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的瞳孔猛的一紧,心上一沉。
在这种危机时刻卡壳?开什么玩笑!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他第二次扣下扳机,壮汉手中的刀便已经近了。
他咬紧牙关,一边用锁喉技持续纠缠着男人,一边向旁边滚去。
“碰!”
壮汉手中的砍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凶悍,直直的插进了他原本所在位置的地板上。
“还挺会躲?”
壮汉脸上闪过了一丝意外,但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些残忍的笑,咧大了嘴巴,“我看你下一个怎么躲!”
他将双腿分开,身体向下弯腰,将那柄锋锐的砍刀握紧把手,向后使劲。
“砰!”
如月枫将自己手中的纱窗框毫不犹豫的向下一扣,将壮汉的上半身直接截了进去。
“无视我?”
她扯了扯嘴角,越是紧张的氛围之下,她笑得越开心,“那可不行。”
话音刚落,就直接将壮汉旱地拔葱一般,整个人绕了个圆,缴械的同时直接将人踹到了窗边。
“就凭这个小小的纱窗框你能怎么办!”
壮汉露出了残忍的笑,像是撕碎塑料一般简单的撕碎了箍住自己的纱窗框,“来!”
“砰!”
如月枫以一个可以录入教科书般标准的动作,直接踢向壮汉的头部,却被格挡住的同时,抓住了脚腕。
“师妹!”
另一边,已经几乎要将男人勒晕的诸伏高明站起身来,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壮汉,“让开!”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卫衣都要被冷汗给浸透了,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流进眼睛里,沙沙的疼。
但即使是这样,他握着枪的手却一点都不敢颤,脑海中如同闪现一般,闪过了些许回忆。
那是当初他和仓田导师私聊时,所发生的事情。
-
【你师妹如月枫,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早就从检事长位置退下来,现在专注于带学生和下麻将的仓田导师,一边搓着麻将,一边叹息。
【她很聪明,几乎一眼就能够看穿案件的本质,背那些大部头的法条也是,过目不忘。】
而他整理着面前的牌,应和了一句,【这不是挺好的。】
【好是好,但怎么说呢,这个孩子即使记了再多的法条,她也不会按照那些法条行事。】
仓田导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知道那些东西,但她不在乎,她漠视它们。】
【还记得那些铤而走险,干尽坏事,但最后总能够逃离法律制裁的人吗?他们都是这样。】
二十余年的检事工作,已经让她看过了太多太多活生生的案例。
所以,她更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学生,有朝一日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好不避讳的来说,她甚至觉得如月枫能够一举超过她所有的前辈,她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在她说,她不当律师了,以后要当警察,其实我还挺开心的。】
仓田导师笑了,脸上的皱纹也跟着笑,带着岁月留下的温柔。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那孩子,但我觉得,那应该是个美好的意外。若是神明所为,我打心底感谢那位神明。】
他抬起眼来,【……您这听上去不像是在培养学生,倒像是在养女儿。】
仓田导师朝他瞥去一眼,【你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说话还这样,自己知道就行了。】
阳光下,她的笑容变得温和,【每个学生都像我的孩子一样,小枫是,你也是,如师如母,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帮我照顾好她,我的小枫呀,真的是个好孩子,世界上最好的好孩子。】
“……”
迎着诸伏高明几乎要破音了的声音,如月枫没有说话。
只是在壮汉挥舞起手臂,试图将她砸向墙面时,猛地向前倾身,完全不顾腿的扭曲,用两边的手肘箍住壮汉的头。
随后,壮汉为了反抗,松开了自己握着她脚腕的手,却正正入了她的圈套。
下一秒,他便被她灵活的运用大腿绞杀的动作,用力的绞住了头部。
“砰!”
伴随着壮汉的疯狂挣扎,她的后背撞击在了玻璃窗上。
租金廉价的出租房,能用什么好玻璃?
只见,那玻璃在撞击的瞬间,便以那为中心,产生了一个蛛网似的裂痕。
“滚下去!”
壮汉的头被她收紧的大腿绞紧,整张脸都因为缺氧而泛起了紫,只得一下又一下的,将手握成拳去锤击她的腿。
但没有用,那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直直的锁住了他的生命。
如月枫像是根本感受不到这阵痛似的,贴着玻璃窗向下看,冷静的确认雨棚的位置。
——从最开始谋划的时候,她就没打算让这人活下去。
如果单个人落下去,以雨棚的缓冲作用,应该最多摔个重伤,但要再加上个人,那就不一定了。
有这么个肉垫垫背,她死不了,但他可就不一定能活了。
“砰!”
壮汉胡乱挥舞的拳头,给予那本就已经裂开了的玻璃窗最后一击。
“哗啦——”
那玻璃碎了一地,细细密密的如同丝线一般的雨从破开了的窗外灌了进来。
“师兄。”
如月枫转头看向诸伏高明,嘴角向上扬起,深蓝色的眼睛中也闪动着丝毫掩饰不住的笑意。
“等等,你要做什么?回来!”
诸伏高明丢下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试图向她靠近,却在踩到玻璃和雨水的混合物后,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又慌忙的想要爬起来,向前踉跄的走着,想要将她拽回来。
但已经太迟了。
“别担心。”
如月枫轻声说道,而后,便毫不犹豫的带着壮汉翻转了半边,向着那洞开的窗户倒去——
“咚!”
雨棚上传来了重物落下的声音,闷闷一声响,不远处,警车特有的警笛声姗姗来迟。
诸伏高明徒劳的伸长手臂,混杂着血水和玻璃渣的手抓了个空。
雨声渐大。
【第二次共振,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