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后的人活动了下手脚,从背后出来,样子平凡无奇,眸色沉静,是披花宫的桃月。
她看了眼假山,转身离去。
*
早膳后,披花宫中。
徐碧琛提起裙子,疯狂追猫。
“墨点你还跑,给我站住!”
几个月大的奶猫儿体力已经很好,身手灵敏,在宽阔的屋子里上蹿下跳。
她追得要断气,拍着胸口,骂道:“别人养的猫都跟公主一样,又高贵又优雅,我的猫才丁点大,已经跟土匪无异!”
她脚边散落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手绢,挖痕很深,丝线被勾出乱飞。
这是她刚绣的鲤鱼跃龙门!还没捂热,就被土匪猫给抓烂了!
“主子小心!”彤云吓得不行,眼见主子已经爬上凳子,要到梁上去捉猫,她心揪在一起,生怕主子摔下来。
“我的天嘞!主子您下来吧,奴才们来捉。”太监们哭丧着脸,万一娘娘没踩稳摔下来,他们皮都得掉一层,说不定就人头落地了!
小福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跪着往前挪,道:“娘娘您金枝玉叶,快些下来,让奴才来把它揪给您。”
徐碧琛眼睛死死地黏在墨点身上,她坚决地说:“你们都躲开,本宫今天要给它点颜色看看。”臭猫儿,不让它吃点苦头,以后都不会服她。
墨点回过头,漂亮得像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盈满嘲讽。
她眯了眯眼,唇角向上牵起。
下一刻,徐碧琛从凳子上跳下来。她说:“去找吟香要点儿小薄荷。”
过了会儿,负责养猫的宫女拿着几枝四棱状,基部略带紫红的植物进来。
嗅到味道,墨点疯了一般,纵身跃下,朝植物奔去。
它的表情如痴如醉。
徐碧琛轻轻捻住它颈子上的软肉,手掌往外扇了扇,示意吟香把猫薄荷拿走。
吟香从猫儿爪中掏走了植物,墨点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少女提起它,一手托住它的屁股,笑了笑,说:“你不是很得意吗?现在怎么不闹腾了?”
墨点可怜兮兮:“喵~”
她把它抱在怀里,顺了顺毛,道:“你乖些,让我摸摸。”
感受到这个人类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墨点乖乖躺下,任她揉搓。
徐碧琛没真的下狠手整它,反而动作轻柔,摸得墨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它觉得好舒服啊。
如果她天天这么伺候它,做她的猫也不是不行,墨点幸福地想。
“娘娘,查明了。”桃月踏进门,即使面容难掩疲倦,眼神依然炯炯。
“是她?”
桃月颔首。
徐碧琛自己都被逗笑了:“她有个宝贝公主承欢膝下,每天费心跟我较什么劲。”
贤妃那么精明的人,会因为男人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只爱自己,明明不争不抢已经一身荣耀。偏要亲自出手,惹起风雨,她图什么呢?
难道把她斗倒了,皇帝就会爱她?那自己没进宫前,也没见景珏去她那里多勤快呀。
“你详细说说事情经过。”
桃月便把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说到那个禁军的时候,徐碧琛问道:“我道她这么嚣张,明目张胆在宫里瞎晃,原来是有人帮她。是萧家的人?”
“萧近城,贤妃堂弟。”桃月说。
“她人脉倒是广。”她笑眯眯地夸着。
“主子如何知道是贤妃的?”桃月不禁想起那日琴芝离开后的情况。
她刚刚离宫,徐碧琛立刻下令,严密监视她的动态。直到听说琴芝被女官欺负,不得不动用那笔白银,主子才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桃月,你去跟着她。不出两天,她定会联系自己背后的人。”
于是她连夜到尚寝局外等候,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琴芝行动。
桃月觉得当真不能小瞧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少女,她看着年纪小,实则城府极深,不动声色间已经洞悉一切。
徐碧琛说:“你看本宫受不受宠?”
“娘娘如今风头无二…”
“在宠妃底下做事,所获之利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能让琴芝豁出命去背叛本宫的,又有几个?其实我也怀疑珍妃,只是总觉得她的脑子,想不出这么迂回的招数。”她无奈地说。
“没想到这次下手的是贤妃,而不是珍妃…”桃月还以为凭着珍妃的恨意,一解除禁足令就要对付披花宫呢。
徐碧琛漫不经心道:“也不尽然。”
“先前本宫抢了萧家看中的媳妇,贤妃都能沉住气和我周旋。怎的突然发难?这其中,说不定就有别的势力在作祟。”比如贤妃背后的顾雁沉。
可要说光凭珍妃一个人挑动贤妃,她却是不信的。
还是之前的理由,珍妃的嚣张都写在脸上,这些弯弯道道她使不出来。
还有谁?
少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