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后笑道,“说的也是!不过太子妃只是虚有其表,中看不中用。可这女子,她着那紫衣倒也般配……常贵,快掌灯,来镜子来!”
常贵依言在床头点了一盏灯,又端着面铜镜过来。
晋后坐起身来,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又挥手叹道,“拿走吧。哀家还是老了,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
常贵道,“娘娘一点儿也不老,风度气质更胜当年。”
晋后嗔道,“就你还会来宽我的心。”她忽又皱眉道,“你瞧那女子美得是不是太过了些?”
常贵道,“再美也不过是个奴婢,娘娘今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殿下宠她也不过做些表面的花花架子,不至于有出格的大事。”
晋后道,“这个哀家倒不担心,慕远这孩子,别看他闹腾得紧,干不出什么大事!我只时有些担心,怎么老觉得太子今日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常贵道,“娘娘若不放心,老奴派人盯紧些,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料理了她,也就是了。”
晋后点头道,“这朝政上的事就够我闹心的,这宫里你可要多生几双眼睛盯着才是。”
常贵道,“老奴正好有件事想要回禀。太子妃那儿,似有些动向了。”
晋后道,“是么?确定了没?”
常贵道,“御医还没去确诊,所以老奴没敢擅奏,但看那形迹,八九不离十了。”
晋后冷哼道,“那个贱人,先让她得意着,咱们秋后算账!”
常贵道,“还有那二殿下妃。老奴派人相看了几回,却似乎仍是完璧。”
晋后道,“那丫头现在倒不值得费心了,先放在那里搁着,慕远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了。那女子日后若生下孩子,放在她名下便是。”
夜深了,秦远早已在酣梦之中。安宁却仍睡不着,眼睁睁瞧着帐顶,感觉有些恍惚,怎么转了一圈,竟又回到皇宫里来了?她回想着方才的一幕一幕,心里冰凉冰凉的。
以后,她在宫中就是一个玩物,一样东西了。不管秦远有多宠她,也始终只能这样了。她苦笑了一下,想起了娘亲凄惨的一生,两行清泪不觉落在丝缎包裹着软香枕上,滑进了芙蓉被里,倏忽间就被黑暗淹没了。
娘曾说过,不想歌舞又必须歌舞的时候,只能关上自己的心,忘记眼前的一切。她以前不懂,可方才的大殿上,她却一下就做到了。
转头打量着秦远,瞧他的神色安详而平静,呼吸均匀而悠长,他在这宫里怎么能睡得这么香甜呢?自懂事以来,安宁在吴宫却从没睡过一个好觉。她曾经以为他们俩是同病相怜的,可现在才明白,秦远跟她的距离有多么的遥远。他是皇后亲生的皇子,她却是身份不明的公主,秦远三年前应该是负气出宫的吧,她却是绞尽脑汁想要脱离皇宫。秦远不会懂,象她这样的人,在宫里生存会有多么的艰难,有多少的明枪暗剑会追随着她。他居然还敢让她的容貌暴露于众人面前。安宁又想起太子的眼光,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他就象一条潜伏在她身边的猛兽,不知什么时候会扑出来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