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老李便开着他的破旧皮卡前来到工地的住处。

那是一栋灾难发生前就存在的的老式厂房，施工队的干部都住在这里。

老李从车上跳下来，口中呼出的气瞬间凝结成一股白雾，他提了提裤裆，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子。

王川今天早上派他去老马出事的现场勘察一番。

本来王川是并不打算这么做的，可架不住手下干部们的议论，也只得派出自己的心腹老李去探探情况。

此刻，王川披着狗皮袄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肉包子。

区外当然没有信号，王川看的电视播放的是光碟，那个被新时代遗忘了许久的落后产物，如今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娱乐工具。

老李走到房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随后便走进了王川的房间。

“王哥，看电影呢？”

老李已经五十多岁了，可面前的王川分明才三十多岁。

老李会叫王川这一声王哥，是因为王川的背景挺硬，他叔叔是区里C市警署的一把手。

“嗯，十几年前的老片子了，《张麻子与黄四郎的爱情故事》。”

王川没有抬头，继续往嘴里送着肉包子，脸颊上的肥肉一晃一晃的。

电视上，一个男人将刀插进另一个男人手中的刀鞘里。“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我最喜欢这段，”王川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你别说，还真有些线索。”

老李将手中的纸袋子拆开，从里面捏出一撮长发。

“那地方早都竣工了，这头发从何而来？”

王川伸了个懒腰，随便瞅了瞅老李手中的证物。

“哪个女人掉的吧，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现场还有些脚印，不过奇怪的是，只能看到老马一个人的。”

“这不就说明只有老马一个人去过那里吗？行了行了，是意外。”

“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老马无缘无故爬那上面干啥？”老李说道。

他皱了皱眉，“王哥，依我看，要不叫你叔叔派人来查一下吧。”

“这点小事就要麻烦我叔叔？”

王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当意外定了就得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不给抚恤金。”

“下面的弟兄们都觉得这不是简单的意外……”

老李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听说大家对您都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嗯……意见。”

“哈哈哈哈哈哈！”

王川突然大笑起来，“真是好笑，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对我有意见了？”

“我看啊，王哥，这件事儿咱是不是，好好查一下？”

“他们都觉得不是意外？是凶杀案？”

“对，这事情挺蹊跷的。”

“那行，随便找个人拉出去毙了得了，完事儿就说他是凶手。”

王川皱起眉头，不耐烦极了。

“这样做……怕是也不妥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我怎样！”

王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好追究的？”

老李见状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王川的肩膀。

“我再去侦测一番吧，起码装装样子，能抓到最好，抓不到就按你说的办吧。”

“行行行，只要给我把这事处理好了就行，”王川拍掉老李的手，“老马那边不是正好少个负责人嘛，你去吧。”

老李深知王川的性子，便没再多说什么，领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