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宋开元,那意味不言而喻:师爷,这件事不太厚道啊!您老不是说会守着我的拍卖行么,怎么这等稀世珍宝都让人轻易带走了?您这也没守住呀!钱维城的九如图呢,够分量的!
他悄然咽了口唾沫,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这幅画可是自己留着压轴大戏的,准备送去其他拍卖行的!2005年的拍卖会上,这玩意儿翻了好几倍价格,2000多万轻轻松松出手!
想到这里,陈阳只觉得胸口开始阵阵发闷,那种幼崽看着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夺走的委屈几乎涌到脸上。他的心在隐隐作痛,仿佛有细针一针针刺着,却也只能强压住情绪不露痕迹,还得强装豁达地想着:算了算了,边老要了,我还能说啥?这是自己拍卖行的东西,但师爷竟然就这么给了出去,害得他现在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脸上仍旧挂着不甚自然的微笑,努力装出一份若无其事的从容,形势所迫,自己又不好从胸腔里硬挤出一句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咽下一口唾沫,张了张嘴说,“边老,您这就客气了。您跟我师爷什么关系,那可是金银堆出来的交情啊!别说是件钱维城的九如图了,就算是借我拍卖行的整幅拍卖台,我也绝不含糊。”
然而说出口时,他恨不得咬掉自己半嘴舌头——为了这个场面做赔本买卖,实在是心痛如绞。但转念一想,老边好歹承了人情,自己这买卖算是多多少少维护住了,不至于让人看轻。
想到这里,陈阳抬起眼笑着说,“边老,要是早知道这画您中意,还用您开口?那直接大摇大摆送您府里供着去了!”这话说得轻飘飘,但他心里却已经流干了好几斤的血,仿佛刹那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边飞军冲着陈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挂着一抹带着笑意的嗔怪,“你小子少跟我绕弯子!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每次嘴上这么铺天盖地的客气,心里却藏着小九九呢,刚刚听着我提到钱维城的九如图,你那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心疼的都快写在脸上啦!”
他停顿了一下,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眯起眼睛像个看透世事的老猎人般笑了笑,“不过你也不用慌张,更别觉得亏了本,我边飞军做人,可一向是个讲究的!保证你小子今天非但不吃亏,还要赚个盆满钵满!”
他用力地一拍桌子,语气里多了几分神秘,“咱们老边家做人,最讲究的就是恩情,恩情绝不能欠,知道吧?”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人早就眼疾手快,把边飞军带来的大包小包一起端了上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赫然放在桌上的一块蓝色的包袱皮。
边飞军看着它,咧嘴嘿嘿一笑,眼中透出几分得意,一边拍着包袱皮,一边用手指点了点陈阳,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小子,你知道陕西博物馆那件唐代鸳鸯莲瓣纹金碗吧?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国宝级文物,价值万金不说,单是那工艺和历史意义,放到世界上去也是响当当的重量级!”
陈阳见他话锋一转突然提到这金碗,瞬间就来了精神,连连点头,像个刚学徒的小学生般毕恭毕敬,“知道知道,那可是不得了的宝贝,多少人挤破头皮都想见上一眼呢!”
听到这答复,边飞军脸上的笑容更深,眼神里透出一种胜券在握的光芒,“嘿嘿,我今天拿出来的这件东西,别的不说,跟那唐代的鸳鸯莲瓣纹金碗比,绝对是平起平坐的级别,甚至在某些地方,它还更胜一筹!”
说到这里,陈阳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语气几乎发颤,“边老,您……您这是要干嘛啊?”
边飞军故作高深地摆了摆手,卖了个关子,“别急,你听我说完再看。还有,这可不是普通的金器呢,你小子给我看仔细点,可别小瞧了!”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只见边飞军缓缓解开包袱皮,动作轻柔得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一块即将破碎的珍宝。随着层层布料揭开,包袱里露出两个金光闪闪的盘子,盘面上跃动着细腻复杂的纹路,仿佛承载着千年的历史气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晚唐 莲叶伏龟金质对盘 这对金盘通体呈现出一抹深邃而温润的金黄色,宛如旭日初升时洒下的第一道光辉,低调却耀目,足金锻造的质地仿佛能让人触摸到千年历史所沉淀的厚重感,成色竟高达九成以上。
盘口以莲花为形,边沿微微翘起,仿佛盛放的莲瓣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浅腹的设计则隐约透着一种古朴柔和的美感,与下方圈足完美相融,整体呈六曲莲叶式的变形轮廓,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从黄金中镂刻而出。 自盘底中心向圈足边沿延展开来的六条莲叶状脉络纹,则宛若天然生成的河流,将整个盘壁分割成六段均匀的区域,每一处都是一场金色的视觉盛宴。
盘底的中心点缀着一枚形状独特的圆形花卉,以珍珠般光泽的弧形花边环绕,由十二等分组成的复杂设计显得尤为精致耐看;更妙的是,这花卉之上仿佛承载着生命的重量,用模冲与捶揲技法精心打造出的一只小乌龟,正优雅地伏卧其上。可爱的小乌龟 乌龟的造型细致入微,鳞甲的结构清晰利落,十三块纹板的排列自然有序,而那细致錾刻的龟颈前伸、四足微张的模样,似乎随时会从盘底爬动出来,但又透出一种静谧从容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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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着以对称美感为基调的纹饰图案,整件金盘在静止中透露出一种动态的生机,宛如大自然的律动被凝固在了金属之中,生机盎然且极具灵性。 从工艺上看,金盘已达技艺巅峰,显示出大师级工匠的严谨与匠心,而千年的光阴带来的侵蚀却未在其身上留下丝毫疤痕,表面依然晶莹如初,璀璨如星,闪动着一股典雅高贵的气质。
哎呦,这物件可了不得!陈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大唐长安。手指轻轻抚过金盘的边缘,那冷冽又舒适的触感让他心中划过一道惬意的涟漪,有种穿越时空触摸历史的错觉。他小心翼翼地将金盘捧起,如同捧起一件无价的艺术珍品,目光贪婪又敬畏地巡视着盘上的每一条花纹,每一个细节。
耿昌则是比陈阳还激动,像一头闻到了蜂蜜味儿的熊似的,迫不及待伸手从案几上拿起另一只金盘。他身体前倾,眼神专注,嘴里不住地赞叹着:“真是没想到啊,边老,你居然还私藏了这么好的物件!”他语气里透着愤愤不平,仿佛在责怪多年好友不早点拿出来与他分享这份宝物的欣喜。
“啧啧,细看看这个纹饰,简直绝了!”耿昌把金盘移到灯下,手腕灵巧地转了转,让柔和的灯光在金盘上流转,像一道金色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