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软的堡垒里,司绒如愿以偿听到了封暄唇间漏出来的哼声,那是被她胡乱摆布,而忍到极致的不满和催促。
真好听。
司绒一口一口把哼声吃下去,哼声在她小腹间化开,把驯兽人变作了天上云。
·黑暗里滋生汗水。
狮尾探进了云团里,把云团撞碎,内部的云滴遇冷,不断翻滚绞动,滴滴答答地把尾巴濡湿,尾巴的毛发遇水而愈发沉重膨胀,在环旋迭进的积雨云里横冲直撞。
云朵想要待在头顶。
狮王摇头摆尾地欢迎。
·黑暗里滋生抽噎。
柔软的堡垒变得碍事,被狮王蛮横地踹开。
云朵数次跌落在地,又撑着一口气,固执地把自己飘起,晃晃荡荡地悬在翡翠蓝的天空中,光柱从云隙里乍泄,还伴随滴滴答答的雨珠。
落雨了。
还是谁在哭?
狮王的爪子堵住一处雨滴,尾巴用力地带出另一处雨滴,它想要住在云团里。
云朵破碎,比平时更绵软,最终落入地面,狮王的舌面有倒钩,把云丝一点儿一点儿带出来,连同那甜滋滋的雨滴,通通吞入腹中。
狮尾左拍右打,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冲碎了云朵。
*
月亮爬过半片天,夜鸦栖定。
一座座帐篷的光芒熄灭后,中军帐旁边才依次亮起金顶。
帐子里暖烘烘,封暄吻了吻司绒的额心。
司绒握着封暄的一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而后叠在他掌心中,手指轻轻交扣着。
他们浸润在欢愉的尾波里,连对视都有潮热的余温。
“这道疤哪儿来的?”司绒在他左手掌心中摸到了更软更嫩的一道痕,与他掌心中其他粗糙的地方相比,有柔软的存在感。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片新生的肉还没有经过剑柄、弓身的打磨,被她的指甲刮蹭着,又痒又麻。
“那我就更想听了。”司绒把他的手从被窝里拉出来,抬高在头上,就着昏光仔细地看,有她食指那么长,横亘在他掌心,深深浅浅的,边沿不规则,像一次又一次新伤覆旧伤,最终叠得斑驳错乱。
可以看出主人并不想照料这道伤,而任由它在掌心野蛮地生长,粗糙地盘踞,疤痕将伴随他一生,提醒他不要妄图将锋利的物事握在掌心,人也一样。
“是……”
“算了,”司绒忽然不想听,她翻上去,再次压住他,“唐羊关战事有异?”
这两日唐羊关军报多了些。
“旭州湾短攻密集,”封暄握着她的腰往上提,亲她潮润润的眼尾,“是猛攻的前兆。”
司绒撑起身来,发丝从肩头滑落:“你要去旭州吗?”
封暄卷了一指她的发,反问:“你要去阿蒙山吗?”
两人一高一低地对视,两息后笑出来,司绒磨着他的鼻梁:“你怎么知道?”
“简单,当你对某件事物志在必得时,不会假于人手,”封暄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点你们兄妹一样,句桑本不必亲自前往北二线,然此方战场对他来说过于陌生,让他无法仅仅凭借战域图而纸上谈兵,一定要亲自闻过战场的尘烟,踏过战场的泥地,才能放心坐稳中军帐。”
封暄顿了顿,捧住她的脸颊,继续说。
“在中军帐时,你的眼神总会顺着哈赤草原一路往东方延伸,那是曼宁港的方向。要雄踞内陆,足踏八方,打通阿悍尔直通海域的路,只靠北昭不行,哈赤草原的归属非儿戏,经此一战,哈赤草原对北昭的重要性更甚,退一万步,就算北昭肯把哈赤草原给阿悍尔,阿悍尔也不想付出同等代价来交换。”
封暄望入她眼里,下了定论。
“卧榻之侧,岂容恶兽酣眠?你要借此战彻底把阿蒙山东面的隐患肃清,杜绝从曼宁港直攻入阿悍尔的可能性,同时连通东北海域,吃掉那里的盐场、渔场,扩出阿悍尔自己的航道。”
司绒点头:“强攻四营的两万余人中,有少部分阿蒙山的亡命之徒,没有立场的恶兽觉醒,站在敌方一侧,我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要怎么做呢?这事司绒也没底。
“我不能随你去旭州。”司绒轻轻说,她要留在阿悍尔。
“我知道,”封暄抬起下巴,向她索吻,“所以我在这里陪你。”
“你该去旭州,坐镇中军,我……”
司绒的话没说完,帐篷橘黄色的斜顶从眼前划过,天地倒旋,她被沉沉地压在了衾被里,当顶的俊脸罩下来,亲得她呼吸凌乱,急促喘息。
“你……”
司绒被咬了,她忿忿瞪他,拨掉脸颊上的发丝,还要说什么,刚吐一个字又立刻被吞走,封暄用胸膛压着她,让两人的下颌没有空隙,连光都透不进,她在凶猛的掠夺里脑袋眩晕,昏昏沉沉地承着他的吻,连小腿什么时候被捞起来都不知道。
“再说,我听不到。”
封暄终于放过她,拇指扣着她下齿,眼底流动着烛火的光影,光影里倒映着迷离的司绒。
他看起来危险又深情,这两者并不矛盾,太子殿下现在听到类似“离开”、“分开”的字眼就会开始自我防御,手里绷着一道无形的弦,她一开口,就要把人贯穿。
“我说……”司绒气喘不匀,声音断续,“你,真,是,好样儿的。”
封暄气得发笑,不是温顺服软的大毛狮子了,是追逐征战的万兽之王:“你句句不离阿悍尔,有一点偏生不提,此刻是战时,敌军于曼宁港登岸,横跨阿蒙山,直捣曼宁港港口,就是断其后路,绝其援兵的上佳之策。”
他扣紧她的膝盖,死死地摁在腰侧,往前欺身:“这不是阿悍尔一方之事,别想我放你孤身犯险。”
司绒吃痛,猛地一口咬住了他,呜咽声忍不住逸出来。
驯兽人与狮王闹翻,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