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我常常在想,若是没有金牛古道上的那场偶遇,我宗时计会像个什么样子呢?”
“或许我会生活在褒城,和香寒成亲,然后去金陵参加科考。若是没有考中,我恐怕会和香寒在褒城生活一辈子……或许平淡,但会很幸福。”
“所以,这就是命。”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若是克己奉公,为治下的百姓兢兢业业的服务,或许我而今也能生活在这座美丽的都城里。”
“下了朝偶尔和云西言他们去喝喝酒,去青楼里听听曲儿,亦或下下棋喝喝茶。”
“这条路当然是最好的,可惜被我自己葬送了,这怨不得谁,连命也不能怨,只能怨我自己。”
白玉莲安静的听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现在说的话都再也没有意义。
车队进入了北城门,两旁密密麻麻的百姓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还对着囚车指指点点。
宗时计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猴子。
而自己本应该像一个人一样衣冠楚楚的、正大光明的、理直气壮的、豪气干云的踏入这座城的。
但那一念之间,自己却成为了别人眼里的厌恶的猴子!
警钟
大夏皇宫,御书房。
傅小官正在和燕熙文云西言说着乡村振兴的后续计划,刘瑾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躬身低声说了一句:“皇上,宗时计已经押解至刑部。”
傅小官抬起了头,“将他带来让我瞧瞧。”
“好……陛下,他一身很脏,还散发着恶臭,他求白将军让他洗洗,您看……”
“哦,那就洗洗,给他换一身新的衣裳,让他体面一些来见。”
“奴才遵命。”
刘瑾退了下去,傅小官转头看向了武天赐,问道:“如果某一天,你很喜欢的某个大臣犯了错、很大的错,要杀头的那种,你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宽恕他么?”
“你莫要忙着回答我,你先在心里仔细的去想想。”
武天赐有些诧异,心想我也没有某个很喜欢的大臣呀,这些臣子不都是父皇您提拔的么?
他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去假设,所以这个问题他难有答案。
傅小官继续和燕熙文云西言讨论着,没过多久,刘瑾带着宗时计走了进来。
宗时计戴着脚镣手铐,他垂着头,一脸惶恐的站在了傅小官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罪臣宗时计,叩见陛下!”
傅小官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瞟他一眼,倒是武天赐愕然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宗时计。
“我想的是将施一鸣调去越山北道担任道台、将方文星调去越山南道担任道台。至于他们下面的各州知州,就从其余各道的县令中提拔。尤其是江南西道、荆湖北道这些富裕的地方多提拔一些放过去。”
“施一鸣和方文星在而今的知州位置上做得很不错,吏部和御吏台的考评这两年都是优等,凭着他们的经验,应该能够将这两个道治理起来。”
“你们觉得如何?畅所欲言,你们也可提名,反正最终都要交由内阁审核通过才行。”
宗时计垂首跪在地上听到了这两个名字,他的心里陡然一惊,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要说起来施一鸣当年在金陵的时候对皇上可是有敌意的。
自从施家因为受到薛定山造反之牵连而倒台之后,施一鸣还是傅小官从大狱中给捞出来的。
他现在居然就要受到皇上的重用,成为一方封疆大吏了!
若是自己未曾犯下这些错误,没有跟随言希白同流合污,这越山北道的道台位置肯定就是自己的!
然而没有若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他没敢抬头,倒是云西言多看了他两眼,毕竟当年他们算是一同参加的恩科,甚至还一起在金陵吃过火锅。
转眼数年不见。
谁能想到再见时候是这样的场面。
当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