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透晋王所思所想,是在乎她么?
可他知晓真相时,并没有留她,还是让裴宣带她走。
不是在乎吧,或许只是,怕她果真命丧火中,无法跟裴宣交待?
不是在乎她,只是怕裴宣失望而已。
段简璧有些想通了,沉默了会儿,说:“是我的错,是我让阿兄瞒着您行事的。”
贺长霆又盯着她看了会儿,目光平静深邃,看不出相信与否。
淡然说道:“我竟不知,元安如此听你的话。”
段简璧听这话有些怪怪的,不像好话,但因心里有愧,并没反唇相讥。
贺长霆却仍看着她,审问般开口:“为何让他瞒我?”
段简璧隐约察觉裴宣心里和晋王已经生了嫌隙,故而才会瞒着他安排这次脱身,但这话怎能说与晋王。
她想了想,说道:“我之前几次跟您说要走,您都不愿费心安排……”
“所以你就去求元安帮忙?”贺长霆目光很深。
段简璧不否认。
“你怕我会食言?”语气很沉,劈头落在段简璧脑顶,像座高高在上的山,衬得她越发渺小。
她有什么资格去怕一言九鼎的晋王会因她而食言,真是自不量力的无谓担忧。
她没有怕过他食言,她很清楚自己没那个能耐。
“难道王爷想这样耗下去么,想做这样有名无实的夫妻,难道您就不想过正正经经的生活么?”
贺长霆的目光又暗又沉,比这寒夜还要刺骨,“你想早日,和元安,做正正经经的夫妻?”
段简璧不说话,低着眼眸不看他,过了会儿才说:“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王爷要罚,就罚我吧。”不要去怪裴宣。
贺长霆心中一梗,冷道:“你放心,我许给别人的东西,断无再要回来的道理。下回再有此安排,坦白说与我,我成全你们。”
段简璧瞋目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被她生生憋回去,忍了会儿,她道:“一个东西而已,毁了就毁了,王爷又何必赴汤蹈火,受这个罪?”
段简璧说罢,一刻没再多留,转身便走。
“站住。”贺长霆寒声命道。
段简璧的脚步顿住了,完全不听她的使唤。
她想要走,可这双腿不知在怕什么,又不敢不管不顾地走。
她恨自己的胆子。
“王爷有何吩咐?”段简璧没有转身,就这样背着他问。
“玉泽院修葺好之前,你就住在这里,我不想叫下人议论,你为何单独去睡客房,所以不要再提我根本不会答允的要求。”
他说完,顿了顿,又说:“我会守着规矩,但你最好明白,你现在还是我的王妃,你那份心思最好收一收,别连累元安为你受过。”
这话是何意,段简璧很清楚,晋王在告诫她不要再蛊惑裴宣犯错。
在他眼里,她是什么人,挑拨他们兄弟反目成仇的红颜祸水?
罢了,是她想护下阿兄,自己把错都揽了过来,晋王这样想也无所谓。
段简璧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回了内厢,和衣躺在榻上,又想起一桩难事。
她所有衣服都被烧毁了,她铁了心要走的,没留一点后路。
她不能久留了,等晋王伤势一好,她就走。
第二日,段简璧早早起了,见晋王趴卧在高榻上,胸膛下垫着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被子,他上身陷在被子里,多少能御些寒,背上因为有伤,不能覆盖,便光·裸·着,只穿着一件被她剪去半截的细布裤子,看上去像个落难的流民,穿不暖的样子。
他这样睡,若再受了风寒,更麻烦。
段简璧折回内厢,拿了一床被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