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中有两人在朝为官的家族,韩府的宅邸很大。
而作为直至今日也未有考取功名的家中四郎,韩牧所住的院子则也在更偏的位置。
韩老夫人本就年事已高。
在带着孟瑶这么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她也是走的尤其慢慢悠悠。
孟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是没有即刻点破。
她也只是在韩老夫人态度热络地同她说话时,将对方抛出的每一句话都答得十分简单。
韩老夫人向孟瑶问起了很多,而孟瑶……她则只是主动问了韩老夫人一个问题:“有关她们母亲的事,依依和悦悦知道多少?”
“都知道,都知道。”
这句话才一答出,韩老夫人便在孟瑶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不赞同。
韩老夫人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感到有几分心虚。
于是便叹了一口气,说:“这毕竟都已经一年了。况且府上的人也多。这哪能……哪能瞒得住啊。”
正说着呢,孟瑶便在看清了前面的那间庭院后,十分礼貌地问道:“韩老夫人,孟瑶今日来府上,是否来得有些突然?”
韩老夫人一下子没能明白孟瑶的意思。于是孟瑶便又问道:“又或者,依依和悦悦现在并不方便让我见到?”
“这、这……孟通判,何出此言啊?”
“我看前面的这个院子我们先前走过。只不过之前我们是南边往里走的,现在又是绕到西边的这个门了。”
韩老夫人虽是个活了很久的人精,但在被孟瑶将此事当面说出的时候,还是尴尬了一会儿的。
孟瑶也便是在此时说道:“我听闻韩老夫人已年近古稀,孟瑶实在是不该让韩老夫人因为我而多走那么久的路。若是依依和悦悦的院子现在有什么不方便,我就暂且回前厅去等一等,可好?”
孟瑶已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韩老夫人自然是不敢再和她打马虎眼了。
不然,可真就让人以为他们韩府……苛待了四房的媳妇留下的两个孩子。
幸而当孟瑶来到那个院子时,只是看到了两个嬷嬷正在屋中赶忙给两个女孩梳头的情景。
并且在孟瑶进到院子之后,她还看到了提着几盒点心,匆匆赶来的女使。
所以,韩老夫人其实只是想要画蛇添足一番,向她展示两个女孩在韩府过得非常好。
但饶是如此,这还是让韩老夫人以及其身边的两名婢女都难掩尴尬神色。
“老身……老身这就进去让两个丫头出来认人。”
“不必。”
孟瑶神色温文地说道:“韩老夫人既然特意让人给她们梳了头,那孟瑶便在外稍稍等上一会儿吧。”
孟瑶并未有过太多与这般的老夫人打交道的经验。
但是在她的手上败得服服帖帖的乡绅们,却是有许多的。
于是她也没觉得韩老夫人在她这里一点也使不上劲的模样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此刻她只是同韩老夫人笑了笑,便细细观察起了四周。
在这间院子里,倒是有一座仿佛已修了好些年的秋千。
并且,这座秋千上,还有着三个位置。
光是看着这座秋千,孟瑶就已经能想象到孟璃同两个女儿一道坐在那儿玩耍、交谈的景象了。
在院子的好几个角落里,则也有着在冬季依旧能蓬勃生长的花草。
在孟瑶于院子中细细地看了半圈之后,里头的人才在急急地给两个女孩梳了更精致的头之后,突然发现外头早就已经来人了。
她们才要慌乱起来,便对上了孟瑶的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孟瑶示意绕梁把先前准备好的银两分给这两人一些,而后便对韩老夫人说:“我且和依依还有悦悦单独说会儿话。”
韩老夫人还能说些什么?
她当然只能尴尬地赔着笑,而后对两个女孩说:“依依宝贝,悦悦乖乖,这是你们的姨母。”
两个女孩年纪还小,即便是年纪更大的依依,今年也才只有七岁。而悦悦,则只有五岁。
在韩老夫人说出这般介绍时,依依甚至都未有掩饰眼睛里的怀疑。悦悦则是十分好奇地看向孟瑶。
在周围的人都离开后,孟瑶才走到屋子的门前,却是未有跨过门槛,而只是在蹲下来,看向她的两位外甥女。
“你就是依依?”
依依还是怀疑地看向孟瑶,也不答话。孟瑶倒是不在意,又看向了悦悦,说:“那你就是悦悦?”
悦悦才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就被身旁的姐姐拽了一把。
依依问:“你又是谁?”
“我叫孟瑶。先前你们的娘亲在给到我的信中说,和你们提起过我。”
悦悦听到此话,很快就高兴起:“姐姐,她是瑶瑶姨姨!”
怎料,这句话却让依依不高兴了起的话都信?”
这般的相处让孟瑶不禁感到好笑,但猝不及防的伤感也随之到来。
依依又是凶凶地看向孟瑶,说:“你说你是你就是?你怎么证明?”
“我同你们的娘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长得……应当是有些相似的。你好好看看?”
这句话一出,悦悦就在看向孟瑶时,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又拉了拉姐姐的手,开心地点起了头。
这下子,依依就犹豫了起来。
她也未有掩饰自己内心的这份疑惑,直截了当地说道:“可是娘说,我们的姨母就比她小了一岁。但是你……看起来比她年轻好多。”
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童言无忌,便能让孟瑶意识到很多。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兴许是因为你们的娘……在府中为太多家事操劳了。所以……”
孟瑶话还没说完,悦悦就也跟上说道:“可是娘亲还说,姨姨在外头做官,很是辛苦。为什么姨姨就看着年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