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麒施法打散遂禾设下的水波结界,顷刻间,浓稠粘腻的海风味扑面而来。
风麒拧着眉头,试探地走入阴阳浅潭。
沼泽深不见底,浅滩却只没过脚踝,风麒四只小短腿踩在水面,顷刻间腹部也被沾湿。
他拧着眉,不适地抬了抬脚,放眼打量起四周。
阴阳潭空荡荡的,只有巨蟒的尸体和一股海水咸味,根本不见祁柏踪影,他又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被灌木遮掩的山洞。
阴阳潭位置开阔,一览无遗,并不适合躲藏,祁柏应当是被遂禾藏在了山洞里。
风麒扒开灌木,复仇心切,他抖落身上水珠,径直钻进去。
山洞黑漆漆一片,阴冷潮湿。
这里是那巨蟒休憩用的洞穴,角落里还有巨蟒蜕下的蛇皮,踩在上面便传来细碎的声响。
洞穴中还有几块巨大岩石,凌乱摆在地上,遮住大半视野。
风麒拧着眉,试探性走了两步,冰冷的水珠从钟乳石上滑下滴到背脊,令妖胆战心惊。
他萌生几分退意,犹豫着是否离开,一道罡风猛然袭来。
风麒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腾空按在墙上。
“!是谁——祁柏!”风麒惊叫出声。
眼前的妖长着祁柏的脸,却人首鲛身,妖兽化的竖瞳凛冽,冲散了剑尊往日里的冷淡矜贵,平添几分骇人肃杀。
“祁柏,你不能杀我!”
祁柏头痛欲裂,鲛尾湿滑粘腻,热得不正常,药效不断侵蚀他的神智,脑海中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他几乎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他试着睁开眼去看,黑黢黢的洞穴里空无一人,只有只碍眼的妖兽。
他隐约觉得此时该有什么人陪在他身边,却遍寻不到,心急之下,大乘期的灵台竟有崩毁混沌之势。
偏偏这妖兽被它扼住脖颈还不老实,嘴里说个没完。
祁柏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警告道:“闭嘴。”
山洞终于安静下来,静得只有钟乳石上的水滴落的声响。
脑海中纷乱的声音也渐渐可以分辨。
“大道之路,残酷如斯,为了变强,必要时应当不择手段。”男声悲悯。
“修行一日不可蹉跎,只因受伤流血便躺床不起,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师父也是为你好,想成仙,证道是唯一的路,这是鲛人这族的宿命,你是你族唯一血脉希望,倘若你能成仙,鲛人族便算永续不灭。”
“各位师叔和你师父对你耳提面命,也是希望你能带正清宗更进一步,你肩上的责任你可知道。”
“来日,寻得你的同族,定要将其斩杀。”
杀……杀谁?
“你日日护着那女修,究竟要护到什么时候!”
遂禾?
祁柏的竖瞳倏然放大,凶性毕露,额头的青筋骤然暴起,鲛尾上的鳞片开合起伏,钳制风麒的手不自觉用力。
风麒属实被祁柏的样子吓到,又不敢开口,惶惑间忽然听见他咬牙压抑的声音:“不……”
不什么?
风麒忍不住睁开眼睛,尖而长的耳朵竖起,隐约觉得祁柏的下一句是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祁柏的呼吸却慢慢平缓,近乎冷酷的竖瞳杀伐消退,他眯起眼,视线落在他额头上一对绿色的角上:“不对,你是妖王风麒。”
糟了,被发现了!
祁柏被药物迷惑心智,但战力半点没有减少,他却是虎落平阳,能用来对抗的灵力有限。
风麒咬了咬牙,不敢犹豫,在祁柏确定他身份前,从乾坤袋中掏出压箱底的保命灵器,转瞬化为一阵青烟。
妖物遁走,祁柏冷冷眯起兽瞳,耳鳍微动聆听妖王的去向,鱼尾一扬,要追出去时却忽然顿住。
他低下头,有些愕然地看着因泥污而失去光泽的鱼尾,他伸手抹了些污渍到指腹,黏腻的触感做不得假,毫无遮掩地昭示着,几个时辰前他做了什么。
狭长的眼眸骤然睁大,琥珀色的瞳孔中露出几分恼怒和深藏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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