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违反戒律,口出诳语,扯谎说自己因珠夫人而染上怪病,实则只是想卑劣自私地与她多加接触。
梅霁自幼便在道观长大,本以为自己会清心寡欲、恪守道规,就在太清观做一辈子道士,一生如古井无波。
却不曾想会对他的女弟子动了情。
动心也便罢了,竟还欺骗于她。
每当傅绫离他近一些,指尖触碰到他肌肤,梅霁都觉浑身的血液几乎要灼烧起来。
他的脸红、薄汗,难耐、喘息,不含丝毫伪装。
银色月光下,少女笑靥如花,看他的眼神全然是信任。
梅霁只觉得自己卑鄙可憎。
“师父?”
傅绫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眸带关切:“您怎么了?”
梅霁凝着她,“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
“也好,师父,今日徒儿该如何帮你?”
傅绫摩拳擦掌,还记挂着昨日未曾触到的精致锁骨。
梅霁弯唇轻笑,“成素很想我恢复如常?”
“那是当然,我当然想师父能好好的。”
梅霁心中微动,缓慢开口:“那……我现下能不能,牵你的手?”
傅绫明显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师父是想立马就开始?好的!”
说着,伸出手来。
梅霁呼吸微顿,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只觉满手温腻柔软,他耳根泛上热意,修长手指缓缓合拢,将她的手完全包覆。
“师父感觉如何?”
梅霁“唔”了一声,低声道:“你的手很暖很软。”
傅绫满脸得意:“那可不,我‘小火炉’的名号可不是虚的,天冷时我娘亲、外婆和姨婆都很喜欢牵我的手,她们都说我的手暖和好摸,比揣着汤婆子还好使。”
一面说,傅绫一面往道观折返,她走路向来不安分,摇摇晃晃拈花掐叶,此时与师父手牵手也毫不收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师父您是不是有点体寒啊?怎么都这个时候了,手摸着还是凉冰冰的?”
梅霁薄唇微抿,“我体质向来如此,盛夏时节也是一样。”
“诶?”傅绫忽地想起寒冬腊月时,师父穿着夹棉道袍,脸色苍白,不禁问,“那冬天时师父会冷吗?”
太清观虽不是什么大观,但每年香客的香油钱也不少,再加上他们平日里为人做法事驱邪挣的钱,全观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的,师父作为一观之首,总不会冻着自己罢?
梅霁笑了笑:“夜里偶尔会有些冷,不过出家之人,都习惯了。”
傅绫却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讲师父,咱们又不穷窘,何苦学那些苦行僧,折磨自己的身子呢?”
梅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道:“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道观,此时观内除了守夜的狼狗,其余人都已回房歇息。
山上寂静,观里的生活也很简单,天黑之后便上床,鲜少点灯费蜡。
傅绫是特例,只因她父亲每月都会给观里捐献大笔香油钱,是道观的大主顾,她房里哪怕日夜灯火通明都可以。
因此梅霁便径直牵着傅绫的手回了房,一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但傅绫心里却七上八下紧张至极。
虽说她是为了给师父治病,但若是被人撞见他们师徒手牵着手……嚯,那可太吓人了。
进屋之后,傅绫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见师父唇角含笑地看着自己,她方从凳子上弹起,笑嘻嘻地给他斟茶:“师父请用。”
见师父的目光落在杯子上,傅绫猛然醒悟,连忙更换重新倒茶。
梅霁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眸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她用过的那只。
杯沿泛着水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喉头轻微滚动,走到竹榻边坐下,对傅绫说:“成素,你过来。”
傅绫乖巧照做,就见师父长腿屈起,黑眸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嗓音清润:“坐我腿上。”
“!!!”
傅绫大惊失色,“啊?您、您叫我坐你腿上?!”
梅霁神色认真,“这便是今日你要帮我的。”
“可、可是……”傅绫脸色涨红,“我上次这样,还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坐在我爹腿上……”
她已经十六岁了啊!怎么又突然要坐在师父腿上?!
梅霁低声轻笑,“或许,你试着把我当做你爹?”
傅绫:“……”
她怎么感觉被人给占了便宜?
傅绫本想溜走,可见师父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想起他怪病发作时的难受模样,便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师父膝上。
“师父,我会不会很重?”
别看她身量不高,但身上的肉可不少,师父他这么清瘦,若是压坏了他怎么办?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梅霁见少女面颊绯红,浑身僵硬,他不禁眸光微暗,低声道:“不会,你放松些,手臂试着圈住我的脖颈。”
傅绫杏眸圆睁:“……啊?”
她颤着手抬臂,缓缓抱住了师父。
两人挨得极近,她嗅到师父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息,明明是平日里最常闻到的,此时闻来,却叫人无端的心跳加快。
一只大手忽地抚上她的发,轻微用力,将她的脸按贴在了师父的胸膛之上。
隔着层道袍,耳边是一阵剧烈有力的心跳声,傅绫杏眸中闪过讶色。
师父他,心跳向来这么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