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宝看看了黎恕,又看了看栀栀……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你、你谁啊?”王七宝问道。
莫名有点儿底气不足。
黎恕痞痞一笑,朝着王七宝伸出了手,“我是别栀栀的爱人黎恕……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王七宝愣住。
他下意识也伸出了手。
黎恕热情地和王七宝握手……
由于黎恕的力气过猛,王七宝被他拽了个趔趄,甚至和黎恕来了个胸撞!
王七宝觉得自己生生撞上一块铁板,撞得他五脏六腑如同被搅碎了似的,疼得半天都抽不上一口气。
黎恕阴恻恻笑了。
这是他给这二百五的见面视。
——刚才那一撞,他用了点暗劲儿在这二百五的小肚子上。一会儿这二百五就会蹿稀,要是能阻止他离开……
那就有好戏看了。
当下,黎恕看向王七宝的眼神,如同正在看一只恶心到了极点的粪桶,眼神里既有嘲讽、又有嫌恶。
王七宝则有点儿懵。
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当他亲耳听到这男人自称是别栀栀的丈夫时,当他亲眼看到这男人的外表如此出众,与别栀栀如此般配时……
王七宝既心虚,又有点儿自惭形秽,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羞成怒。
但他嚣张跋扈惯了,无论他有什么心愿,只需要往死里闹、闹出人命来……他爹娘总会想法子帮他摆平。
所以……
王七宝转头看了栀栀一眼。
——那样美丽柔弱的女人,绝对值得他拼一把。
于是王七宝的心里又生起了越烧越旺的熊熊怒火。
他高高仰起下巴,嗤笑着对黎恕说道:“是吗?可是昨晚上……她就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呢!”
黎恕眼睛一眯。
自打和栀栀在一起后,他便离开了战场,这些年来和他打交道的人,多数都是学者、知识分子、读书人。大家都是有文化有素质的,懂得什么是坚持、什么是理解、什么是尊重。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像王七宝这样,在他的雷区反复横跳,作生作死了。
刚才在听到王七宝用污言秽言污辱他心尖尖上的人时,他恨不得直接弄死了王七宝算了。
但是现在,黎恕不同意。
这么贱的人,根本不配……死。
王七宝就应该活着。
而且还必须好好活着,才能一一经历……所有的痛苦。
“说来听听,”黎恕痞痞地笑道,“她是怎么成为你的女人的?”
王七宝一噎。
他压根儿说不出口。
因为他和别栀栀根本就没发生什么。
而且……
这男人看起来很可怕,他居然用这种调调说话?
正常的男人听到老婆绿了自己,难道不应该暴跳如雷?
搞不好还会迁怒女人,比如说打女人一巴掌什么的……如果真这样做了,那他就正好有机会有理由把别栀栀带走了。
可这男人居然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知道他是在说谎?
甚至——
王七宝有种“他根本就知道自己是在说谎,但就是想听他说谎,然后按照他的谎言来报复他”这样的错觉。
王七宝讪讪的,再不敢开口了。
一旁的齐大江急了,连忙冲着黎恕说道:“同志!你别听他乱说!昨天晚上我也在场,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
说着,齐大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又对黎恕说道:“同志,我保证我说的全是实话!而且当时现场不止我一个人在,还有其他人在……那个、那个别栀栀同志的两位同事也在,你可以问他们!”
他还真害怕黎恕误会了栀栀,又急急地说道:“还有……娇婶!娇婶当时你也在,你来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样的?”
娇婶张了张嘴,然后看了看王四喜和王七宝,“哇”一声哭了,“我、我不敢说哇!我要是说了实话王四喜和王七宝会弄死我的!大江啊我和你可不一样,你又不住在弯月村,你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我还住王七宝他家隔壁呢!”
娇婶话音刚落——
王四喜便来了一句,“娇婶,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哈……当着我的面说我们家的事儿?”
娇婶看了王四喜一眼,又打量了黎恕一番,便猛然朝着黎恕冲了过去,卟嗵一声跪在黎恕跟前,大哭了起来,“解放军同志!您是解放军同志吧?请您救救我们这些……平时被王爱云一家欺负得快要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吧!”
黎恕愣住。
栀栀和伙伴们愣住……
就连王四喜、王七宝也愣住了。
黎恕并没有否认他的身份。
他走到了娇婶的侧边儿,搀扶住娇婶,托住她、想让她起来。
结果娇婶还不肯。
她挣扎着不愿意起来,死活都要跪着,“我不管!我今天就跪在这儿了,解放军同志您今天要是不把这祸害给收了,我回去也是要等死啊!”
然后娇婶就大哭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地劝娇婶,
“娇婶算啦,你斗不过王爱云的……”
“就是啊以后等你姑娘在城里站稳脚跟了,你就走吧别呆在这儿了!”
“娇婶啊,别说了别说了,赶紧回吧别多事了。”
“阿娇啊我们知道你心肠好,可你也得多为家里人想一想啊!”
“阿娇别说,别给你自个儿找不痛快……”
娇婶哭得愈发大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王爱云作恶……”
王四喜面色铁青,阴阳怪气地说道:“娇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么闹可就没意思了哈……我还是那句话,就为了你家小红和小军,也别得罪我妈。”
娇婶立刻抓住黎恕的裤腿,哭道:“同志你听听!你听听啊……她还用我家小孙子来威胁我!呜呜我俩个小孙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大孙子那个已经被他家给吓成了傻子,小孙女儿也被他家吓一天到晚发高烧……为了避开,我儿子儿媳带着俩孩子都躲到儿媳娘家去了,我和老伴儿呆在村里,哪有力气上工?他家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家啊!”
说着,娇婶索性破罐子破摔,对黎恕说道:“昨晚上的事儿,就跟大河说的一样!可是同志,我想告诉你的是……从王七宝十六岁开始,他妈王爱云就为了给宝贝儿子说亲,祸害了不知多少年轻姑娘!每相中一个姑娘,都觉得人家配不上她儿子……最后发展到靠用骗人的、抢亲的方式把人抢到他家里去!”
“今天他为啥非要抢你媳妇儿?因为他觉得你媳妇儿生得好看、是个干部还是外地人,这样的姑娘不好拿捏,那谁好拿捏?你就等着瞧吧,今天你能护住你媳妇儿,明天那个真正的李昔姑娘可就完了!肯定会被王爱云一家讹死的……”
说着,娇婶细细说起了王家人干的一箩筐坏事:
王七宝十六岁的时候,他娘王爱云就张罗着给他说亲了。
刚开始也正儿八经地说了一门亲事,两人刚定亲,王爱云就打着喜爱准儿媳小甲姑娘的名义,哄着骗着把小甲留下来和王七宝一块儿过了夜,然后装着一副已经把小甲当成儿媳的模样,哄着天真不谙世事的小甲在家。
明明还没结婚,小甲却当上了真正的儿媳——她白天要拼死拼活上工挣工分,下了工回家侍候一家老小,夜里还要被王七宝在床笫之前折磨……
等到小甲和王七宝十八岁的时候,小甲家里来催,让王爱云给彩礼,他们娘家好准备嫁妆,为小两口正儿八经办喜事。
结果王爱云不干了!
说小甲是只不下蛋的鸡,被她儿子睡了两年都怀不上孩子;说小甲不检点、不自爱,还没结婚就跑到男方家里来,是小甲自己犯贱;小甲明明很勤快,却还要说小甲懒……最后嫌小甲不好看,竟然生生将小甲赶回了娘家,还打上门去,逼着小甲家里把之前的定亲礼物给退了!
小甲气得要跳河,被家里人劝住。因为害怕小甲寻短见,小甲的大嫂就把小甲送到她娘家去,一年以后大嫂娘家给小甲介绍了一个门亲事,对方是同村的二十出头男青年,因为父母早亡、手头拮据,一直说不上亲。他喜欢小甲、不介意小甲在王爱云家过了两年……
小两口你没彩礼、我没嫁妆,就是小甲娘家人凑了点儿东西给他俩、村里的好心人也送了点东西……两人就这么结婚了,很快小甲就生了个儿子……
小甲的遭遇还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