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当时确实很害怕,也生气。可现在黎恕就在她面前,她好像一下子就什么也不怕了。
栀栀能感受到黎恕的怒火。
腹肌都憋得硬硬的呢!她就蹭了蹭他。
黎恕已经快要被气得……肝脏冒火了。
可栀栀个子小小,又软软柔柔的,他害怕自己发怒的样子会吓坏栀栀,只好把拼命调整呼吸压下火气,哑声说道:“放心,我给你出气。”
栀栀有些担心,“你可别犯法啊!”
“那绝不可能。”黎恕说道。
说话之间,一锅开水已经烧好了。黎恕倒了一些晾在脸盆里,等开水晾到七成热时,这才拿了块毛巾浸湿了热水,再抖了抖、散散热……最后拧到半干,让栀栀扯下裤子,他把热毛巾给敷在她的臀部。
刚开始栀栀还被烫得眦睚裂嘴,但到了后面就觉得舒服多了。
黎恕没吃午饭,硬扛过来的;栀栀在康梦清家也没心思好好吃午饭……到了这会儿下午五点钟左右,两人都饿得慌。
黎恕就烧好晚饭,夫妻俩围坐着一块儿吃。
家里还有猪肉,再不吃怕坏了,黎恕就炒了一大盘子的土豆片炒肉片,又打了个蛋花菜叶汤……
家里有黎恕在,栀栀心安,吃得也欢,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还喝了一碗热汤。黎恕一边扒饭一边交代她道:“一会儿吃完饭,七点半的时候我送你上邱婶家去……你给邱婶一点儿钱,请她帮忙炒一钵子腌菜,明天咱们让张大有给郎教授送去。”
“再就是木炭也买一点儿,再给郎教授买件现成的棉衣棉裤棉鞋……可以的话再置一套铺盖,明天让张大有一块儿带去……”黎恕交代道。
栀栀点头。
她心里清楚,他要她上邱婶家去,主要是因为他想去派出所问问康舅妈一家的情况。但他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
栀栀想了想,说道:“我再准备些蜡烛、钢笔墨水稿纸,手电筒和电池,香皂毛巾和卫生纸这些吧!”
黎恕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吃完饭夫妻俩歇了一会儿,栀栀找了个网兜装了点苹果糖果饼干什么的,去了隔壁邱家。
俗话说初一崽,初二郎。
按说今天是年初二,家家户户都准备在家招待外嫁的女儿和姑爷回门。
但是邱婶只生养了俩儿子,而且又没分家……不存在回门宴一说。
栀栀过来做客,她们一家高兴得很。
黎恕和邱婶打了个招呼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栀栀则把礼物交给邱婶,又给邱家的几个小孩子发了红包,然后就跟邱婶商量着,想拜托邱婶给帮忙炒腌菜、匀木炭、凑铺盖什么的……
如今正是年节下,家家户户都有囤货的习惯。
栀栀要的这些东西邱家能匀出一半儿以上的名目出来!
当下,邱家女眷们忙忙碌碌、叽叽喳喳地帮着栀栀置办,居然也凑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像棉衣棉裤、棉鞋香皂这些,人家没有,还得明天上供销社去买。
等到栀栀在邱家忙得差不多了,也已经到了夜里九点半。
黎恕已经回来了,上邱家来接栀栀。
小两口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回了自己家,当然了,也没忘记给邱婶塞了点儿钱。
黎恕一回来就进了厨房,准备烧开水,再给栀栀热敷一次。
“你上派出所去,问到什么了吗?”栀栀问黎恕。
听了栀栀的问话,黎恕冷笑,“问到了一个大消息!”
“怎么了?”栀栀敏锐地觉察到他那被刻意被压制住的怒火,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黎恕平静地说道:“康梦清的舅妈和她的三个儿子已经被放了。”
栀栀一怔。
——已经被放了?这么快?康梦清可是国家干部,被人冲上门来殴打成那样,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了?
再一思忖……是了,如果人已经被放了,那有可能就是按家务事纠纷来的。
但如果不是有人特意交代的话,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是康梦清让保卫科的人把康舅妈一家给送到了派出所的。
所以?
栀栀问黎恕,“这康舅妈一家,是有啥不得了的亲戚还是靠山?”
黎恕冷笑,“你啊,还真是一针见血!你知道康梦清的舅妈叫什么名字吗?”
栀栀摇头。
她哪儿知道?只知道康梦清的姥爷姓张。
黎恕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舅妈叫陈清梅……耳熟吧?”
栀栀心里一动。
陈清……梅???
那不就是、不就是……
黎恕说道:“没错了,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位康舅妈陈清梅,正好就是陈清香的远房堂妹。陈清香呢,就是李三贵的老婆。李三贵呢,就是把郎教授关进牛棚的那个人!”
栀栀扶额,这关系绕得……
黎恕幽幽说道:“我去问的时候,派出所所长告诉我说,是专门有人过来领了陈清梅和她那仨儿子离开!而且下午就走了!”
说着,他将毛巾浸在热水里,稍微晾凉了些,然后扯下栀栀的裤头,再次查看她的伤处——嗯,原本呈青紫色的伤处经过下午的热敷,伤处更显狰狞,但好歹不肿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热毛敷在栀栀的伤处。
“嘶——”栀栀被烫得呲牙咧嘴。
黎恕看着栀栀眼泪汪汪忍痛的模样儿,心疼得直抽抽。
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姑娘,连路都舍不得让她多走一步……
张家的畜生居然敢踢她!
黎恕忍不住咬牙冷笑道:“好得很哪,这都已经欺到我头上来了,所以咱不管也得管!他们有能耐想打上门就能打上门、想离开派出所就离开派出所?那走着瞧,我不把他们直接摁死了我就……”
“黎恕!”栀栀嗔怪道,“我不许你干违法的事儿,你也不能让人抓着把柄了!”
她娇媚甜润的声音,令黎恕瞬间收尽眼中的狠戾,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