眼看到过那里的惨烈,只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在所谓的运气里,是否也要依靠着后天培养出的强大警觉的本能?而大哥要不是捱惯了他的毒打,又怎么可能在宇文朴的折磨下挺到被解救的那一刻?
潘茂广不贪财,有了赏赐会平分给手下的将领,要是钱财不够,他可以豁出脸皮去强买强卖,解决大家的实际困难。
潘茂广不好色,从来都只有一房夫人,一位正妻。
潘茂广不自私小气,哪怕知道这么多年父母的偏心,兄嫂的打秋风,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无怨无悔地照顾整个大家庭。
他对朋友仗义,对亲人负责,他爱惜手下的每一位将士,忠实地履行着自己作为军人的使命。他在用自己的持身清正,为子女做出最好的榜样。但要不要学,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长辈之间的情感,做媳妇的不好去猜测,但张蜻蜓却看明白了一个道理,“婆婆,公公这么些年对您难道不好吗?以他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只守着您一个?您在家中掌事,这么多年他有没有多说过半个字?是他真的糊涂到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没有半点工夫来打理?他是没有教过小叔,可他就教过大哥和云豹?再说,小叔读书科举,不正是您的意思?现在小叔科举舞弊,您不去想想为什么您的儿子会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却在这里质问公公凭什么毁了您的儿子。那媳妇倒要请教一句,您这么多年的辛辛苦苦,怎么就没把自己的儿子教好一点呢?”
她的话,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人的心里,直听得小谢夫人的唇都白了,血色褪尽。她的儿子会不好?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好!
“那是——是吴德引诱惑的!”小谢夫人似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替自己的儿子开脱,“云祺原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那个吴德故意陷害他!但是你们呢?你们明知道此事,为什么不想法圆过去,而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出来?我知道,你们就是想害死云祺,然后独霸这份家业!”
张蜻蜓是真不想打击她,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不彻底把话说透,她还真是心有不甘!
“婆婆,您别总说别人的错,就算是吴德引诱了小叔,但小叔为什么就经不起这引诱?难道他这么大个人,不知道舞弊是犯法的吗?吴德没拿刀子逼他去作弊吧?小叔明明可以拒绝的,他为什么不拒绝?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婆婆您还要在这里百般抵赖,您这样子,跟包庇罪犯的帮凶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