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长安来人(1 / 2)

家中有喜 元月月半 4728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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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正的长子和次子经常帮他处理村里大小事, 经历的事多了,到了城里只有一点胆怯。有人问鱼怎么卖,他们开口回一句, 接下来再同人打交道就不觉着难为情。

村正长子和次子胡扯塘中水浅泥多,先抓几百斤条鱼卖掉换钱修池塘。城里人很少去乡间门,又见鱼身上确实有泥水,跟刚从池塘里捞上来似的, 便信以为真。

鱼很是新鲜, 虽然个头小了点,但四文钱一条随便挑啊。村正儿子又教他们晒鱼干做糟鱼,可以留着冬天菜少菜贵的时候吃,手里有钱的人都买四五条。

走路进城的村民到城里, 鱼都快卖完了。村正俩儿子挪挪地方到居民坊门口, 两车鱼卖的一干一净。

要搁长安不能去居民坊卖鱼,只能去东西市。然而安阳小县规矩少,只要不去县衙门口兜售,没人过问此事。

趁热打铁!

驴车回家兄弟一人又拉两车去酒肆茶馆门口卖。

找喜儿买变蛋的赵掌柜的家具铺离酒肆不远, 他出来看到村正的儿子瞬间门就认出他是清河村人。趁着没人的时候,掌柜的问:“你们村有池塘啊?”

村正长子嘿嘿傻笑。

掌柜的:“鱼哪来的?”

“稻田里养的。”村正长子觉着他跟钟子孟有点交情, 推出钟子孟他一准不会拆穿他, “还是子孟叔教我们养的。”

掌柜的摇头:“休要骗我。他会养鱼的话,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今年头回听说稻田养鱼?”

村正长子老实坦白:“他小舅子沈一郎的主意。”

“这就对了。沈一郎瞧着可不是寻常人。”

村正长子以前真以为沈一郎就是个在长安讨生活的可怜人。这些日子一郎放下拐杖能站直了,村正长子没少跟他爹分析, 沈一郎绝不是生意人。生意人装也装不出他那份淡然。

闻言, 村正长子像遇到知音,连连点头。

掌柜的挑一挑鲤鱼:“胖乎乎的,挺肥啊。”

村正长子:“不瞒您说, 我们也没想到。有为他爹,我子孟叔说鱼天天吃稻花的缘故。还说田里的鱼没有土腥味,比河里抓的好吃多了。”

酒肆掌柜的见门口有熟人就从屋里出来,问家具铺赵掌柜:“买鱼?”

“你得买几条。”赵掌柜指着鱼,“稻田里养的,吃稻花长大的,没有土腥味。你看看这鱼,一条鲤鱼四文钱。你收拾一下上锅清蒸卖十文一条都有的赚。”

掌柜的:“真的假的?做鱼脍呢?”

赵掌柜:“河里的鱼可以这鱼就可以。田里总比河里干净。河里洗澡洗菜洗衣服,田里有什么?”

田里只有干干净净清清翠翠的稻谷。

酒肆掌柜的买两条交给伙计,叫厨子立刻收拾。厨子收拾鱼的时候烧火小子烧火。厨子收拾好鱼,锅里冒白烟,正好把鱼放在热腾腾的笼屉上蒸。

酒肆掌柜的是个老饕,每日清晨在酒肆门外等最新鲜的山货。山珍他吃够了,偏偏这里不靠海也没有江,以至于馋水产的时候只能去汉阴郡碰碰运气。

约莫一盏茶左右,清蒸鱼端出来,虽然稻田鱼没有赵掌柜说得那么美味,但快赶上山泉冷水鱼了。山上的鱼不易抓,一条一斤左右的也得十文钱。掌柜的算算自家客人,又要十条。

路人见状很是好奇,走近一听一条才四文钱,还可以随便挑,跟捡到便宜似的也要几条。

家具铺赵掌柜一见要卖完,赶紧要四条,两条给木匠加餐,两条送回家。以前掌柜的不会如此大度,如今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这条路还指望清河村村民,他此举能笼络匠人的心,自己有的吃,传到沈一郎耳朵里沈一郎心情舒畅,简直一举三得。

赵掌柜不禁暗暗夸自己聪慧。

家具铺左右邻居见只想着赚钱不想花钱的赵掌柜一次买四条,也以为稻田鱼很美味,一家买两三条。午时两刻左右,从酒肆里飘出香味,村正的俩儿子忙了大半日饿的饥肠辘辘,两车鱼才卖完。

看起来很慢,其实很快。

兄弟一人载着乡亲们到家,村正不敢信:“又卖完了?”

村正儿子点头:“咱家大鱼别卖了。放水坑里留着慢慢卖给酒肆的人。”

村正在钟家门外树底下。村正次子就把驴车赶到这边。钟子孟闻言:“只有你有心计?前村的人不知道留着鱼卖给酒肆?钱到手才是自己的钱。”

村正次子尴尬地笑笑。

钟子孟:“外村还不知道咱们田里有鱼,等过几日这事传开了,一直到一茬水稻种下去,晚上都得有人打更巡夜。”

一茬水稻此时才育苗,离插秧还早呢。

村正:“还是落袋为安吧。回家歇息去,下午再去两趟。这么好卖就不劳烦县令了。”

曹氏嚷嚷着轮也该轮到她家了。

要不是一个村里住着,村正真不想叫儿子帮钟老一和钟老三卖鱼。村正神色淡淡地嗯一声,提醒儿子把鱼钱分了。至于自家的,给他一半,剩下一半兄弟三人分——长子次子去卖鱼,村正小儿子也没闲着,蹲在泥地里分了半天鱼。

跟村正俩儿子卖鱼的人家哪家都有四五十条鱼。两三百文到手,冬天一个月的口粮出来了,得到钱的人家都不由得喜笑颜开。

喜儿见乡亲们高兴也打心眼里开心,但不包括钟老一钟老三。喜儿一看到这两家人就想瞪他们。三天两头给自家添堵,也不知图什么。

自然是图我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也别想舒服自在。

沈一郎轻咳一声,喜儿看过去,沈一郎看一下身边椅子。喜儿懂了,叫她坐下歇息。

喜儿坐下就转向村正身边的姐姐姐夫:“姐姐,一郎说他想喝鱼汤。”

沈一郎后悔关心她。

郑喜儿个小没良心的!

沈伊人:“他想喝你想喝?”

“他是我相公,他想喝就是我想喝。”

村正听到这话好笑:“是不是只有这个时候才知道一郎是你相公?”

喜儿不理他:“姐姐!”

沈伊人无奈地说:“我一会去水坑里抓两条。”

小薇心说,两条够小舅母一个人吃的吗。

水坑里的大鱼也只比钟子孟的手掌长一个尾巴。钟子孟抓八条,两条酱烧,六条煮汤。村正忍不住说:“养到插秧你家这些鱼也该吃得七七八八了。”

钟子孟不以为意地笑笑:“不养鱼就不吃了吗?”

村正下意识看沈一郎,以前脸色蜡黄,如今没了黄只剩白,过了三伏天极有可能白里透红。这样有能耐的人,莫说给他买鱼,就是买羊肉补身子补好了也不亏。

“我家也该做饭了。”村正说完就叫小儿子拎着剩下的鱼回家。

村正幼子看着两半桶大鱼问:“还卖吗?”

村正摇摇头:“挑出几条中午吃,下午叫你母亲和你嫂子收拾收拾做糟鱼晒鱼干留着冬天吃。”

村里养鱼的人家听闻这番话不约而同地挑几条鱼给家人加餐,再留一些做糟鱼晒鱼干。包括钟老一和钟老三。

钟老一的妻子煮鱼汤的时候可惜小孙子不在家,不然得喝一大碗。随即又说金宝最喜欢喝鱼汤等等。

曹氏帮儿媳烧火,闻言叫她去金宝外祖父家看看什么情况,好几天了也该回来了。

钟老一和他妻子一致认为得给长媳立规矩,省得以后一言不合就回娘家。听到婆母的话,钟老一妻子表示她自有分寸。

曹氏有种不好的预感,饭后偷偷叫小孙女到孙媳娘家走一趟。钟金宝的小姑十四岁,哪懂家长里短婆媳矛盾这些事,再说了,她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劝。嘴上应下来,看着祖母出去找人话家常就把此事告诉母亲。钟老一的妻子仗着婆母听不见,破口大骂老不死的。

喜儿和沈一郎的房子正好挨着钟老一的屋子。钟老一的媳妇在堂屋门外骂骂咧咧,隔着一堵墙的喜儿听个正着。喜儿不可思议,小声问:“老太婆不是最疼她小儿子吗?”

沈一郎:“钟老一夫妻俩又没求着曹氏疼他们家小儿子。曹氏自己愿意,钟老一夫妻俩属于有便宜不占——”

“王八蛋!”喜儿接道。

沈一郎呛着,忍着笑点头:“他们不会感激她。以后曹氏不能动弹,俩儿子不管不问,她搬出此事骂一儿子狼心狗肺,钟老一也会说你自愿的,跟我们有何关系。老三怎么伺候你,我们也怎么伺候你。”

文明社会长大的喜儿长见识了:“老太婆知道吗?”

“知道点吧。”