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越发安静,小林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挥手屏退所有伺候的奴婢,看向晋王,等他余下的话。
段简璧也看着他,没再出言阻止。
且看看,他要说什么。
“我曾,承诺裴左卫,将来一日,让阿璧,嫁他为妻。”
小林氏愕然地看他半晌,怒气盈满了眼眶,还是通情达理地继续问:“为何?”
“裴左卫对阿璧念念不忘,我不忍他受此相思之苦。”贺长霆盯着地面,神色一如寄往地冷清。
小林氏嗤地一声冷笑,“殿下果有此心,何不堂堂正正与我阿璧和离,我阿璧再嫁何人,自有我和明函打算。”
啪的一声,小林氏重重一掌砸在几案上,“哪由你这个娶她过门的人,再行将她赏配!”
想到当日外甥女遭人踢打小产,竟不敢与晋王言说,定是陷入此等无依无靠的困境,心里更恨,“难怪当初,阿璧怀孕两月,王府竟不知不觉,无人看顾,晋王殿下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阿璧生孩子吧!”
“绝非如此!”贺长霆沉重地说。
段简璧也不想姨母冤枉贺长霆,替他澄清:“姨母,孩子是在承诺之前,晋王殿下并不知情我有孕在身。”
小林氏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平复片刻,冷静地说道:“晋王殿下情深义重,是追随您之人的福气,想来我阿璧,不配做这晋王妃,才让您想将她配与他人,可是晋王殿下,您与我阿璧非亲非故,原无资格定她的姻缘,实不该操这份心。”
“殿下放心,明日,我就让明函上书圣上,准您与我阿璧和离,愿您再择良缘,莫再打算我阿璧嫁与何人。”小林氏决绝地说。
席上一片死寂,贺长霆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眼眸,日光照进来,斑驳地打在他脸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如果林姨在世,知道他曾犯过这样的错误,一定会做和姨母一样的决定,勒令他和阿璧和离。
当初确实有更好的办法成全裴宣和阿璧,他却偏偏走了那一步。
现在想来,他究竟是在成全裴宣,还是在成全自己?
“送客!”
小林氏拉着段简璧离了饭席,命护院赶晋王出去。
“夫人,晋王殿下说,想见王妃娘娘一面。”丫鬟对小林氏禀说。
“他还没走?”小林氏皱眉问。
之前护院已经两次来禀,晋王殿下对他们的逐客令充耳不闻,兀自坐在堂中喝茶,他们也不敢用强。
“阿璧,你要见他么?”小林氏询问道。
段简璧摇摇头,“我与他无话可说,没有见的必要。”
这一路行来,若有话,早就说开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小林氏颔首,对丫鬟说:“去告诉晋王殿下,就说姑娘身体不适,已经歇了,请殿下回吧。”
才吩咐完,丫鬟还未出去禀话,忽听窗子外有动静,走近看,花棱窗吱呀呀的晃个不停,没几下就被卸了下来,一阵凉风灌进来,便见贺长霆长身立于窗外。
众人愕然之际,贺长霆敏捷地从窗子翻了进来。
“姨母放心,我不会伤害阿璧。”贺长霆对小林氏恭恭敬敬做了一揖。
正当小林氏思想他何出此言时,就见贺长霆扯下自己宽大的外袍,将阿璧密密实实地裹起来,扛在肩上,大大方方地开门出去了。
“夫人,这……”丫鬟们个个瞠目结舌,这样的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谁都没有想到,堂堂亲王,光天化日,在民宅里,就做出这,破窗而入,强抢民女的事来。
出了门,坐上马车,贺长霆对赵七吩咐,“回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