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社交在他看来都是人生的附属品，同学或朋友也是无足轻重的过客，外界的世界热闹与否，跟他没什么关系。

只要自己活得自在充足就好了，远近亲疏，有那么重要吗？

在这二十多年里，他原本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是那夜的游轮晚宴上，出现在他面前的beta迅速夺走他的心神，一击命中。

明明连脸都看不太清，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随，沉寂的心脏在那一瞬有了炙热的温度和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仿佛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为的就是遇见苏念。

一旦在意后，他的心就彻底乱了，产生了许多没有过的情感或欲望。

头一次，他想得到一个人。

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即使是最亲的弟弟他也不想退让。

但是苏念并不是物件，主导权也不在自己手上。

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像此刻这样，卑微地厚着脸皮祈求苏念垂怜。

“性格上我很难改变，但是别的我会努力，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会想尽办法给你，让你开心。

“你只要多分一点注意力给我，多看看我就好了。”

苏念本就心软，听到楚颂之说话可怜到这种程度，立马道：“不是的，你特别好，我没有不喜欢你。”

还补充了一句，“比起楚君骁更喜欢你。”

苏念的声音格外轻盈柔软，宛如一道甘甜的泉水汇入听者心田。

楚颂之抬起眸，眸底闪烁着暗光：“真的？”

苏念重重点头。

楚颂之带出一点笑意：“虽然我知道你说的‘喜欢’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话里暗含的意思让苏念一怔。

他还没回过神，楚颂之又问：“你愿意多给我一点和你亲近的机会吗？”

这一次，苏念给出的回应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头。

下一秒楚颂之抓住他的手腕，道：“带你去看点东西。”

楚颂之带着苏念离开了影音室外的走廊，一路上楼，进到某个房间。

苏念先是闻到一股特殊的颜料味道，在幽暗昏黄的灯光下看清了房间的模样。

除了一套桌椅和置物柜没有其他家具，明明面积空旷，但是暗红接近于黑色的墙漆、密不透风的窗帘，还有满地乱放的颜料和纸张，使这个房间变得压抑拥挤，让人望而却步。

最显眼的就是画架，以及画架后杂乱无章堆叠靠放的成图。

楚颂之的风格鲜明，以大面积的暗调、精湛的手法、超凡的脑洞创作了一幅幅诡谲又美妙的作品。

即使看不懂，也能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冲击力。

苏念犹如被攥住脖子，呼吸一滞，脚底板蹿上一股阴冷之气，潜意识不太想踏入。

但是他的手腕还被人牢牢抓着。

“不想进来吗？”

楚颂之看着止步不前的苏念，眼神和语气温柔似水。

苏念莫名心怯。

这里不单单只是楚颂之的画室，从某种方面来说，也代表着楚颂之的内心世界。

书里明说过，楚颂之的画室能称之为别墅的禁地，别说是打扫的佣人了，连楚君骁都不能轻易踏足。

楚颂之鲜少将自己的作品向外展示，因为他并不需要靠绘画谋生，也不渴求得到世人的认可或赞誉。

另一个的原因是楚家的不赞同，他们认为他画的东西会有损楚家的形象，容易被人误会楚家的孩子疑似有精神病。

所以圈子里很多人知道楚颂之喜欢绘画，却几乎没见过他的作品，也不知道他有这样卓越非凡的才华。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求你的。”

楚颂之的神色再次落寞暗沉下去，清朗的眸下垂，看着竟是有几分可怜。

他又自嘲似的笑了笑：“抱歉，我的画恶心到你了吧？”

“不是……”苏念用力回握楚颂之的手，“我没有那样想，我、我愿意的。”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苏念自己主动迈入。鞋底沾上颜料，脚踝蹭过地上的废纸团，一步步走到了画架前。

画架上的还是半成品，用色块组成了一人侧躺于床铺的轮廓，还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是这一走近，细看到画架后面数不清的成品，苏念愈发被其中隐藏的浓烈情绪所感染，下意识屏息敛声。

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五官清俊、神情柔软的楚颂之。

很难想象这里就是他的另一面。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楚颂之缓缓抬手抚过画架上的画纸，表情与动作配合出来的煽情缱绻像是在抚摸挚爱之人的脸。

“我想将你画下来。”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单靠想象有点难，总是画不好你，作废了很多稿。”

苏念愣住了一瞬，迟钝地低头去看满地的废纸，弯腰随手捡起一个。

——躺在鲜红浴缸里的青年不着寸缕、浑身湿透，水面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诱人无比，呈现着一种红润可口的色泽，腹部还有精致华丽的心型图纹。

苏念沉默了半分钟，又捡起一个。

——青年被粗壮的触手卷至半空中，浑身都是触手的粘液，衣衫犹如被融化一般变成碎布，姿态撩人。

“……”

苏念不打算再捡了。

这些半成品画都没有画脸，但是指向性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画的是谁。

楚颂之到底尝试了多少次画这种羞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