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看见她的瞬间,原本凄苦破碎的脸上忽然浮现恨意。
——是你!都是你害的!
方妤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难以呼吸。
她挣扎着想解释,女人完全不给她机会,空气越发稀薄......
砰!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将方妤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她猛得睁开眼,浑身湿得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
啪嗒,一滴汗水滑进眼眶,酸涩得睫毛都跟着颤抖。
她按着心律不齐的心脏,张口呼吸。
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砰!
一道摔砸声再度响起。
“......”
方妤眉间拧起小疙瘩,看床头的时钟,正显示凌晨三点。
她翻身下床。
寻着声源敲开隔壁的门。
方妤心情很差,连人都没看清便开口道:“能安静点吗?”
“抱歉......”
“怎么是你?”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之洲夜有些讶异:“你不是那个一百万......大佬?”
后面两个字,是硬生生憋出来的。
方妤:......
一百万。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被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
沈之洲看她冷着脸,加上确实扰民,打住继续寒暄的冲动,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出了点小问题 。”
他说话时战战兢兢。
方妤也注意到他脸上有几道崭新的血痕,于是双环起手臂:“什么小问题?”
虽是轻飘飘的语气,但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尤其是今天,沈之洲还看到了止血粉的报告。
这个女孩的身份不简单。
他犹豫两秒,道:“傅总腿疾犯了,所以......”
“......”
方妤脑海中浮现男人沉郁清冷的脸。
她拧着眉头想了半晌,还是道:“让我进去看看吧,我是医生。”
这么折腾下去,她今晚不用睡了。
沈之洲也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侧身放人进去。
也许,她真的有办法呢?
室内昏暗,只亮着两盏壁灯。
方妤却一眼看见那个,穿着黑绸家居服的男人。
坐在轮椅上,四周是被挥落在地上的东西,摔成的碎片。
他仿佛身处废墟中。
骨节分明的手掐着大腿,手背青筋突起,苍白又狰狞,高级的绸缎面料,因为强劲的力道,皱成了破布。
他垂着头,不住的喘息。
听到陌生的脚步,他眼中阴翳渐浓,抬头,朝方妤的方向望去。
看见方妤,他的目光明显更沉冷了些许。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落,双膝的痛楚再度将他的理智吞噬,他的脊背更弯,几乎要折成九十度,嘶哑的嗓音中发出短促又压抑的音节。
双眸充血,汗源源不断从额头溢出,脸色也更加苍白。
方妤直直地盯着他,从他莫名的冰冷的脸色,看到了稍纵即逝的......脆弱。
啧......方妤移开视线,只说了句:“等我一会儿。”
一分钟后,她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皮质软卷,另一只手摊开,是粒黑褐色的药丸。
“把这个吃了。”她将药物递给傅佑川的同时,顺势搭上对方的脉,眉头也紧跟着拧起。
“你,你给傅爷吃的什么?”沈之洲紧张的看着她。
方妤打开皮卷,露出里面的银针:“止疼药,他的病很严重,光吃药也没用,我给他扎几个穴位,暂时疏通淤阻。”
“至少能保证,今晚不吵我了。”
方妤轻飘飘丢下这句,开始下针。
她的第一针落在傅佑川后颈,沈之洲看得一愣一愣的,怕她是赤脚医生,立即道:“不是应该扎腿吗?你到底行不行?万一出......”
“我有行医许可,你想看我可以拿给你看,出了事,我会负责。”方妤冷着眼扫他,“现在,请你闭嘴。”
太聒噪了。
沈之洲下意识吞咽口水,抿唇,噤声。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气场还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