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下次还会来吗?”
江若绥:“不一定。”
“噢”
云月安不安道:“那我要是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想我了就打电话啊。”江若绥莫名其妙,心想两人虽然离婚了但是也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啊”云月安问:“现在地府里也能接电话了吗?”
江若绥:“”
他只觉好笑,便只敷衍道:“是是是,可以了。”
“哦,好!”
云月安竟然没有对江若绥的话产生丝毫的怀疑,往江若绥怀里拱了拱:“老公,你抱着我好吗?”
他说:“你不抱我,我睡不着。”
江若绥觉得他好缠人:“睡你的觉,别磨磨唧唧。”
云月安只好闭上眼。
江若绥死后,他只有服用过量安眠药才能睡着,如今窝在江若绥的怀里,竟没片刻就睡着了。
江若绥见他睡着,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放下,替他盖好被子。
地上的画也被一张一张拾起来,叠好放在桌子上,江若绥打眼瞅过去,见那些画上的人全是一个模样。
有侧脸、正脸、还有背影,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仰视的视角画的,所以显得那人的形象特别高大伟岸,再配上华丽繁复的笔触,几乎像是神人。
这些画像,又莫名让江若绥想到了当日在画展正中,那副名叫《国王》的画。
云月安好像特别偏爱这种仰视的视角?
江若绥不动声色地思索着,面上将东西整理好,便关上病房离开。
他本不想惊动旁人,却没想到,刚迈出病房,就与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江若绥身高腿长,有一米九一,他被撞了还没什么事,倒是那个矮个子男人,差点倒地不起。
江若绥见此,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欲将矮个子男人扶起来:
“你没事吧?”
矮个子男人摔了个屁股墩,正龇牙咧嘴,但在听见江若绥说话的那一刻,整个人奇异地僵住,紧接着如同触电般,猛地抬起了眼。
在看到江若绥那张与两年前别无二致的脸时,简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都不敢起身,脚尖蹭着地面,蹬蹬噔往后撤了几步,与江若绥隔开一定的距离,才颤声问:
“你你是人是鬼?!”
江若绥一收脸上的笑容,整个人陷在阴影里,显出几分鬼气森森,让人莫名害怕:
“我是鬼。”
简言当即心态炸了。
他几乎是崩溃地站起身,连滚带爬,尖叫着就想离开,忽又听身后的江若绥道:
“是人是鬼你自己分不清吗?”
简言身姿僵硬,垂在身侧的小拇指发颤,几乎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一张白骨森森的骷髅脸对着自己笑。
见状,江若绥只好迈着脚步,走到简言面前,用余光示意简言看自己的影子,轻描淡写道:
“青天白日哪有什么鬼。”
面前不是什么白骨骷髅,也不是什么离地几厘的鬼魂,而是一个会动会笑还有影子的活人。
简言定了定心神,但还是有些害怕。
他捂着胸膛,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两股战战,许久方才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试探道:
“江江先生?”
最后两个字,都快被他说劈叉了,足见他此刻有多恐慌。
“你认识我?”江若绥看他:
“不好意思,我植物人状态昏迷了两年,醒来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植物人?”简言一呆,不知所措道:“您您不是死了吗?”
江若绥:“此事说来话长。”
简言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但江若绥却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将话锋转向了简言:
“那你又是?”
“我是云先生的助理,我叫简言。”简言解释道:
“云先生在画展忽然晕倒,我将他送来之后,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没来得及守着他。”
“原来如此。”江若绥闻言,莫名心虚,但强装镇定:
“辛苦你了。”
“嗐。”简言说:“云先生给我开的工资很高,他又是又是那样的情况,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江若绥和他不熟,“嗯”了一声,没打算再往下说: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言罢,他抬脚就想离开,但简言见此,却急了。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大脑一抽,就急匆匆拉住了江若绥:
“江先生!”
江若绥:“”
他转过头,用疑惑地眼神看向简言:“还有事?”
“江,江先生。”简言吞吞吐吐道:“我,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毕竟你们已经离婚了,但”
眼睑简言支支吾吾,江若绥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我想说,江先生你要是死而复生呸,要是可以的话,麻烦您多来看看云先生吧。”
简言低下头:
“云先生他没你不行的。”
江若绥觉得简言话多少有些夸张了:
“现在这个社会,没有谁少了谁不行,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
“那是对正常人来说是这样。”简言道:
“可是江先生不是知道吗云先生他和正常人不一样。”
“就因为他有精神病,所以我要妥协?”江若绥道:“我又不是医生。”
简言和江若绥对视几秒,见江若绥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心脏砰砰跳了片刻,如同擂鼓。
半晌,他才感觉自己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发哑:
“那若是我说云先生曾经在您昏迷的那两年时间里,数度尝试自杀呢?”
江若绥:“”
他沉默片刻,随即扬起眉:“所以你这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难道云月安得精神病这件事,还应该归咎到我身上来?”
简言忙道:“不”
“既然不是,那我就没有义务去纠正一个精神病人的生死观念,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江若绥声音淡淡,在温暖的日光里,竟然无端令人发冷:
“我很忙,先失陪了,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