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赵七连连摇头,却低垂着眼睛不看晋王。
赵七说谎的技巧十分拙劣,贺长霆没再追问,看他的态度,裴宣大概无恙。
回到玉泽院,房内竟出乎意料地还亮着灯烛,而女郎也未就寝,坐在桌案旁,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竟是在等他么?
贺长霆唇角翘起,朝她走去,温声说道:“怎么还不睡?”
段简璧闻声转过头来,看见贺长霆,有一瞬的愣怔,显然是在惊诧他的到来。
她并非在等他,只是心中有事睡不着,坐着坐着忘了时间。
“在等我?”他面色少见地温和可亲,几步来至她面前,捧着她的脸亲了亲。
连他的气息都带着掩盖不住的愉悦。
段简璧没有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医官说你要多休息,以后不必等我。”他捧着她的脸说,但他久久没有按下去的唇角,让那张一向冷肃的面庞,在此刻看上去像个开心的孩子。
“嗯。”段简璧没有扫他的兴致。
他又亲了亲她才放手,去衣架前宽衣,刚褪下外袍,见女郎站在旁边,接过他的衣裳平整地挂在衣架上。
待他褪下常服,又把寝衣递给他。
贺长霆心中似有战鼓擂鸣,砰砰砰的,叫人愉悦又振奋。
“我给你添麻烦了。”刚换好寝衣,听到女郎满含愧疚地说。
她知道设计段瑛娥不是一件易事,不止过程危险艰难,事后也会牵扯很多人,她原以为,圣上已经做了处置,事情已经落定,不会再有变故,可今日看见魏王的态度,她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魏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看似已经结束,实则就是一把悬在贺长霆头顶的利刃,说不定哪日就会落下要了他的性命。
是她虑想不周,确实给他添了麻烦,她若是就此无影无踪,死无对证也是好的,偏偏她就在京城。
她神色看上去十分愧疚,贺长霆才明白她等这么晚原来是要和他说这些。
“阿璧,姨母的话还记得么?夫妻之间本该同心同德,共同进退,你若不是我的王妃,或许不会陷入这些麻烦之中,况且,这次的事,也让我看清很多。”
说到最后,男人唇角抿直,神色复归素日的冷肃淡漠。
“看清什么?”段简璧忍不住问。
贺长霆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看清了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他可以接受父皇偏心魏王,着力培养魏王,可父皇罔顾他孩儿死活,只看重朝堂倾轧和天家颜面,他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完全不去计较。
以前他以为,父皇就算偏心,一个手心一个手背,父皇对他总不至于寡情到罔顾父子之义。
但经此一事,他明白了,父皇是出色的王者,一切以王业为重。孟津驿中,父皇明明看上去也是那么看重阿璧腹中的孩儿,明明也很在乎这个嫡长孙,可是后来,短暂的愤怒之后,他就要他忘记此事,甚至意图遮掩此事。
“睡吧。”贺长霆不欲再多抱怨议论父皇的为人处事。
段简璧看出男人的落寞,想到他因告御状被自己亲生父亲下令当众责打,再想往日诸事,不免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柔声开解:“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殿下之前所受之苦,定会为殿下积累经验,殿下的付出一定会有所收获。”
贺长霆愣了片刻,没想到妻子会安慰自己,今夜她给了他太多意料之外的欢喜。
但细想,她从来都是这副懂事体贴的性子,之前是被他气狠了才不愿理他。
他没有说话,把人拦腰抱起放在拨步床上,解了金钩放下帐幔,又开始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