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大汉也有些愕然,却是坦白承认了,“是啊,他说生意做不下去了,让我领着大伙儿来讨个说法,这也没说错,我们就来了。”
董少泉多么机灵的人?当即就道:“诸位,不管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假冒屠夫出来挑拨离间,这里头摆明了就有问题。咱们大伙儿都是出来求财的,纵然有什么矛盾,也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可此人却是唯恐天下不乱,就盼着我们打打杀杀,这是何等居心?若是当真闹得我们两败俱伤了,他是不是就可以从中渔利?”
这话说得那些屠夫们都议论纷纷,他们虽然是对张蜻蜓这猪肉铺子生意好了有意见,但毕竟也是有家有口的小老百姓,谁真的吃饱了撑得没事做,要冒着惹上官非的风险,杀人打架呢?当下怒火都降了大半,头脑一冷静下来,都觉得此人确是居心叵测。
那黄脸男人急了,“嗳嗳,你们可别见着风儿就是雨呀,我可是真心为你们好,他们才是断你们财路的人!”
“你闭嘴!”领头屠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对张蜻蜓等一众人道:“就算他没安好心眼,可你们确实断了大伙儿的财路,再照你们这么做下去,我们大伙儿真的没饭吃了,那时就不好说,真要做些对不住的事情了。”
他瞟了董少泉一眼,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既然你们想谈,那我们且听听,你们要怎么解决这问题!”
见他松了口,董少泉冲张蜻蜓使个眼色,“既然要谈正事,就请进来坐吧。”
张蜻蜓一面命人准备桌椅板凳,茶水招待,一面让李思靖在外头继续招呼着生意,安抚受惊过度的下人们。铺子照开,生意照做,可别让这些事情影响了乡亲们来买东西。至于那个黄脸汉子,就交安西捆绑起来,另囚一屋。
这边请众屠夫进了屋,一张长案往当中一横,分东西宾主落座。
董少泉先请教了领头之人的尊姓大名。
“我姓王,祖上从四五辈子起都是在京城卖猪肉的,承蒙大伙儿看得起,奉我家做个行首,有些公道话我就不能不说。”
王一虎先喝了一口张蜻蜓敬上的茶,以示诚意,“听人挑唆是咱们不是,出手莽撞也是咱们的不是,方才你这老板娘说得也对,大伙儿都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咱们是不能强拦着你们不做,要是真的闹出事来,惹上官非,那也是我们这些穷兄弟们的不是。只有一点,我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我们又没你们这么大的本钱,租得起这样大的门店,请得起这么多的伙计,做得起你们这样大的生意,可你们不能仗着自己有钱就绝了我们的活路啊?”
他瞅了张蜻蜓一眼,有些忌惮,也有些无奈,“老话是说,树挪死,人挪活。可我们祖祖辈辈老老小小都生活在这儿,你让我们这拖家带口挪儿去?”
他这一番心平气和讲出来的话得到了众多屠夫们的响应,“是哩,你们就是有钱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就是穷,也得有个吃饭的去处,不能把人往死里逼。”
张蜻蜓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听他们这话,倒也不无道理。她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甘苦。方才那样说话,实在是气急了,现下再替他们想想,若是自己换到他们的位置,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