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莲娜?你在看什么。”
有着一头柔软的棕色头发的青年坐在洁白的桌子旁,手中拿着一只瓷白的茶杯。
“……”
如月枫扫了一眼他,又低下头撩起自己颈旁的一缕头发细看。
红色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她应该还在雪崩现场才对吧。
如月枫微微闭上眼睛,失去意识前的一些记忆碎片在她的眼前浮现。
纷飞的雪花,众人诧异的眼神,以及,松田阵平向她伸出的手……
这种级别的小雪崩是死不了人的,那个二宫在弄的时候,很显然是把雪崩的杀伤力给想的太过了。
本来做的好点还能把罪推给宫岛和小柳,这下倒好,他是必须得进去了。
不过,好像是会给松田留下一些心理阴影啊,真是罪过。
“玛莲娜。”
‘沢田纲吉’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红茶递给她,向上升腾起的热气炙烤着她的眉眼。
如月枫这才向他投去打量的目光,并从他的手中接过这杯红茶。
然后,直接倒到了地上。
“哗啦——”
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茶在雪白的地面上聚成了一小滩,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她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扬了扬眉,像是展示一样的对着他出示了一下已经空了的茶杯,下一秒,直接松开手。
做工精致又可爱的白瓷杯子,在这一下后直接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那碎片也同样消失不见。
‘沢田纲吉’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里世界教父拥有一张温润清秀的面皮,换下西装穿上常服走到街上,还会被人误会是在校大学生的程度。
但在意大利,没有人敢轻视这张脸。
因为那意味着权利、金钱以及……暴力。
‘沢田纲吉’慢吞吞的抬起眼睛,棕色的眼睛湿润润的,好像某种应该被饲养在笼子里任人捏扁揉圆的小动物。
然后对着她清浅的笑了一下。
“看来是不合你的口味啊。”
他将手上还泡着热腾腾的红茶的茶壶放到桌子上,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说很常识的一些东西一样,非常自然的说道:“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喝这个味道的,看来现在是不喜欢了。”
如月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抬起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或许有些基因是要等到长大之后才会展现。
教父大人在青春期也曾感到自卑的身高,在进入高中之后得到了飞跃似的进步,毫不愧对他身上来自身高190的意大利人老爹的基因。
但与常见的意大利人刀削斧刻一般的脸不同,他来自东方的母亲给与了他足够柔和的线条。
他堪称温驯的将自己的下巴放到她的手中,还为了让她能够看得更清楚,而微微弯下了腰。
Brioni的手工西服裁剪的精巧又贴身,看上去像是一件薄运动衫,却也很好的贴合他的身体曲线,让人毫不怀疑这具躯体中所蕴含的力量。
而这么一位跺跺脚就能引得里世界震三震的人物,此时脸上浮上了一层浅浅的薄红,似乎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梦里见到的人,也会有黑眼圈吗?”
如月枫淡淡的说道。
她放开他的脸,双手环抱在胸前,坐到椅子上,“原来人晕过去也会做梦,我以为这个触发条件只能是睡眠来着。”
“嘛,不过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梦到你就是了。”
‘沢田纲吉’将她身边的另一把椅子拉开,以一种终于不会让他礼仪老师尖叫的优雅姿势坐下,“你本以为会梦到谁呢。”
如月枫撑着自己的脸看他,“谁都可以,总之不想梦到你。”
“为什么?”
“就是不想。”
“这样啊……”
‘沢田纲吉’垂下眼睛,抿紧了唇,过了一会儿,又对着她笑,“可我很开心能够见到玛莲娜。”
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方,纤长的手指对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型金字塔,“我收到了你发过来的短信,只有你会发那种没头没尾的短信给我,还是用隼人的手机。”
如月枫唔了一声,“做梦竟然还有这种彩蛋,好惊奇。”
她都快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还发过短信了。
在梦中问一个她潜意识想象的投影其实有点蠢,但她必须要满足一下自己正在变得旺盛的好奇心。
“收到时的感想是什么?愤怒,还是伤心?”
她歪了歪头,说道。
‘沢田纲吉’不知从哪里又掏出来一只茶杯,将红茶从茶壶中倒进去,然后抿了一口,“你觉得呢。”
这个人少年时期还挺好玩的,随便逗一逗就会炸毛,但等他正式成为教父之后,便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起来。
微笑是面具,温柔是武器,强力的手腕则是必要时应该展现出来的实力。
如月枫有些无趣的撇嘴,“我怎么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想说就不说吧。”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把问题抛来抛去的回合,很无聊。
再说,这也不是正确的答案,而只是她的梦而已,就无所谓了。
“我只是想,果然是玛莲娜能够做出来的事啊。”
‘沢田纲吉’选择见好就收。
他垂眸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白瓷杯子的杯壁,“只不过,我还是有点生气。”
如月枫不去看他,只是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白,“那再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有后悔过吗。”
“从未。”
大片大片的雪白羽毛铺天盖地的向着他们压来,纷纷扬扬的落下,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她仍坐在那张椅子上,只是用余光向着他瞥去。
黑手党教父的脸庞同样被那纷纷扬扬的羽毛所遮掩,仅仅只露出微微扬起的唇角。
那只白瓷杯子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象征着无限荣耀的彭格列指环。
他摩挲着那只指环,一下又一下,声音坚定又温和。
说道:“从未。”
下一秒,如月枫只觉得自己的背上一沉,两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来人一句话能转一百零八个调,手凉的好像尸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