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镜头调整，画面晃动，一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苏念很不适应镜头，前面不露脸就已经很僵硬了，话都不敢多说两句，现在一露脸，连屏幕里的自己什么样都不敢看。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下垂，半遮住一双因不安眼波晃动的眸子，眼眶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红，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其实方才看到直播里露出来的下巴和嘴唇，就能猜到他下半张脸也不差，但是在屏幕前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声名狼藉的小主播还能漂亮到这个程度……

小巧挺翘的鼻尖和流畅的瓜子脸也都无可挑剔，五官组合在一起，如被造物主特意偏爱塑成的尤物，更重要的是他的神态表情是羞怯中夹杂着害怕，瞧着就让人保护欲和施虐欲同时暴涨。

【？】

【……】

【！！！】

【。】

苏念没听到对面路辰非有什么动静，鼓起勇气掀起眼睫，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

他先是看到弹幕上一排排意味不明的标点符合，眉尖轻蹙，露出几分迷茫，再是抬起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眸，看向了路辰非。

路辰非也很奇怪，像是卡住了，他依然保持着之前撑着脑袋的姿势，一双锐利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

苏念有点无措，双手夹在大腿之间互相蹭了蹭，怯生生地开口：“……你好？”

路辰非还是一动不动。

苏念自言自语呢喃了一句：“是卡了吗？”

弹幕里终于出现了变化。

【不是。】

【是脑子卡了哈哈。】

【说实话我脑子也刚刚卡住了，谁懂？】

【看起来不像化妆了，你偷偷开美颜了？】

【那个，我承认刚刚看见脸的那一秒，我产生了背叛组织的念头，我该死。】

【他妈的你长这样藏着掖着，怎么想的？】

【你故意的？吓到我了，给我道歉！】

【就是，害得我心扑通扑通跳，道歉！】

【给我看得差点黑粉变质，道歉！】

苏念看着弹幕里都在刷“道歉”一惊，没想到戴了假发的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怕，仓皇不已：“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吓到你们的！”

他赶紧把镜头压低，回到脖子以下的角度。

【不是……】

【你这么听话干什么？】

【给老子整不会了。】

【把镜头抬上去！】

【无语了，要不刚刚刷屏的你们先给她道歉吧。】

苏念越来越看不懂弹幕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吗？怎么说的他都听不懂。

此时音响里传出了冷硬的声音：“谁让你把镜头压下去的？我说话了吗？给我弄回去。”

苏念有点为难，但是路辰非作为赢家，说的话他必须要听，小小地应了一声，手扶着镜头重新露出脸，不过他再也不好意思正面对着镜头，垂着脑袋，滑落的长发遮挡住了大半张面容。

但是路辰非又不给情面地道：“抬头，地上有钱吗勾着脑袋做什么？不正眼看人是不是看不起我？”

吓得苏念赶紧把头抬起来，注视着镜头解释：“不是的，抱歉，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路老登真凶！】

【给我气笑了，你怎么这么怂？太好欺负了。】

【拿出你骗钱时候的绿茶气势来，可怜巴巴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骂你了。】

【可恶她演得是真好，给劳资看心疼了。】

【你早露脸啊，骗钱骗色都没关系，全都给你。】

【兄弟们，这个我是真喜欢，有黑料怎么了？说明她愿意为我花心思。】

【某些颜狗有点节操吧，三观跟着五官走？】

【心机女你再装，把美颜关了。】

【看着不像开了美颜啊，毛孔都看得见，后面柜子也没动。】

【她长这么漂亮，做错点事怎么了？罚她今天只能吃三顿饭就差不多得了。】

因为以前发生过无视了路辰非说话而被教训的事，苏念一点也不敢分神去看弹幕，注意力都在路辰非身上，问：“请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直播镜头看不到的桌下，他的两条小腿在控制不住地打颤，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路辰非会惩罚他在自己脸上写“骗钱女”三个字，并且不能下播，必须顶着这张脸直播整整一个小时。

这还没完，他会军训他两分钟，做各种难度高又丢人的举动，比如倒立喝水或学母鸡下蛋。

观众很兴奋，发弹幕出点子。

【路哥看我！让她跳大摆锤！】

【开合跳开合跳。】

【跪下喊爸爸不错。】

苏念听到对面的路辰非嗤笑一声，咬着嘴唇等待审判来临。

“我要求不高。”路辰非舌头顶了一下嘴角，舌钉的银光一闪而过，“撒娇喊一声哥哥就放过你。”

别说是直播间的观众了，苏念都惊讶得怔住了，嘴巴无意识地微张着，呆呆地看着路辰非，好久都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就这个吗？”

“嗯。”路辰非发出一个单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弹幕骂骂咧咧起来。

【就这就这就这？】

【不管你是谁，从我路哥的身体里出去！】

【路哥我看错你了，取关了。】

【美色误人……】

【把那个话多人狠的路哥还给我。】

【你小汁，我都不想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