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坛酒未喝完,又要去开另一坛。
贺长霆按住酒,从她手边推开。
她再喝下去,失了神智,怕会做出更激进的事来。
“阿兄,你要陪我喝酒么?”段瑛娥作势还要去抢,以反问的语气激将贺长霆,见他不答话,再度去抢,自嘲地说:“你管我做什么,不陪我喝酒,连我自己喝酒的资格也要夺去么!”
她纠缠得凶,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贺长霆有些烦了,索性单手挑去封口的盖子,一仰头,将一整坛酒一鼓作气灌下肚,对着段瑛娥倒置酒坛,叫她眼睁睁看着,一滴酒也没剩,好歇了抢酒再喝的心思。
段瑛娥没料想,他喝得如此着急。
但不管怎样,目的达到了。
“阿兄”,她面露疼惜地看着他,观察着他神色。
看不出任何反应,没有一点意乱神迷的迹象。但她明明亲眼看着一个小沙弥试药的,推杯换盏之间,那小沙弥肉眼可见地一步步□□熏心,沉沦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为何晋王一口气用了那么大的剂量,竟无半点反应?
或许,药效还未发作?
段瑛娥安静了一些,作出无酒可喝的落寞样子,在石凳上坐下,眼神幽幽地看着夜色。
实则在等着药效发作,等着贺长霆失控,然后带他去到早已备好的厢房。
她为了今晚筹谋数日,不惜忍痛割·腕,还特意将姑母骗回宫中,省得碍了手脚,绝不能半途而废。
贺长霆见她规矩不少,去了几分忧心,打算去请七弟过来,他向来有些法子哄小姑娘开心的。
“阿兄,不要走。”段瑛娥心里知道贺长霆几次三番想叫魏王过来,以前也是这般,她闹脾气闹的凶了,给糖哄不住的时候,他就把她交给贺长霁。
不能叫贺长霁来。
“阿兄,不能喝酒,那就这样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明日,以后,我会好好的,不再给你找麻烦。”她眼泪巴巴地央求着。
贺长霆很无奈,明知这样坐着于事无补,徒劳无功,可被她缠赖地没有法子。
他远远站在凉亭一个角落,望着七弟住的厢房,思想着通知他的办法。
忽闻身后有人叫了句“三哥”。
原是裴宣察知这里事情,怕晋王应付不来,叫人去请了贺长霁过来。
坏了段瑛娥的好事。
“你来做什么!”段瑛娥对贺长霁,只在姑母面前会顾忌一些,私下里,从不收敛性子,厌了烦了就会直直地打他责他。
贺长霁从来脾气好,打不还手,至多锁了她双手,叫她打不着,对她责问,也只是回说几句,不曾变过脸。
今次,他的脸色却很难看,目光冷冷地,似乎还透着些阴戾。
段瑛娥被他看得微微瑟缩了下,故意挺直肩膀,给自己壮声势。
贺长霆步下石阶,看了眼段瑛娥,对七弟说:“她腕上有伤,你看顾着些。”莫叫她寻了短见。
“我知道了。”贺长霁神色很淡漠。
贺长霆未再多留,转身回房。
段瑛娥这次没有出声挽留,没好气地瞪贺长霁一眼,也要回房休息。
贺长霁忽然说:“我明日就去告诉母妃,不会娶你。”
他看向僵在原地的段瑛娥,“你便好生盼着,能再嫁晋王阿兄罢。”
贺长霁没有一丝迟疑地走了,段瑛娥瞧着他背影,心里有点慌了,他怎么敢将这背影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