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所以是什么?”
“他们说你太羞涩了,简直就像是月初的月亮一样,只敢露出半边脸来,剩下的要好好藏起来,谁看到了你的脸,谁就要负责把你娶回去!”
她一边笑着,一边靠在他身上,将那些小孩的话一一翻译给他听。
慢慢的,他的脸上终于不是那种紧绷的紧张,而是漫上了些笑意。
不得不说,在这种节日庆典的影响下,很少会有人不放松。
街边有人在煮着葡萄酒,里面放了柠檬片和肉桂片,芳香遥遥的传来,如同一个美梦。
而他走在这条路上,眼前却恍惚间闪过了,以前在学生时代参加祭典的场景。
小摊贩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最多卖的东西不一样。
他们卖苹果糖,卖巧克力香蕉,卖章鱼小丸子……往往祭典还没开始,吃的喝的就先拿了一大包。
那时虽然早已定下了未来想要当警察的想法,但实际上,还是很稚嫩,并不知道这个职业的背后所意味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和其他人一样要装模作样的许愿。
虽然人人都说他是个早熟的小大人,但其实,那时的他也就是个小孩。
是小孩,就会对未来产生向往,也会产生不安,既期待,又恐惧,盼望着愿望能够实现,又害怕努力落空。
zero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没错,但有些话,他也只能窝在被窝里跟自己说。
但现在想来,小时候的自己或许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勇敢些。
“那你要娶我回去吗。”
他几乎可以说是无意识的接上了她的话,却在话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诸伏景光一下子慌了神,连同脸都涨得通红,双手胡乱地上下摆动,想要撤回自己刚刚说的话。
而站在他旁边的玛莲娜,这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
……没听见啊。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但心中却又有些莫名的不甘作祟,想要问她是真的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了。
“看,花车来了!”
玛莲娜一脸兴奋的指着那从人群中冲出来的花车,如是说道。
“嗯……真好看啊。”
诸伏景光被她拉着一个踉跄,勉强给了那边装饰得各种样式的花车一个眼神,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而她很明显也是这样,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挺兴奋的,过了一小会儿就不感兴趣了,转过身来说道:
“那些小孩告诉我了一个绝佳的看烟花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话是这么说,好像也挺尊重他的个人意愿的……但是吧……
他哪有拒绝的余地?
世界上又有什么人能够拒绝她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腕,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说道:“走吧。”
听到他的答案,她又露出了个笑来,抓着他,从那些围观花车的人山人海中穿过去,对着街边卖煮红酒的老板大喊道:
“给我两杯热红酒!都给这个小帅哥!”
然后就都塞到了他的手上,自己倒是轻轻松松的在前面走。
或许是小镇上的人全都跑去看花车的缘故,街道上所剩余的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没有聚在一起。
远离了闹市,夜晚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明月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月光照得海水波光粼粼,港口边上停着几艘渔船,除了他们以外,便没有别人在这里了。
而玛莲娜在找到了位置之后,招呼着他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木栈道上。
她完全没有什么所谓世俗对淑女的形象,鞋子早已不知道踢到什么地方去了,正在扑腾着海水玩。
她接过他递过去的热红酒,不对,温红酒,笑眯起了眼睛。
“诸伏景光,你快看,这是蓝眼泪耶。”
像是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晰些,她扑打在海水水面上的脚更用力了些。
海水有了形状,化作了一片片蓝色的流光,从她的脚趾间流过,又轻拂过她的脚背。
而她一边笑,一边喝着温红酒,在他刚坐下时就靠了过来。
对他吐出舌头,指了指,“据说热红酒用的红酒都会染色,你看我的染色了吗?”
这简直是全天下最最厉害的色//诱了,也不知道天下有哪个好汉能够承受得住。
他默默移开视线,喝了一口自己的那杯热红酒,也跟着吐出舌头来,“我的也染色了。”
明明追杀与死亡近在眼前,他们两个却在这里讨论热红酒染不染色,真是……该说什么好呢。
有种天塌下来照样睡觉的感觉。
他望着那远方的海面,心中的焦躁已然消失了,平静的不可思议。
“玛莲娜,我在意大利留下之后,你要去做什么呢。”
“挣钱去啊。”
“没有想过要洗白上岸吗。”
“你个警察跟我说这个?”
“想想又不犯法。”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是将脑袋一下子猛的撞在他的肩膀上,咧起嘴角。
“诸伏景光,你可真有意思呀,我真要喜欢上你了。”
他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痛,这或许就是爱情的疼痛吧,也咧起嘴笑,却并没有说话。
不远处,烟花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哗啦啦的盛开,哗啦啦的落幕。
“但我是真喜欢你呀。”
只有一句话,连带着那些复杂的情感,被淹没在了海水的浪潮声中,亦被烟花所吞噬。
无人听到。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好感度: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