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队将, 是要冲在前头的,只比马前卒好一些。
“欺将军不在京, 就这样祸害他的骨血!”
往毒辣处想, 施氏这话也未必没有道理,虽说她是替自己儿子抱不平,但这种话传进何青圆耳朵里, 也难免不叫她多想。
她的脑子真是出了些问题, 疯疯癫癫又说是祝云来使了诡计,叫祝云赋去的。
“哥是甘愿去的, 只是嫌弃官儿不够大!你忘了他说朝中有人可以举荐他?只是这人没怎么使劲, 没把他直接推做将军了, 他跟大哥可不一样,他是能不去的, 非得去, 掂不清自己的斤两!”
祝薇红的婚事近在眼前,家里却处处不如意, 脾气压了几日,但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与施氏的不快屡屡爆发。
施氏的身子好到原先的七八成了, 钱大夫说她年岁摆在这了,难有再好的。
这倒也罢了, 祝薇红盘算着买了好药材,叫她仔细养着。
只施氏的脑子却变得愈发糊涂,账册看不下去,记性也越发不好,好些私房体己藏在哪里都想不起来了,亏得还有魏妈妈这个心腹替她拿着。
十二娘瞧着祝薇红对施氏既忧虑又嫌弃的态度,忽然觉得让施氏活久一点,也不是不好。
想到这,她轻轻移开脚面,踩着那些茶盏的碎瓷片,对祝薇红道:“姐姐,我先回去了,您也别太急了,这婚事好歹还有嫂嫂可以操持呢。”
十二娘说的就是祝薇红想的,可她开不了口,正巴望着有个人替她说去。
但这事儿不能当着施氏的面儿提,十二娘就见施氏又抄起一个茶盏扔了过来,忙是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掩面而去。
只是就连十二娘都没想到,何青圆竟也不得空。
何家递来一个消息,说是窦氏身子有些不好,想见她,要她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何青圆打了个寒噤。
十二娘今夜来与她作伴,正蹲在猫窝边上看两只猫儿吃小鱼干,见何青圆一副被冻住的样子,不由得轻唤,“嫂嫂?”
何青圆这时才想起来,她成亲了,在京城扎了根,不再是窦氏的一件收藏,窦氏不能再强将她搓圆捏扁,也不能再将她涂墨描彩,就算要她重新踏入那个老宅,还是能出来的,并不会一脚踏空,永陷囹圄。
但何青圆心里还是很不情愿,十二娘聪慧如斯,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若说我不想回去,是不是显得很不孝,很冷血?”何青圆替十二娘梳着发,轻声问。
十二娘没有动,依旧是乖乖抱着膝,不答反问,“那我若是说,想一片片割下施氏的肉,直至见白骨,再将她的骨头舂成齑粉肥田,是不是显得很冷漠,很恐怖,很病态?”
何青圆垂眸攥着十二娘的发尾轻轻梳弄,轻道:“这说法是有些恐怖,咱们这么想一想,倒也解气,省却夜里磨牙,费齿。”
十二娘笑了起来,挽过自己的发在胸前摸了摸,道:“在嫂嫂这吃得太好,觉得头发都亮了些,果然是发乃血之余,气血好了才会有好头发。
她蜷进被窝里瞧着何青圆,也伸手摸一摸她的头发,“嫂嫂的头发真软啊。”
“你们姓祝的都是硬头发,像公爹。”何青圆摸摸十二娘的额头,瞧着她那双干干净净的眼,道:“钝刀子割肉,其实也不错。”
十二娘缓缓眨了一下眼,笑道:“若是畜生老实,片片割瞧着也有趣,若是四蹄乱蹬的,还是一刀结果了好。”
何青圆戳了她脑门一下,道:“这脏事咱们不必做下,不是天生的屠夫命,夜夜想起来,岂不还算做惦念那畜生了?”
十二娘默了一会,笑道:“嫂嫂说得是。”
何青圆在她身边侧躺下来,又道:“祖母养育我多年,此番我不能不去,留下冯妈妈和浣秋在此守院子,你有什么事儿可叫她们去,也可以带着姊妹们来开小灶吃,侧院里也尽可住着,有什么事儿,就藏进来,知道吗?”
十二娘点了点头,觉得何青圆把龟壳敞开给她这条小泥鳅待了。
“库房。”她忽然说:“嫂嫂要多派些人手,要签了死契敢抡棍子的那种,换上几把大铁锁,很沉很沉的那种。”
“你觉得母亲会抢我库里的东西?”何青圆问。
“她那般性子,什么做不出来?”十二娘道:“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好。”何青圆答应了。
十二娘又问:“嫂嫂觉得她不会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