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并非白芍芍的有心而为，但确实是让《数学年刊》被拖下了水成为风口浪尖，对此，白芍芍始终心下微微愧疚，便决心之后如果还有数学论文，除非特殊原因，尽量都往这本期刊投稿。

没了品行不端之人在生活中搅浑水，白芍芍的日常再次恢复平静，每天就是上、下课，看论文，做实验……哦，还有约会，虽然确实相对来说这件事占比很少。

周五下午，白芍芍和傅言锡去到了公寓里。

晚饭是傅言锡做的，土豆炖牛腩是白芍芍的最爱，煮得透烂的土豆块与筋肉香软的牛腩拌在一起，肉香与土豆香交缠，入口软绵浓郁，下饭极了。

傅言锡做了饭，洗碗便是白芍芍来。洗着洗着，正哼着小曲儿的白芍芍便发觉自己腰上默默环上一双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而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也正好覆在她肚子上，撒娇似的拇指轻勾，勾得白芍芍肚子上的软肉有些痒，心亦然。

“你干嘛？”她转过头，笑问他，“刚刚没吃饱吗？现在还来吃我豆腐？”

下巴轻轻搁在白芍芍肩头，傅言锡声音闷闷：“没吃饱，毕竟一个月能吃的次数屈指可数，估计进研究所的那张门卡吃你豆腐的次数都比我吃的多。”

白芍芍：……

虽然但是，这竟然是一具有据可循的真话。

伸手，往身后那人脸上抹了下泡沫，见他猝不及防被弄下意识的那瞬懵然神情，白芍芍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干脆转身，用沾满泡沫的手捧住傅言锡的脸，踮起脚尖，便“mua”的一口亲了上去：“门卡随时会弄丢，随时能换，但男朋友以前是我哥哥，以后也会是我老公，永远不会换。”

被白芍芍这么故意地弄了两次，傅言锡面上已经沾满泡沫，看着她的眼眸却晶亮，骤然俯身，嘴唇与她碾舐，极尽温柔，眼中满是笑意：“嗯。”

美色当前，白芍芍脑子当机地眨眨眼，而后见他眼中笑意愈盛，这才反应过来，“啊”地捂住脸：“傅哥！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脸上泡沫都到我脸上了！！！”

傅言锡但笑不语。

去年，白芍芍受钱教授邀请，加入“黎曼假设”项目组，每两个月都会定期参与研讨。因着“芦花物理杯”已经结束，她的时间得以空出来，倒是能更全身心投入进来。

不得不说，能作为“世界七大难题”存在，更是“素数”类数学假设的巅峰，“黎曼假设”的难度确实是无与伦比的，光是前人的探索和研究进度，白芍芍便一直看到了现在，可还有一部分没看完，更遑论从中集大家之长地给出什么新想法了。

只不过，因着张耀教授被牵连其中的那个“学术不端”事件，“黎曼假设”项目组有几个与栾云阳教授一般知道内情的张耀教授的老朋友，对白芍芍更敞开心扉了些。

是非分明又知恩护短，她的处事方式是他们喜欢的。

“黎曼假设”虽然很难取得新进度，但“周氏理论”没有那么难。

因着这是新理论，项目组成员都有过试图将之应用到证明“黎曼假设”这条路上，但并没有进度。倒是一次开研讨会时，白芍芍突然“跑题”，小脑瓜一“叮”的一响，竟是觉得可以将“周氏理论”与另一还没被证明出来的“孪生素数猜想”结合，从而便证明“孪生素数猜想”。

“你是说……孪生素数猜想？”石水苗微微敛眉，思索了会儿还是摇摇头，“这个不可行。我有一个对孪生素数猜想很感兴趣的m国朋友，这个思路早在两年前你的那篇《周氏猜测的证明》论文发出来时就试过，没有结果。”

一旁的钱教授也点点头：“我也试过，没找到思路。”

“周氏理论的条件前提是当2^（2^n）

见白芍芍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张教授笑笑，提出自己的猜测：“小丫头，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只是等着我们上钩呢？”

“嘿嘿嘿。”白芍芍憨憨笑地咧了咧嘴，“这不是有思路虽然是有思路，但有点卡壳吗？想着这么多老师在这里，我不好好请教一下，多浪费资源。”

“数你最贫嘴。”卢玉婷无奈摇头，面上却流露出三分宠溺，“总归我们现在对‘黎曼假设’的研究也没有新进度，干脆依你这回，试着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证明孪生素数猜想吧。”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遇到您们这么好的老师！”白芍芍立马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逗得在场教授们忍俊不禁，而后转过身，拿起数位笔，在触屏白版上写下自己的初步思路。

既然答应了和白芍芍一起研究如何通过“周氏理论”逆推证明“孪生素数猜想”，“黎曼假设”项目组的老师便都开始着手研究。

他们的研讨会原本是两月一开，但因着在场各位全都是国内顶尖数学家，研究能力非寻常人可比，再加上白芍芍那小脑瓜也不知怎么长的，灵感一个接着一个，搞得他们也仿佛重返年少，一个个激情四射地搞科研，一个约一个地讨论，竟是最后基本一月两开。

对此，几个教授私下聊天时还有些感慨和高兴，觉得果然他们一群年纪大的人凑在一起就容易一潭死水，还是年轻人有活力，能带动他们的脑子一起动。

5月下旬，又是一场“加班”的研讨会。

走在去图书馆会议室的路上，白芍芍一边期待今天可以和老师们碰撞出什么关于“孪生素数猜想”的新火花，一边又开始焦虑自己这学期的论文日常任务。

明年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就得准备毕业和读研事宜了，上课任务繁重，实验室近段时间也是进展不错，进度一直在往前推，已然分去她一半多的精力，偏生还有一个甜蜜的负担，便是现在这个“孪生素数”也是通过一次次讨论不断得出新的想法，仿佛只隔了一层纱便能证明，让她怎么舍得半途放下去研究别的？

这就好像看小说到高潮让人写作业，看电视剧到告白剧情让人去睡觉，人干事？？？

谁特么忍得住啊！

[系统，这个每学期一篇论文的日常任务没完成的话，是不是也会被惩罚？]她有些惆怅地问，[程度会轻点吗？毕竟这只是个日常任务啊。]

【都是任务，一视同仁。】系统的机械音透出几分幸灾乐祸。

她就知道。

白芍芍噘噘嘴，寻思着能不能干脆就用目前的研究进度写一篇关于“孪生素数”的论文。

“小白你今天来得有点晚啊。”白芍芍刚一推开门，就听到钱教授这般说。

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她懵了懵：“不是还有十分钟才开始吗？钱教授，你们来得怎么这么早？”

“还不是期待你这丫头又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一旁的张教授笑了笑，“每次研讨会，你都会说一些让我们打开新思路的话，回去后通宵不睡地研究……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太过久违，竟然有点上瘾。”

被夸了，白芍芍不好意思地笑笑，拿着笔记本和笔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提前与其他教授开始这次研讨会的交流。

因着白芍芍总是“语出惊人”，惹得大家灵感激发，根本没耐心再听其他人的研究进度，导致研讨会变成一个人的分享会，所以钱教授早前就把她安排在了最后一个发表讲话的位置上。

现在是卢玉婷教授的分享part。

左手背抵在下巴处，白芍芍微微抿唇，仔细听着卢玉婷教授的分享，时不时还要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些听时的感受，也是在学习。

听了会儿，到了交流时间，石水苗教授便向卢玉婷教授提问：“关于孪生素数对那部分，你方才一直将重心放在k=1的上面，但如果是逆推思路……”

白芍芍听着，眉头稍稍拧起，若有所思。

k=1确实是“孪生素数猜想”内容的一个关键点，同样，“周氏理论”应用在孪生素数对中时，那一步就会……

应对石水苗教授的提问，卢玉婷教授思索了番，发觉竟然的确是个问题，不由叹了口气自己这段时间不够细心，刚准备下去换下一个人上来分享，就听“嘎吱——”一声板凳响，白芍芍突然“砰——”地拍案而起，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他们倒不是生气，毕竟已经认识一年多，也因着那次“学术不端”事件也算是认清了为人，对她的品性和礼貌素养心中有数，只是不解她怎么会猝不及防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张耀教授甚至弯腰看了看桌下，以为是有老鼠或者蟑螂出现，把这小丫头给吓着了。

“不好意思，打断各位老师一下，麻烦能不能先看一下我的思路。”顾不上解释自己方才的反常表现，白芍芍眼睛噌亮地快步便快步走到演讲台上，拿起笔便在触屏版上抓住方才的灵感快速写画起来。

见白芍芍这副表现，在场众人便明白了，她是突然有了灵感，便都默契停下说话，安静看她的思路。

越看，他们也就不自觉眼眸睁大，唇角不自觉微扬，本应因激动而粗重的呼吸也拼命压低。

这个思路！！！

好像可以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