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将他手中的粥差点洒出来。
贺长霆稳住手臂,没有说话,只冷肃的面上露出一丝微微的厉色,便将人震慑住了。
段简璧不敢再用劲儿挣扎,怕他洒了粥对她发怒,低下头避开他那双吓人的冷目,说:“我只想好聚好散,殿下何苦如此纠缠。”
见她生惧,贺长霆意识到,自己这幅面孔,对她来说大概又过分严厉了。
“先吃饭。”贺长霆把盛好的粥递给她,又往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些她爱吃的菜,这才放开她,起身坐在她旁边位置,自己舀粥吃了起来。
往常两人同席吃饭是不聊天的,这次,贺长霆主动跟她说了今日去向。
“我入宫见过父皇了,代你请了安,父皇也很关心你的伤势,明日会派医官前来探望。”
“不必了。”段简璧有些紧张。
贺长霆抬眼看看她,温声安慰:“不用害怕,我已经让医官替你把过脉了,你身子确实虚亏。”
应是上次小产,没有好好将养。
贺长霆眼神暗淡了一息,又抬手给她盛了碗补养的药膳,继续说:“只要你不说,医官不会察觉异样的。”
段简璧“哦”了声,稍稍放心,端着粥喝了一小口。
“殿下,那和离之事,什么时候跟圣上说呢?”她问。
贺长霆眉心一皱,朝她看去,她却早有所料似的,低着头,完全不接他凌厉的目光。
“姨母今日来过了。”贺长霆平静地说。
一句话引得段简璧抬起头来。
“阿璧,你果真要让姨母和兄长,为我们二人背上欺君之罪么?”
段简璧愕然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父皇面前,你我如何恩爱,而今,你刚刚小产,我们就和离,不怕父皇起疑么?”
段家璧不自觉咬住了唇瓣。
贺长霆便继续说,声音更沉重了几分,有意同她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就算父皇无暇顾及这些,你觉得魏王和魏王妃一旦察知异常,会轻易放过我们么?”
段简璧自然早有这些顾虑,这也是她不愿回京的缘由所在。
“你不是说不会让他们发现么?”女郎有些急了。
贺长霆点头,故意长长叹了口气,佯作无可奈何地说:“我原是有把握的,只没料到,你会如此任性,不管不顾,非要和离。”
“我……”段简璧想要争辩,又觉得他所言似乎不无道理。
她之前确实顾及姨母在京谋生,哥哥在朝做官,没有起过和离的心思,是姨母给了她决心和底气,她才敢生此心思,如今想来,确实有些罔顾后果了。
她低下头,乖乖喝起了粥,再不说话了。
贺长霆却看见她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了白粥里。
不能与他和离,她就伤心成这般模样?
他握着碗,概是过于用力,手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地暴了出来。
“我到底,哪里不如元安?”每一个字几乎都要被他咬碎了。
男人的怒气太重,像三九的霜寒天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段简璧忙擦了泪水,又转过身背对着他,免他看见自己的伤心,这才柔声辩解说:“跟阿兄无关,你不要迁怒他。”
身后沉默了许久,才听他说:“往后,叫他裴左卫。”
段简璧不答应也不否定,咕咚咕咚喝着粥,把所有情绪都掩盖了。
喝完粥,又喝了两碗药膳,吃了一盘炙羊排,两只烧雏鸡,三个猪蹄,再要拿烧子鹅来吃,被贺长霆按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