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心也就明日了。”何青圆今儿也没功夫在这坐, 起身道:“我得去外院瞧瞧了,明个我得张罗事, 不能来你们院里看着,喜婆、妆娘都已经在偏院里住在了,到了时辰她们就来给你们打理, 背你们出门,一切都交代清楚了, 依着吉时来办,不要担心。”
“嫂嫂。”祝八娘又道。
何青圆搭着摇春的手回头看,就见她竭力笑了笑,道:“明日母亲也许会弄些大大小小的不安生出来,万一有个什么,不是您做不好,我们心里都清楚。”
祝六娘也在边上轻轻颔首,何青圆怕就在怕这个,听祝八娘这样说,她心里并没放松,只是好受了一些。
这一夜何青圆只闭了闭眼天就亮了,秦妈妈、冯妈妈两人根本就没睡,全靠参茶撑着,里里外外地忙活着。
施氏虽病中,但露面的事情却不愿让何青圆全占了,一张粉面,满头华翠,哪有什么病容,但她偏偏就爱惺惺作态,一会捂胸,一会按头,似是一副勉力支应的样子。
何青圆只看她同一干妇人在屋里吃茶聊天,好不快活。
且还叫何青圆来陪客,但她可没这个福气享清闲,才坐一会,就来个眼生的婆子说外院的小厮同那些吹奏的乐官闹起来了,要她去看看。
婚礼一向不能少了乐官,何青圆只怕外院的小厮懈怠,不肯认真拦门,就让乐官们也跟着去热闹热闹,抢到的铜子银锭一并归了他们。
银钱的事总容易生了龃龉,但何青圆到了外头的时候,一切已经平了。
冯妈妈见何青圆急色匆匆,忙迎上去道:“也就拌了几句嘴,楼管事甩了鞭子,谁都不敢闹了,何至于把您请出来?谁请您来的?”
“这是着了她的道了。”何青圆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叹道:“眼下她肯定在与那些夫人说我办事不牢了。”
“谁都是从媳妇过来的。”冯妈妈宽慰何青圆,道:“姑娘快回去吧。”
何青圆原没打算回施氏院里,但魏妈妈偏生又来请了。
她坐下才吃了半盏茶,就见个丫鬟又匆匆忙忙来,一张口又叫‘少夫人,少夫人’。
何青圆睨了一眼,浮夏和浣秋两人把她一左一右地逼了出去,问清了缘故,浮夏跟着去了,浣秋转身回来,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何青圆道:“那莽撞丫头不知是哪个院里的,少了些抛洒用的枣、栗也要一惊一乍的。”
“这些东西早都运到外院去了,内院也是留了些的,怎么就寻不见了?”何青圆只是问,却没真要一个回答,又道:“上外院拿了就是了,那有两箩筐,总不会也不见了吧?”
“便是老鼠也吃不下啊。”
这话似乎只是主仆二人说笑,却令得施氏笑容微敛,端盏喝了一口茶水,对众人道:“女儿一个个嫁,又添了儿媳,我也到了享福的时候。”
何青圆眼观鼻,鼻观心,但笑不语。
“三公子可是随老将军去西京了?那府上另外两位公子呢?”有位夫人如是问。
施氏做作地瞧了何青圆一眼,略略叹气,道:“也不知怎么闹的,一心修道,便是妹子结婚也难请他。”
“禀母亲,夫君昨日去叫了,二弟也应了。”这一茬何青圆倒没想瞒着施氏,只是太忙了,忘了说。
施氏真遮住眼中惊讶,笑道:“烦劳他走一趟,老二这性子也是犟,凡事有些不顺,就钻了牛角尖了。若能学了他兄长豁达,也不至于这样了。”
施氏这样一说,有存心看好戏的,就掉头来问何青圆,笑笑嘻嘻,“论说起来,嫁进来的原该是你姐姐,结亲的原该是二公子才是,怎么就,呵呵,今日喜事,咱们也是随意说说,你可别见怪啊。”
对面这些大多是长辈,何青圆不好说什么,只做一副还孩子样,道:“夫人问的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这都是长辈们定的。”
施氏见这话头又抛回来了,也就道:“唉,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咱们有能说什么呢,强扭的瓜不甜,我又没有这个强扭的手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