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中夹杂着几分淡淡酒气,拂面而来,使得傅绫胸口突地涌上一抹热意,耳根也一点点热了起来。
哪怕是娘亲外婆,她们也好久没有这样细心照顾她了。
傅绫也分辨不清自己是羞窘还是感动,只觉心口热乎乎的,头又开始发晕,呢喃着道:“师父,你对我可真好。”
梅霁闻言,顿时愣住。
越发觉得自己自私卑劣,他既疚且愧,见她睡着,为她拢好衾被后,方起身离开。
在房中面壁思过,整宿未眠,天色熹微时,梅霁做了一个决定。
翌日,傅绫等人吃罢早饭,被老师父叫去帮忙给菜园子松土施肥,忙乎了半日,直到近晌时,都没见到师父的身影。
成礼满脸关切:“莫非师父昨日喝多了,身子不适?”
傅绫微愣:“不像啊,师父昨儿不是看着很清醒吗?”
成明和成守则一脸震惊:“什么?师父昨日喝酒了?”
这可真是一件新鲜事儿,两人凑过来问成礼怎么回事,成礼老实巴交,将昨日的事说了,“……我见师父揽着五师妹的肩回了观里,步伐沉稳,我以为会没啥事呢……”
“哦——”
成明一脸八卦,盯着傅绫贼笑:“五师妹,还不快老实招来。”
傅绫有点心虚,胡乱道:“没什么,不过是顺巧路过一家酒楼,闻着酒挺香的,我就与师父进去尝了尝。”
成守嘿笑两声:“谁问你喝酒的事儿了,我们想知道,五师妹何时与师父走得这么近了?还勾肩搭背的,啧啧。”
傅绫耳根微红,否认道:“谁与师父走得近了?昨日我喝多了,师父他怕我跌倒,所以才扶着我的。四师兄,你说对不对?”
成礼“啊?”了一声,见五师妹悄悄对他眨眼,他便慢吞吞道:“对,三师兄你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师父爱护五师妹,不也是应当的。”
成明和成守对视一眼,笑眯眯地不再作声。
恰在这时,大师兄成文走了过来,见几人神色古怪,以为他们几人又因小事吵嘴斗气,便道:“别闹了,师父早饭没用,这半日也没见出来,咱们过去瞧瞧。”
成明巴不得想弄明白师父和五师妹之间有没有什么私隐,一听这话当即应下,簇拥着傅绫等人一道来到了后院师父房门口。
敲了几下之后,并无人应答。
成文道:“师父,弟子们来给您请安。”
房内仍悄无声息。
傅绫心下一紧,难不成师父是怪病发作,以致不省人事?她不及细想,便用力推开了门。
室内空无一人,几人皆是一呆。
“大师兄,师父他出去了吗?”
怎么他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人看见。
成文见桌案上放着一张纸笺,正是师父的笔迹,写道:出山云游,不日返还,勿念。
几人看罢,都觉疑惑,好端端的,师父怎么突然去云游?
其中傅绫更是不解,师父他也真是的,明明身有怪病,怎么能说走就走?万一在外面突然发病了,那可如何是好?
得知师父出观去了,师兄弟们喜胜于忧,早晚课多了几分敷衍,趁着春光和煦,出去踏青游玩。
最老实的还属成礼,他年纪虽小,却极能抵住诱惑,不跟着师兄弟们出去胡闹。
傅绫在观中没待两日,便被娘亲叫回家中,外婆五十五岁寿辰大摆宴席,府内要好生热闹庆贺一番。
于是她在家里又过了几日骄奢生活,美食佳肴果脯点心享用不尽,戏班子连着唱了好几日,这些原是她最喜欢的,好吃又热闹,但不知为何,傅绫却总是难以尽兴,心里总是惦记着什么似的。
因此当陆承在她耳边说话时,她压根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周遭忽地一静,傅绫疑惑抬眼,见陆承俊脸上满是落寞,涩声问:“绫儿,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傅绫怔了怔,轻叹一口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在想一个人。”
陆承脸色微白:“什么人?”
“我师父。”
陆承松了一口气,“长宁道长他怎么了?”
傅绫不好直言师父的怪病,只含混道:“他老人家不声不响地就出去云游,我只是突然想起,不知道他眼下如何。”
陆承笑道:“道长法力高深,寻常精怪自然伤他不得,绫儿你又何须挂怀?”
“说的也是。”
话虽如此,但入夜之后,傅绫在床上还是睡不踏实,迷蒙间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师父立在一处山崖边,忽地因怪病发作,一时间难以自控,双眼腥红,眼尾的朱砂痣艳丽灼人,他就那样盯着自己,蓦地脚下一滑,跌入了万丈深涧。
傅绫喘息着醒来,鬓发额间出了一层细汗。
她怔然地出神良久,方从梦境中缓了过来,不解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不详的梦。
难道是师父他当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