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晟明继续发出单音，浑浊无光的眼眸在背光下居然显得有几分温柔：“念、念念……”

随着喊的次数多了，发音也越来越清晰，有几声恢复了以前的音色。

苏念有些不可思议，久久不能回神。

在书里，变成丧尸的程晟明虽然保留着三分之一的人类部分，但是从不会说话。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

“程哥……”

苏念心里有些酸涩，垂下眼，“你出事之后我没有等你回来，对不起。”

他不知道丧尸能不能听得懂，但是一直很想和程晟明道歉。

“把你丢在那里，真的很对不起。”

“念念……”

丧尸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歉意和难过，倾身拥上来，和他贴在一起。

苏念感受着他不再温暖的身体和不再跳动的心脏，缓缓合上眼。

室内两人无声依偎着，室外朝阳无声升起。

末日后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总有些东西能够永恒。

-

被丧尸抓走的第二天。

程晟明把他的兔子也给抓了回来。

一人一兔重聚，都有些激动，互相贴蹭着。

苏念笑着对程晟明说：“原来你是去帮我找兔兔了啊，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午睡起来没看到你，还担心了好久呢。”

早上的时候，他无意地跟程晟明埋怨了一句。

说他踢了兔兔，又说自己很担心。

他以为丧尸听不懂，没想到他会趁着他睡午觉的时候偷溜出去，把兔子给他带回来了。

“你没受伤吧？顾岑没打你？”苏念提起丧尸的胳膊，左右检查了一翻，发现他没事后松了口气，又手里的兔子往他面前递了递，问，“你不记得它了吗？以前你总是帮我照顾它。”

可能两者都是变异生物，也可能是还记得，兔子不仅没计较程晟明之前把它甩出去过，还难得对除苏念以外的人表达了友好，伸出爪子轻轻拍了两下程晟明的脸。

程晟明也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兔子的脑袋。

两只变异生物就像是打了一场特殊的招呼，相安无事。

苏念不由莞尔：“那就拜托你以后也多照顾我们宝宝了。”

程晟明歪歪脑袋，抓住两个字眼：“我、们？”

苏念错愕，随后笑得更开心了：“对，我们。”

丧尸看着他上扬的嘴角，跟着也努力地做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我们，宝宝。”

“你学得真好。”苏念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表扬，“以后我们也可以多学一学，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交流了。”

丧尸似乎也知道这是一种夸奖和鼓励，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我们，宝宝，念念。”

他说一次，苏念就夸一次。

一整个下午，丧尸嘴里都来回地念着这几个词，苏念也不厌其烦地摸头夸奖。

到了夜间，吃完晚饭的苏念趴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程晟明一边蹲着给兔子喂水煮鸡肉，一边嘴里还倒腾着念，偷偷地笑了。

威武英明的程大队长变成丧尸后，他没觉得有多可怕，还有点傻。

苏念故意欺负他不懂，程哥也不叫了，就大大方方地叫他大名：“程晟明，你不吃饭吗？”

被喊到的丧尸丢下兔子不管了，来到他面前。

苏念起身回房，抓起桌子上的丧尸晶核：“吃饭了。”

他昨天见过程晟明吃了一回，就很快接受了这个从其他丧尸脑袋里挖出来的东西，好奇地拿起来看过。

程晟明可能以为他喜欢，把所有的晶核收集在一起，捧到他面前。

虽然晶核对异能者来说也益处颇大，但是苏念有身为炮灰的自觉，也不想咬这种硬梆梆能把牙磕掉的东西。

他拒绝了，但看程晟明今天一整天都没吃，怀疑他是在忍。

“你吃吧，我对这个真的没兴趣。”

苏念抓起程晟明的手，把晶核放到他手里，见他迟迟未动，只好捏起一颗送他嘴边。

“张嘴。”

他用晶核抵开了丧尸的嘴唇，强行送进他的嘴里。

被投喂的丧尸终于肯吃了，把晶核咬得嘎嘣嘎嘣响，咀嚼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苏念喂了一颗又一颗，见他咬得这么脆，也产生了一点好奇，捏起一颗张嘴一咬，差点把牙崩掉。

“你是怎么咬的呀？”苏念舔了舔咬疼的牙，捧住程晟明的脸，“给我看看你的牙。”

丧尸不懂他的话，但对他忽然的贴近有些紧张。

苏念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用手去扒他的嘴，让他张开后，用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好像吸血鬼呀……”

没有他想象中的难看狰狞，露着尖牙的程晟明还多了一种非人的俊美。

“我摸摸。”

因为程晟明这种任他为所欲为的温顺，苏念胆子愈发大起来，上手去碰。

他怕自己的手会被割破，碰得格外小心，程晟明也很听话，张着嘴一动不动。可能是有点不舒服，程晟明忍不住舔了舔牙，扫到了他指尖，将其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